她也想聽主子的,可是聚靈樓本就複雜,衆家姑娘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有一紙契約的人,倒還好,那些自己找上門來的姑娘,看着一身的傲骨,很難管束。
稍微一點兒不公平,那張臉就拉得跟樓裡邊死了人似的。
她這邊也是難做人啊。
“閻主子,您是知道的,聚靈樓裡的姑娘,每張嘴,都是能說會道的,滑溜得很,有一丁點兒的不公平,就會吵吵個沒完沒了。”一哭二鬧三上吊,本來就是姑娘家常乾的事兒,聚靈樓裡的姑娘,又都是出來賣的,她們可是不需要臉面,只要銀子就成的。
“有這樣的人嗎?”輕嫵媚擡頭,淡淡地看着翠娘。
“來了這裡的姑娘,只要是長得稍正一些的,沒過幾天都會被哪家公子看中的,多少有些後臺,輕主子,這姑娘家背後的後臺多了,腰桿子自然就硬起來了,奴婢說話,就不管用了。”
輕嫵媚邪魅地瞥了翠娘一眼,“翠娘,難道連這些最基本的,都要本郡王教你嗎?本郡王與小菲,她是九公主,我是輕丞相的嫡女,現在又被封爲了郡王,難道我們,就不是你的後臺了嗎?”
“這……”翠娘面露難色,她又不能直接對外人說她這聚靈樓的主子,是眼前的二位。
這可是秘密啊,連聚靈樓裡的姑娘,都是不知道的。
“若是有契約在手的人,不服從管束,那便直接打發了賣到外地去,若是自由的姑娘家,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沒了一個姑娘,那些公子哥自然會再重新找一個相好的,你若是連這些個姑娘都管不住,本郡王還留着你做什麼,嗯?”她輕聲問。
“輕主子,您這……”
“她們想要硬氣,也得看你願不願讓她們硬氣,是不是?每個姑娘的臉,長得都是一般模樣,誰能得到哪家公子的青睞,那得看你從中調解,來聚靈樓的姑娘,必須得聽從你的管束,不然,她就是得到了天皇老子的青睞,聚靈樓也容不得她,你不防直接告訴她們,如果被哪位公子看上了,想要硬氣,就讓那男人把她帶回府去,在聚靈樓裡,還容不得哪個姑娘隨意撒野!”
“從今日開始,好好整頓好聚靈樓,三日之後,別讓我再聽到任何要給哪個姑娘交代的話,明白了嗎?”
“是,是,奴婢明白了。”翠娘聽得連連點頭。
“翠娘,你要明白,在外面看來,這個聚靈樓,就是你的,你是這裡的天,你說的話,她們就得奉若聖旨,若有不聽從的人,你大可將她們全部丟出樓去,沒人會說你的不是,我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着你自己在聚靈樓裡的絕對權益,如果連你都管束不了自己手底下的人,還得反受她們的挾持,後果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的。”閻絡菲也是淡淡地開口,語氣,卻是不容質疑的。
“在這個樓裡,我們給了你絕對的生殺大權,只要你看着不順眼的障礙物,你有權利把她清除掉,哪怕這個人的背後,是某位位高權重的大臣,也絕對不能姑息,否則,所有人都有樣學樣,聚靈樓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是,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讓她們這些姑娘,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別在聚靈樓裡擺譜,還有,衆位姑娘的地位都是平等的,這一點,不用本宮重複了吧?”
翠娘點頭。
輕嫵媚站了起來,擡手拍了拍手上幾不可見的灰塵,“安排好她們的住所,小菲,我們走吧。”
“嗯。”閻絡菲點頭。
在輕嫵媚與閻絡菲忙着安頓玉家衆姐妹的時候,閻烙狂卻是在街頭巷尾獨自走了一圈,連向天佐所下榻的通陽驛站都暗進了一次。
只是,向天佐正忙着修煉,根本就沒有出驛站。
他心裡邊暗歎了一聲,在街頭找輕輕,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還是先回府吧,讓術風出來纔是。
可他剛回到府中,術風便迎了上來,說是九公主剛剛來過,帶了輕輕的話。
“爺,九公主說二小姐希望能把這兩位姑娘送到烈營去。”術風說道。
“她們?”閻烙狂看了一眼眼前的兩個女子,臉上都是鞭傷,莫不是輕輕在外頭救下的人?
那爲何要送到烈營去?
“你們叫什麼名字?”他問。
“奴婢香茉(香語),見過暗王爺。”香茉和香語,是輕嫵媚剛給玉穗兒和玉青兒取的名字,爲的就是跟香凝她們一樣,名字裡有個香字,而且,又不會被玉姓給困擾。
還有已經進了聚靈樓的衆家姐妹,也都各自改了名字,以後都不會以現在的名字示人了。
她們已經對主子發過誓了,以後一心跟着主子,絕無二心。
“香茉?香語?日後小心伺候你家小姐。”閻烙狂暗自測了一下她們的修爲,不禁皺眉。
一個倒是皇級,可是另一個,竟然連靈力都沒有,這樣的人,怎麼能進入烈營?輕輕是怎麼選人的,就算是從大街上撿來的,起碼也得撿個能保護自己的吧?
“是,奴婢明白。”
“讓術紅去安排。”
不過,既然是輕輕的意思,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而且,輕輕能在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他已經很欣慰了。
“日後輕輕的吩咐,不必事事都經過本王的同意。”他又對着術風說道。
術風摸了摸鼻頭,那他們也得讓爺心中有個數啊?若是爺日後怪他們隨便收留不明來歷的人,可怎麼好?
雖然這人是二小姐送來的,但二小姐畢竟也是涉事不深。
“是,爺,屬下明白,爺,九公主還說,她最近一段時間想找個地方專心修煉,不想回宮,希望您可以代她去向皇上說一聲。”
“九兒與輕輕在一起?”閻烙狂皺眉,這兩個丫頭湊在一起,準是躲在哪裡商量着幹什麼壞事兒,怪不得他找不到她們。
“你進宮一趟,去傳個話,不必說九兒與輕輕在一起,另外,讓術紅把術寶和術貝叫回來,以後便由她們兩個負責輕輕的安全。”把術寶和術貝放在輕輕的身邊,他也比較放心。
“是,屬下立刻就去。”
術寶和術貝,那可是烈營中出來的絞絞者,連術紅都比不上,如今,爺竟然把她們放到了二小姐的身邊,他以爲,爺會把術紅放到二小姐的身邊呢。
“爺,術紅她……”
本來應該下去的術風,又猶豫了一下,擡頭看着自家的爺。
“術紅暫時打理府中事宜,等輕輕進門,再把她安排過去也不急,術風,本王怎麼覺得,你也想叛主了?”閻烙狂挑眉看着他。
“爺,您可冤枉屬下了,屬下這不是得爲術紅着想着點兒嘛,她可是屬下唯一的妹妹,而且,二小姐不就是王妃嘛,屬下效忠二小姐,不就是效忠爺嘛。”術風聞言,立馬換了一副巴結的臉色。
“趕緊去辦事,辦完給本王盯着向天佐。”他可沒忘記,輕輕還和向天佐有約呢,雖然有九兒了,但向天佐總是與輕輕比較熟識。
“呃。”術風一噎,扁了扁嘴,“是,爺,屬下立即就去。”
爺果然只想着二小姐,還派他去盯着向天佐那個白癡少主,這有用嗎?二小姐一句話,他這個做屬下的,還不得乖乖滾回來?
而且,二小姐那對耳朵,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躲在暗處都能被發現。
“爺,屬下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術風小聲地問道。
“被發現了?那就明着保護,還要本王教你嗎?”
術風:“……”爺這是讓他死皮賴臉地貼在二小姐的身後嗎?這不叫保護,叫監視好吧?
好吧,爺說什麼就是什麼,誰讓他是主子呢。
術風納納無語地轉身,領着香茉與香語離去。
“小媚媚,把她們安排在聚靈樓裡,依我看來,也不是長久之計。”大街之上,輕嫵媚與閻絡菲帶着若春四處逛着,也沒有什麼目的地。
逛了一會兒,閻絡菲便開口。
雖然聚靈樓裡龍蛇混雜,但畢竟人來人往,人多眼也多。
而且,就像翠娘所說的那樣,她們不接客,樓裡的姑娘們難免會有怨言,若是心有不滿就四處亂說,難保哪一天,就被有心人給泄露出去了。
她們這些人,畢竟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大羣,放在哪裡都是很顯眼的。
“不會太久的,我自有用處。”輕嫵媚沒有擡頭看她,而是看向另一邊,那裡正在賣河燈,各式各樣的,很漂亮。
今天是鴛鴦節,晚上肯定是很熱鬧的。
天佐哥是在發什麼瘋啊,今晚竟然約她一起去河邊散步,是怕閻烙狂沒有一巴掌拍死他嗎?
特別是若春這個大嘴巴,還在暗王府跟她說這事兒。
她不禁想着閻烙狂掐着向天佐脖子的場景,全身抖了一抖。
“自有用處?”閻絡菲停了下來,不禁思索着她口中的自有用處,是什麼意思?
“小媚媚,你……你不會真想把她們留爲已用吧?”
她想不出來,這些人,除了能給她帶來麻煩之外,還能有什麼用?
“不然呢?難道我幫了她們,還不求回報?如果她們真是這樣的人,我還會救她們嗎?”
閻絡菲:“……”果然,這女人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只是……
“小媚媚,她們能有什麼用處啊?”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輕嫵媚也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閻絡菲,“別小看女人的力量,運用得好,可比男人好多了。”
“女人的力量?聚靈樓不就是女人最大的力量?”閻絡菲突然有些明白了輕嫵媚的意思,但又好像不太明白。
“你要用她們做什麼?”
“你以後會知道的。”她記得閻絡菲當時跟她介紹聚靈樓的時候,着重介紹了聚靈樓對面的一品閣,那地方,比聚靈樓大上一圈,卻因爲老闆不擅經營,而沒落了。
“我問你,如果要買下一品閣,得花多少銀子?”她問。
“一品閣?”閻絡菲聞言,頓了一下,即隨擺了擺小手,“那個地方,前幾年還行,現在,根本就值不上幾個銀子啦。”
“改天找他們老闆談一下,看多少價能夠盤下來。”
“你要買下一品閣?”閻絡菲瞪大了雙眼,看着輕嫵媚。
那條街,就是一條花街,這女人是想買下一品閣,與自家的聚靈樓對着幹嗎?
“而且,你想讓她們出來賣啊?”她脣角不禁抽抽了。
雖然輕嫵媚是救了她們,但她們應該也不至於爲了報恩,就出來賣吧?
“什麼叫出來賣?別說的那麼難聽好不好?”輕嫵媚白了她一眼,就不能說好聽一點兒?她的思想有這麼齷齪嗎?
“不是出來賣,那是什麼?”閻絡菲問。
“我成弄個……呃,怎麼說呢,以後你會明白的,只是,這事還得看她們的能力。”她會逐個找她們談一談的,總之一句話,絕對不是出來賣肉的。
“可是,對面。聚靈樓!”那可也是她們自己的生意,若是兩家聚在一起,總會影響一家的生意。
這樣子,很不划算的。
“這有什麼關係嗎?”輕嫵媚攤攤自己的小手,她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
“走,咱們去通陽驛站找向天佐去。”
正好帶閻絡菲認識認識她的朋友,向天佐可算是個有趣的男人,相信閻絡菲一定會有興趣的。
通陽驛站裡,向家主與花子需已經坐在餐桌上好一會兒了,可是,向天佐卻是慢吞吞地,連個人影都還沒見着。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以前在哪兒,都能看到自家兒子的身影,自己去了一趟月城,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邊,竟然還喜歡修煉了。
真是奇怪了,兒子以前不是覺得修煉既乏味,又枯燥嗎?最近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要不是他身上的那股子傻勁還在,作爲父親,他真懷疑自己的兒子被人給換了。
不過,向家主心裡頭也是欣慰,兒子變得勤奮了,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子需,你再去看看。”向家主對着花子需吩咐道。
別修煉到忘我的境界,連吃飯都忘了,成爲第一個因爲努力修煉而餓昏的人。
“姑父,表哥應該就快過來了。”花子需卻是沒有站起身了,依他對錶哥的瞭解,吃飯是人生之中最大的事情,絕對不會錯過的。
“姑父,您啊,不必如此擔心表哥,他可是大人了,自己懂得照顧自己的。”他輕聲地勸着身旁坐立不安的中年男子。
以前不修煉的時候,擔心兒子不學好,以後不成材;現在兒子開始上進了,他倒更加擔心了。
花子需也是無語了。
以前他修煉到關鍵的時候,幾頓不吃都是常事。
不過,他也知道,姑父與姑姑從表哥出生之後,就一直操心到現在,這會兒,不用操心了,肯定是不自在了。
“我哪能不擔心啊,天佐那孩子,就是個缺心眼的,成天惹下一大堆爛攤子讓別人幫他收拾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家主又開始忍不住在碎碎念。
“總之一句話,那孩子啊,是沒得救了,子需啊,以後你表哥,就得靠你了。”
剛被一位店小二領進門的閻絡菲忍不住側頭看向已經易容打扮過,猶如偏偏美男子般的輕嫵媚,她能確定是位父親說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她也是聽說過那位向家的少主,可也沒向家主說得那麼不堪吧?
輕嫵媚也是一陣無語。
天佐哥,你做人真是失敗到家了,連自家的父親對你的評價,都是如此地出人意料啊。
要不要如此可悲啊?
“嗯,姑父,子需明白的,日後一定……輕輕?”花子需擡頭,還未說完的話,卡在了喉頭,因爲他看到了當初在月城碰到的輕輕。
“子需哥。”輕嫵媚向花子需微微點頭。
“這位是……”向家主也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輕輕,你終於來啦,我可是等到花兒也謝了,來,你還沒用過午膳吧,一起吃,我可想你了,小二,再添幾副碗筷,把你們店裡邊最好吃的菜,都端出來。”向家主的話,硬生生地被某個剛從樓梯上下來的活寶給打斷了。
閻絡菲滿頭黑線,這話說得,果然是腦袋不正常。
話說,五哥知道小媚媚身邊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嗎?別回頭被五哥給掐死了吧?
跟在輕嫵媚身邊的若春,只到向天佐那句‘我可想你了’,突然暗叫一聲不妙,剛纔她似乎在暗王府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暗王爺會不會把眼前的男人給五馬分屍了?
向家主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接收不良地看向自家的從走下樓就沒正眼瞧過他的兒子。
此時正大步走到輕嫵媚的身邊,把她拉到座位上邊。
“輕輕,咱們先用膳,現在時辰還早,才午時呢,下午再修煉一會兒,再出去也不遲,去年鴛鴦河邊可熱鬧了,今年肯定也一樣,一定要去湊個熱鬧。”
花子需暗暗扶額,對這樣的表哥,表示很無語。
不過,他心裡邊也是偷偷笑着,原來,被忽視的人,不止他一個,還有姑父,也逃不出被冷落的下場,頓時感覺心裡頭舒服多了。
“天佐,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向家主忍不住插話。
“呃,向伯父,您好,在下輕輕,是天佐哥的朋友,這位是舍妹,還有……”
“輕輕,別跟這老頭子囉嗦,成天只知道在我的背後說壞話,哪是我爹爹?分明是仇人!”輕嫵媚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向天佐給打斷了,還不服氣地瞪了向家主一眼。
向家主狂汗,這還是不是自己的兒子,有這麼說自己老子的嗎?
“天佐哥,胡說八道什麼呢?向伯父這麼說,都是爲你好。”輕嫵媚瞪了向天佐一眼。
她能明白向家主的苦心,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可是,又是他唯一的傳人,爲了日後能讓他安然地繼承家業,他只能靠別人,而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自己妻子的孃家人,花子需了。
他當然要在花子需面前,說得好聽一些,儘量顯現出花子需的重要性。
“可是,他……”向天佐還想要說什麼,可當他看到輕嫵媚厲眼一瞪,趕緊舌頭轉了個彎,“好吧,他是爲我好。”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想要不被人小看,就得自己努力,不然,被說了也是活該!”輕嫵媚撂下一句話,就坐了下來。
閻絡菲好笑地看着向天佐,小媚媚可沒說他們的關係如此好,都快把她給比下去了。
“我還不夠努力啊,我白天修煉,晚上修煉,我……”
“我看,你應該修煉的,不是靈力,而是腦子吧?”閻絡菲忍不住小聲地嘀咕,能不能別把修煉的事情,嚷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向天佐:“……”他有那麼差勁嗎?
向家主:“……”這姑娘說話實在,自家兒子確實應該修煉自己的腦子。
輕嫵媚:“……”怎麼就把她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了呢,害她都沒話好說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