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得非常純淨,陽光如酒,卻很醇,柔柔地灑在每一顆樹、每一朵花中。一切,忽然變得明朗起來。
後園中的桃花、梨花開得正盛,遠遠看去,像粉白的雲彩,被翠綠的柳樹襯着,倍盛妖嬈。當初設計這個園子的人知道在什麼樣的季節裡,應裁什麼樹。並不是名貴花木就能把季節烘托得熱熱鬧鬧。
春天怎麼能少了桃花和梨花呢?
一早,宗田就把白少楓抱到後園的水榭中吹吹風、曬曬太陽,公子都窩在房中好幾日了。
這幾日,公子顯得異常的沉默,時不時還嘆氣,眉頭沒有舒展過。問他,他卻只是搖頭語,心事像很重。
柳葉都努力試探過,但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公子,你想要本書嗎?”
白少楓眯着眼,看着天空,“不,這麼暖,人懶洋洋的,什麼都不想做。我就躺着吧。你去忙,不必管我。”
“好,我不走遠。有事,你喊我一下,我就會過來。柳葉一會不能要過來的。”
柳葉現在已大腹便便,白少楓嚴令不准她再過問任何事。她反駁不了,最多在休息夠了後,陪白少楓聊聊天。
風微微地吹着,白少楓突地感到有什麼極輕柔東西吹落在他的頸項上,拿下過,原來是一片花瓣。粉色的花瓣,把人的心都看柔了。
把花瓣託在手心,任風吹遠,他追隨着,不覺癡了。
春天,人好像多了許多小毛病,有點心神不定,時不時還有流淚的衝動。都說秋景蕭瑟,讓人傷懷,這滿目春光,怎麼開心不起來呢?
他愈來愈渴望孤獨,只想一個人坐着,還有很多的事沒有解決,可他卻不願去想,病一日拖一日,這病要是永遠不痊癒該多好呀!
就躲在翰林府,病死老死。
病了後,翰林府就沒安靜過,大臣們帶着補品,散朝後,特地過來,對他噓寒問暖,表示同僚的關心之情。甚至有幾位大臣家的千金來了,羞羞的在園子裡走來走去,就想和他拉個話。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知是沾着丞相和太子的光。這世上有沒有不計回報的好呢?
但是有一個人卻一直沒有出現,而白少楓特別想見見他。眼不由自主飄向不遠處的行宮,春色爛漫,他在那書房中怎麼坐得住?
“洛陽城裡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桃花春水淥,水上鴛鴦浴。凝恨對殘暉,已君君不知。”
那個人來了。
帶着朗笑的吟誦在身後響起,白少楓側過頭,看向小樓,沒有人,再轉過身,人都已坐到他對面了。
拓跋暉一派閒適,撩起寬大的外衫,斜坐着,手托起下巴,細細打量着白少楓,“嗯,清瘦一點,越感飄逸,比平時多了幾份出塵。”
“拓跋王子,你到底是來探病,還是來取笑我的。”白少楓總是拿拓跋暉沒有辦法,“今日爲何不走秘道?”
“秘道當然是爲秘密的時刻所準備的。今日,小王來探病,自然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來。這樣,小王就有理由在翰林府多呆一會,順備用過午膳、晚膳。”
白少楓輕笑,“少有你這樣探病的,拿來!”他向拓跋暉伸出手。
“什麼?”
“探病的禮物呀!”他手中只一把摺扇,沒見僕人跟隨,必是從皇宮南書房中偷跑出來的。不過,和拓跋暉講話有個好處,你會被他的話語不是逗笑就是逗惱,反正不會閒着。
白少楓此刻也不想閒着。
“昊送得還少呀!就差把御醫處的補藥全搬來了,你不要太貪心哦!”
“小氣!算了,不和你計較。”白少楓佯裝嘀咕一聲,揚起頭,說,“拓跋王子,認識你這麼久了,沒有聽你談起個家人。今日春光這麼說,我們就閒話家常,如何?”
“幹嗎?開始關心小王啦!好呀!本人,拓跋暉,匈奴王子。如果順利,也許就有可能是未來的匈奴王。你呢,想成爲小王的好友,還是愛臣?”拓跋暉皮皮地笑着,拿摺扇輕打了白少楓一下。
白少楓不理他,瞧着幾片花瓣被風吹落在衣襟上,撿起,在手中揉搓着。“匈奴爲何不設太子?如果成爲匈奴王,不應該先做儲君嗎?”
拓跋暉一怔,臉色稍正經了點,“各國情形不一樣。匈奴王現在是小王的爺爺在位。原是有太子的,是小王的大伯。在小王很年幼的時候,在和蒙古的戰役中,他和小王的爹爹都戰死了。匈奴國以後就沒設過儲君!”
“爲什麼呢?”
“因爲像我這樣的王子,匈奴國就有好幾位,而且年齡相當。皇爺爺沒辦法,索性不立。但是這樣,皇族間的紛爭更加可怕。小王幾次都差點被人暗殺,皇爺爺無奈,把小王送到中原,說等他把一切都鋪設好了,再讓小王回國。”
說起往事,拓跋暉的神情凝重起來,語氣蒼涼落漠。
“你這話的意思是匈奴王雖沒設儲君,但在他的心中,卻是有人選的,那就是你。”白少楓指向拓跋暉,順便把花瓣扔落。
拓跋暉輕輕點頭。“這事,小王很早就知了。不然,也不然把小王送到中原來。就算在中原皇帝的樹蔭下,暫借一片安寧吧!”
“那匈奴國有沒有和你年齡相當的公文?”白少楓清眸晶亮晶亮,像是很好奇。
“想做匈奴的駙馬嗎?”拓跋暉又恢復了剛纔的輕快。
“呵,有合適的,也可以考慮呀!成了皇親國戚,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用奮鬥。”白少楓學他的語氣,笑着說。
拓跋暉含笑搖頭,“像你這樣的身子,可能駕馭不了匈奴的公主。她們個個都你高比你壯,你這如花瓣一般纖弱,被風一吹,就沒了。做小王的受妃還差不多,小王不在意你是。。。。。。”
“別,別。。。。。。”白少楓忙打住,這個王子一說就離譜,“也許有喜歡這樣類型的公主呢?你到說說看。”
“匈奴國到是有幾位公主,但是和小王差不多大的,只有一位,拓跋小白。她是匈奴的長公主,是已故太子所生,深得皇后的喜愛。她。。。。。。”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開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白?”白少楓把這個名字重複了幾次,擡起頭,“說呀,她怎麼了。好像匈奴國堂兄妹可以通婚,她不會是和你有婚約吧?”
拓跋暉用扇子重打了一下他傷腿上的木板,“胡說八道。腦子裡裝了什麼乾淨的東西。小白自小聰慧秀麗,匈奴王有意把她與昊和親。”
白少楓吃了一驚,“太子?”
“嗯,畫像送到洛陽,可是昊連看都沒看一眼,只說不想娶位生活習慣差異很大的太子妃。這事讓白很難過,昊的英名在匈奴可是不輸小王的,呵,她對昊非常欣賞,如此一回絕,她以後任何皇族子弟的求婚都沒理睬過。小王上次回去,她剛好出去打獵,沒有碰到。”
“太子知道她很傷心的事嗎?”
“昊呀,呵,他可能都記得曾經有過這麼一回事了。兩國現今非常友好,不一定需要聯姻來相互牽制。其實,和親對女子來講太痛苦了,到人地生疏的一個地方過一輩子,很難。小白,她傻呀!”
拓跋暉拉長了語調,心中不由想起慕容昭對他的執著,唉,昭也傻!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白少楓像想通了什麼,嫣然一笑,“看來,這位小白公主對我也是不會動心啦 !這樣到情到性的女子,太子真是不解風情!拓跋王子,你說一個女子在極度傷心之餘,會不會捨棄情愛,對別的產生興趣呢?中原是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匈奴呢?女子可以登基爲王嗎?”
“呃?”拓跋暉詫異地看了白少楓一眼,“你今天的問題好奇怪。匈奴男子讀書都不太多,女子自然就更少了,但是對於有勇能謀的女子,朝庭院也會用的。中原不也一樣,像趙將軍不是女子嗎?至於做皇帝,以後也許會有,現在還沒出現。”
“嗯!”白少楓拂開胸前飄落的花瓣,“我可能是病得太閒了,忍不住突發奇想問問。你在洛陽這麼久,和大臣們都熟嗎?丞相呢”
“出於避嫌,小王和衆大臣都不太親近。與丞相打過幾次照面,在宮中一同喝過酒,就此而已。小王的回答你滿意嗎?唉,好不容易從太傅身邊跑出來,想和你風花雪月,你儂我儂,你卻盡問些令人沉重的問題。不行,唉,唉。。。。。。。。”
真是受不了拓跋暉的嬉鬧,白少楓微閉下眼,“行,那就聊王子午膳你想用什麼,我差廚房早點準備啊!”
“其實這落花、春花、俊男,就足可當餐,吃什麼無所謂啦!小王想這樣和你一起,一直坐着,直到老去。”
白少楓笑笑逐顏開,不理他。
“真的,少楓,小王有時夜裡都會夢你,如果你是女子,小王會不顧一切把你擄走。”一半開玩笑,一半也是真話,拓跋暉每次看着白少楓,都象飢渴很久的孩子,捨不得移開目光。他說那樣文文弱弱的坐着,自有一縷令人心馳神往的心動。
“拓跋王子,你可真夠直接的。這些話你放在心中,好不好?”
“不,我想與你探討探討。假設。。。。。。”
“假設不成立。”白少楓斷然說道,“王子也許你該駕車了。”
“你趕小王走?”
“不是我趕,怕是你沒什麼選擇。”白少楓低聲喃喃自語,忽又忙岔開,“說着,說着,我這個主人都忘了給你砌茶了,我們到花廳坐坐吧!喔,怕是你要一個人先過去。”
小徑上,一前一後走來了三人,宗田和白老爺、白夫人。自那天相遇到現在,過去七八日了,白少楠一有空便會跑過來看望,隻字不提空中雙親,他也不敢問。今日過來,是特地來看他嗎?
白少楓心中涌上一股熱潮,身子止不住輕顫,“王子,麻煩你去書房坐會,我有點事,稍會就過來。”
拓跋暉也見到了來人,“小王要打個招呼嗎?”
“一會,好嗎?”他還不確定,萬一、如果有什麼,不要讓王子見到。
“好,等你!”拓跋暉打量了下來人,訝異地離開了。
“老爺,公子在那!”宗田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忱,自然也沒因爲私自離府而感到愧疚,像個禮貌的管家在前領路,周到地介紹着府中的設施。
“宗田,你現在發達了啦,是個大管家了哦。”白夫人可沒放過嘲諷的機會,冷笑道。
宗田微微一笑,“是呀,託小公子的福氣,宗田纔有今日。”
“小公子?”白夫人“哼”了聲,“叫得可真順口。”
“少說幾句吧!”白老爺面沉如水,阻止道。比起眼前的事,這些下人的行徑可以忽略不計。
白夫人不解恨地瞪了宗田一眼。
“爹,夫人!”白少楓努力扶着廊杆站起迎接。
“別站了,看得怵目。”白夫人揮了揮手,打量着春光明媚的後園。“你是出息了,園子都比楠兒的大許多,住得樂意吧!”
白少楓心一下就冷了下來,勉強一笑,“坐吧!宗田,去送點點心和茶過來。”
“別,咱們小戶人家吃不慣翰林府的膳食。有件事,我們說下就走。”白夫人撇下嘴,自顧坐了下來,扭過身子,不再看白少楓。
“那好,爹你也坐。”白少楓怕自己站不住,忙坐下,進宗田看了眼,知道他怕自己會有事,“宗管家,你去忙。”
“那我就在水榭外幫花整整枝。”雖做了管家,還是喜歡做花匠的活。宗田退出了水榭。
“冰兒!”白老爺堆起滿臉皺紋,像個枯萎的苦瓜,“少楠說丞相待他很熱情,丞相府都在準備婚事了,還提出婚後要住到丞相府你知道嗎?”
白少楓低下頭,沒有表情地答到:“這件事,但等媒人開口,冰兒就可以回絕了。丞相現在只是暗示,沒有正式提起過。爹請放心。”
“你有這個把握?那可是丞相呀!”白老爺很是責疑。
“我有的,爹。”
“那能不能請媒人把那位小姐說給楠兒?”白夫人急促地問。
白少楓淡淡一笑,心中泛出比黃連還要苦百倍的感覺,“這個冰兒沒有辦法!那要看丞相的意思。”
“不肯幫纔是真的。白眼狼,忘恩負義。”白夫人無趣地瞪視着白少楓。
“好了!”白老爺拍拍夫人的手,又看向白少楓,“這個事就先當你解決了,那麼辭官呢?”
白少楓酸澀地看着爹爹,這真是他的爹嗎?他被打折了腿,沒有人過問一句,眼都沒看一眼,口口聲聲在地意的還是影響白少楠前程的事,都是兒女,爲何要有兩樣的對待?
“辭官暫時沒有辦法,因爲我還在養傷中。等傷愈,我會解決。”
“哼,說得很輕巧,你能說動皇上?”這次是白老爺等不及了,責問道。
“不能,但要去努力。我不能讓哥哥受到傷害。”
“現在說這話很晚了吧!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逞能呢?你,出什麼風頭,俏狀元,俏翰林,俏丫頭,整天和一幫男人混在一起,說不定早就不清白了,不然,人家憑什麼用你?”白夫人對着白少楓,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齒地說。
這樣的話從白夫人口中說出,白少楓一震,輕輕撫去身上的唾沫,微微一笑,沒有答話。魂魄從身體中飛走,在遠處哭泣,坐在這裡的,只是一具軀殼。
不在意,不在意。
白老爺朝白夫人使了個眼色,白夫人勉爲其難地閉了口。
“冰兒,我來問你,在白府十六年,我待你可好!”白老爺鄭重地問。
白少楓一驚,爹講話的語氣不像以往都是以爹自稱,這次換成我,是要驅逐他出家門嗎?
沒什麼,沒什麼,他麻木了。
“爹爹待我很好。”他疏離的一笑,“爹雖然忙於生意,但是對冰兒卻不忘疼愛。”
“好,好,難得你記得。現在,我要說件事給你聽聽,你不要吃驚,本來我想一輩子都放在肚中,帶到棺材中,但是如今,你逼得我沒有辦法。冰兒,人要知恩圖報,對吧?”
“對!”白少楓木木地回答。他怎麼像不能喘氣,心跳得好快,腿也在抖。
白夫人也愣住了。“老爺,你有什麼事瞞着我?”
白老爺痛苦地閉上眼花繚亂,“夫人,你一直都猜測冰兒不是我的孩子,是吧?”
“是,”白夫人瞪大了眼,“是真的???”
“是!”白老爸艱難地點點頭。
白少楓只覺眼前一黑,他掐住自己的手臂,努力不暈倒。白夫人捂住了嘴,“天,你怎麼那樣蠢,娶那樣的女人,我當初問得那樣,你都不承認,你瘋啦?”
“現在想想確實是瘋了。我當初遇到冰兒娘時,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絕,人又嬌麗,我一看就動心了。傻傻的坐在她家門前,盡了心地做一些討她歡喜的事。而她對我瞧都不瞧一眼,可我就是不想放棄。直到有一天,她把我約到茶館,問能不能借她一千兩銀子,我說你只要嫁我,莫說一千兩,一萬兩我都給。她哭了,說她腹中已有了別人的骨肉,不能嫁人的。我頭腦一熱,說只要你嫁我,我會把這孩子視如已出,一輩子不會對別人吐露半句。冰兒的娘,也是走投無路了,依她那樣的才情,不然怎麼可能嫁給我呢?我那時不想太多,心只有冰兒的娘,雖知她不喜歡我,可我還是執意娶了她。”
“啪”,我白夫人突地迎手一掌,臉色紅紫,大聲嚷道:“你還感慨?我問過你多次,口噦多緊啊,從來不提,只說早產,都說十月懷胎,我說怎麼七個月就生了呢?你瞞我瞞得好苦啊!”
說着,白夫人又一掌想甩過來,白老爺輕輕接住,“這個回去慢慢再說,好吧?現在等我把話講完。”
“好,看你狗嘴中還能吐出什麼象牙?”白夫人氣得不行,僵坐着。
白少楓整個人像傻了癡了,幽幽看着遠外,像置身世外般,平靜得異常。他果真不是白家的女兒,她是根草,無人要的草。
“如琴生了你以後,你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像你娘,我愛屋及烏,對你非常疼愛,心中沒有任何你不是我孩子的念頭。可你娘心裡裝着你的生父,在白府的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心病難治,以至於她過早就丟下你離開了人世,臨終前,她一直求我,讓我定要給你一個好的歸宿。我答應了。你處處都像是和你娘一個模子刻下來的,我看在眼中,也捨不得你離開。少楠,像我極疼愛你,我心裡有個念頭,尋思着再等你大一點,就說破這件事,把你許配給少楠,這樣,你就不要離開白家。”
“你還打楠兒的主意?”白夫人氣急得站了起來。
白老爸陷在往事中,有點不能自己,眼中飄浮着淚花,瞪着白夫人,“都是你,本來可以一團歡喜的事,就因你心胸狹隘,鬧成現在這樣。你爲何要讓她嫁個無賴?”
“我。。。。。。我。。。。。。”
“冰兒,你拍拍心口想一想,對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這樣疼惜,我不薄吧?”
“不,爹爹待我很好很好!”他不敢再貪心了,在白府十六年,沒有爹爹的庇佑,他還不知苦在怎樣?夠了,他現在一點都不恨他們了。
“夫人無知,但你呢?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闖下這麼大的禍,少楠,是我的血脈,是我的驕傲,是我所有的指望,現在這一切都要毀在你手中了,那天一看到你那樣,我好後悔,如果我沒有那樣寵你,你也不會有這樣的勇氣出走,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局面。我疼你錯了嗎?”
“是冰兒錯了。”
“你知不知這騎虎容易,下虎難?你現在能輕易辭官嗎?我已不奢望你做我的女兒、做我的兒媳,人都是怎麼的,心也是偏的。我不能再寵着你,我要顧着少楠,求你放過我們全家吧!少楠不容易,十年寒窗呀!白府三代的祖業。。。。。。”白老爺竟然哭出來。
“爹爹,夫人,冰兒知道如何回報你們的恩情!”白少楓擡起頭,堅定地說。
“你真知道?”
“是的!”天地之大,有條路總會由自己操控的,她可能本不應來這個世上,多貪活了十六年,足夠了。
“不會影響少楠?”
“不會。”
“那麻煩你,解決這事之後,你我之間恩怨相抵,可能你也不願與我們再有什麼牽扯,你好自爲之。”白老爺像扔開一件不喜歡的衣衫,急忙脫離干係。“少楠心軟,你也不要再去找他。對了,你生父姓謝,你要不要認祖歸宗,隨你的便,我不會過問。”
這真是當初很愛孃的人嗎?是曾經疼愛過她的爹嗎?
說穿了,從此後,他生他死,都與白府無關了。
白少楓一臉的笑,卻眼露苦澀,“我知道。”
“那你給我們個確定的時期?”白老爺說。
“呵,一個月,行嗎?等我腿能下地,我便會把所有的事都解決好。”
“你要是敢騙我們,讓我的楠兒被牽累,老孃會和你拼命。”白夫人惡惡地推了白少楓一把,“小狐狸精,想嫁我們楠兒,做你的夢去吧!”
“不勞夫人動手的。兩們要留下用午膳嗎?”白少楓和風細雨地問。
“不要你假惺惺的。我們楠兒府中什麼沒有,哼。”
“對了,你這腿醫治時,大夫沒看出什麼端倪吧?診脈時好像可以診出。。。。。。?”白老爺後怕起來,臉都白了。
他終於注意到他的腿了,卻是因爲這個。白少楓輕笑,“我是皮外傷,可以看得見,而且腿部是用手捏,無需診脈。這些男女沒什麼差異。宗田和柳葉很注意,不會讓任何有可能泄露我身份的事發生。不然,我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千萬不要大意。早解決早好!”白老爺又叮嚀了幾句,才與白夫人猶猶豫豫地離開了。走時,仍是一臉的責備。
他沒有罪惡感了,現今。也有點輕鬆了,不會再去自憐自怨,呵,真好!
“沒有什麼事?”飯桌上,拓跋暉看着一臉平靜的白少楓問。
“只是平常的問候!能有什麼事?”白少楓小口地喝着湯,目光如水。
“他們是?”
“白少楠大人的雙親。”
“去,不也是你的父母嗎?哇,真該認識一下,順便問問他家有沒有女兒,那樣小王就早點讓人上門提親。白府出的可都是俊男,要是女兒,一定傾國傾城。”
白少楓笑,努力嚥下一口米飯。
“你不是孝子哦,雙親來了,也不留在府中小住,真是的!”
今生,他沒有機會再爲誰盡這樣的孝心了。
有一個人,他該去見見“拓跋王子,能否請你幫我做件事?”
“行,爲你,小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