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昊力度很大,突然用力一甩,柳少楓沒有站穩,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跌得生疼。本來心情就灰落如煙,這下,煙燃成了火。燭光下,只見他慢慢地爬起來,雙眸憤怒地瞪着慕容昊,“什麼新的男人?我一個大男人,何時有過舊男人?”
“大男人!”慕容昊也不退讓。兩個人如一身刺倒豎着的刺蝟,對視着。“對別人你可以裝得有模有樣,在小王面前,你少來!”
“對,在別人面前,我有模有樣,那麼,請問太子,兩個男人在一起犯什麼錯了?”
慕容昊一怔,“深更半夜,兩個男人在一起就不會幹壞事嗎?”
柳少楓突起覺得很無力,負氣地把背對着慕容昊,“好,我告訴你,剛纔那位書生是那朵那茉莉花般的茉莉的曾經的心上人,他不放心她,託我打聽。太子,你現在滿意了嗎?”
慕容昊不理會他話語上的諷意,“你認識的人真不少哦!”
“你不是講過天下書生都是我的門生嗎?那有夫子不認識自己的學生的道理。”
“你給他答覆了嗎?”慕容昊的氣息危險而冷漠。
柳少楓搖頭,“我有什麼答覆給他。我說緣來緣去都是命,不要強求。”太子把茉莉也帶回洛陽,接下去發生什麼故事,他不意外。
刑律在愛面前,同樣舉手投降。
死一般的沉默,一切都令人窒息了。
慕容昊慢慢繞到他面前,擡起他的下巴,“你還是不肯信我?”
柳少楓輕輕避開他的手,不帶一絲任何感情色彩,“太子,下官怎麼會不信你?你的任何一道命令,下官都嚴謹地執行。”
他有點想哭,可是他不想當着慕容昊的面顯得那麼脆弱。脆弱的人象渴望別人的懷抱似的。慕容昊的懷抱,他已經不覺的溫暖。、
“柳少楓,你還在給我裝腔!”慕容昊大吼着,手擡得高高的,象要落下。
柳少楓毫不膽怯地看着他,俏容凜然。
手,氣惱得擊向了屋中的樑柱,慕容昊心灰意冷,聲音沙啞地問:“少楓,在你心中,真的……沒有小王的位置了嗎?”
“有”柳少楓淡然地說,“臣子的心中都會有太子的位置。”
慕容昊仰天狂笑,“哈哈!小王真的很傻,還問你什麼呢!你根本就是個無心人。你能和別人談笑風聲地並肩月下,可以和趙芸娘同榻而眠,整夜有說不完的話,你對每一個人都和顏悅色,唯獨對小王如冬天的寒霜。”笑聲地止住,慕容昊兇悍地瞪着柳少楓,“小王在此對天發誓,回到洛陽後,小王不僅要娶茉莉爲妃,而且會把趙芸娘、拓跋小白一同娶進宮中,以後每年,小王都會大徵秀女,擴增後宮。”
柳少楓無動於衷地眨了下眼,擡擡手,“恭喜太子,現在可否讓下官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趙將軍。”
“隨你的便!”慕容昊臭着張臉,僵硬地坐下,繼續說:“小王每次大婚,都要讓柳卿負責。”
“不勝榮幸。”柳秒楓說。
等慕容昊大婚,他已經不知漂到何處了,娶誰,與他有什麼關係,說得那麼大聲,那麼堅定。
預示到以後,他的心很平靜。
拋出去的恐嚇,沒有收到任何效果,慕容昊暴跳如雷,“來人!”他對着門外大吼道。
侍衛應聲跑了進來。
“傳小王的話,不要等那個勞什子官船了。明早出發回洛陽,走旱路。”
侍衛愕然地擡起頭,“那知府和茉莉也同行嗎?”
“趙將軍和高侍衛留下來等官船,然後同船押回洛陽。”
“可是這樣侍衛們就要留下幾個人,那太子的安全?”侍衛吱吱唔唔。
慕容昊冷冷一笑,“小王死不了,放心,被人從洛陽發配到閩南,還遇到暗殺,都還活着,那就定然還會活到洛陽的。”
“是!”侍衛出去了。
慕容昊一扭頭,看柳少楓沒事人似的站在一邊,“你還不回去收拾,想在這兒陪小王過夜嗎?”
“下官等官船到了再回洛陽吧!太子一路保重,洛陽再會。”想起一路上坐馬車的顛簸,柳少楓仍然心悸。再沒有誰讓他不顧性命似的了,他就不想委屈自已。
“哼”慕容以笑肉不笑,“皇上不是讓你護衛小王的安全嗎?你想違抗皇命?”
柳少楓嚥了咽口水,商量着說,“那太子可不可以再寬幾日,官船就要到了。”
“不!”慕容昊斷然說道。一刻都不想等了,柳少楓說是茉莉的心上人,他纔不信叫呢!茉莉如何能與柳少楓比,俏生生的清麗容顏,穿上男裝是另一種風情,怦然心動很自然,而且又純真可人,只有這個傻瓜不知道,裝得煞有其事。
他不能阻止柳少楓外出,那麼他可以帶走柳少楓。
柳少楓歪着頭想了一下,“太子,好象還有海匪的事沒的解決,下官留下善後,你先行,我隨後跟上。”
“幾個毛人,鬧騰不了,交由下任福州知府處理。柳少楓,你不要再一臉找理由的神情,少盤算了,滾回去小睡一會,明早上路。”慕容昊的呼吸有點不穩定。
柳少楓識相地摸下鼻子,在慕容昊的吼叫停止後,下山收拾行裝了。
“你一個人夾在男人中,可以嗎?”趙芸娘聽柳少楓說突然出發,眼瞪得溜圓。
柳少楓奚落地撇嘴,“這個,我和你一樣比較有經驗,不必擔心的。”擔心的是要日日與慕容昊呆在一起,他怎麼面對。在閩南,還有芸娘,還有公務做藉口,這行路坐車,唉,時時處處一室呀!
“你和楊公子還有約呢?”
“那只有麻煩你去赴約了,但是你不能提茉莉的事。”
“幹嗎把那個茉莉帶回洛陽,她在福州處理就好了。又不是命官。”芸娘埋怨道。
“有人放不下她。”柳少楓心中酸酸的,真是沒用,時不時還被這些擾着。
“太子真是喜歡她呀!”
“也喜歡你呀!”柳少楓笑了,“他說要娶你呢?”
“那我立馬自刎好了。”芸娘堅決地說。
“呵,他不帥嗎?”
“帥又不是代表專情。如果你說要娶我,我到有點心動。”芸娘把頭擱在他肩上。
“真是的!”柳少楓輕彈下她的頭,“那我回去休了公主,準備娶你好了。”
“好啊,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芸娘講得很認真。
兩個人又嬉鬧了一會,天方明時才睡去。柳少楓覺得好象是剛合上眼,慕容昊就站在門外了。都沒等福州官員送行,一行二十多人就出了福州城。
趙芸娘送到郊外,淚汪汪地獨自騎馬回去。
山路非常顛簸,小的馬車纔可以通過。慕容昊身子高大,擠在小小的馬車中很不舒服。坐了一會,他選擇下去騎馬,柳少楓長長地吁了口氣。
慕容昊板着個臉坐在身邊,壓力真的是不小。
慕容昊現在又成了莫公子,到底是儲君,走個路也不忘暗訪民情。每經過一個村,一個鎮,慕容昊都會小住幾日,問問官員的評價,老百姓的收成什麼的。
認真的慕容昊特別容易打動人,柳少楓扭過頭,走得遠遠的,他不看慕容昊。
慕容昊的臉一直嚴肅着,柳少楓也冷着臉,侍衛們也個個冷眉冷臉。這一路行得真是壓抑。
秋日的山野,青山斜阻。一行人轉進一個山谷,隱隱看到一帶黃泥牆,牆上皆用稻草遮護。牆外幾株果樹,樹上掛滿了累累的果子。數楹茅屋,外面用桑榆、木槿各色枝條隨意編成青籬。不遠處,分畦成畝,佳蔬白菜,一望無際。慕容昊對着這濃郁的秋景,深深吸了口氣,衝侍衛挪下嘴,侍衛會意地拉開馬車的轎簾,“柳公子,下來透口氣吧!”
柳少楓擡起,不由眼前一亮,“欲訊秋情衆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爲底遲?”他詩情洶涌,脫口而出。
“好詩!好詩!”慕容昊露出一個月來罕見的笑容,“侍衛,去村裡打聽下,可有閒處讓我們今晚逗留。”
侍衛領命而去。柳少楓仍然沉醉在迷人的秋景中,眼眨都不眨。
“公子,”侍衛小跑回來,“只有一處小跨院,可惜只有兩個房間,其中一間是倉房。”
“沒事,我與柳公子住一間,你們委屈下住倉房吧!”慕容昊好心情地走向小院。
柳少楓驚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有沒有搞錯?
田裡的農夫們驚奇地看着一行衣著華麗的人穿過田埂。是個小院,數枝菊花依牆開得正豔,一株柿樹,鮮紅的果子掛在枝頭。房間一牀、一桌,兩把椅子,還處乾淨。主人是個老實的婦女,送來一慶薄被。柳少楓暗自叫苦,長夜漫漫難度。
他們曾經同榻共眠,但那時,慕容昊不知他是女子,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自如不在,輕鬆不在,他們也不是從前的他們了。
夕陽西門,蒼茫的大地慢慢被夜幕遮掩。主人煮了一隻雞,炒了幾個菜送進來。柳少楓食不下咽,坐在桌邊數着飯粒。“少楓,喝點雞湯。”慕容昊敲敲他的碗。他怯怯地擡起頭,機械地舀了點雞湯,勉強把碗中的飯吞下去。
晚餐撤去,侍衛們巡查了村裡村外,沒有異常,到倉房中歇息了。
山村的夜太靜,微弱的燭光下,柳少楓對着牆上的影兒發呆。
女主人熱情地指指一個裝了熱茶的茶壺,又張羅了他們晚上要用的東西,“你們早點歇息吧!”掩上門,走了。
再一次,又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就連守護他們的侍衛都離得有點遠。
他們聽得見彼此的心跳,以氣氛非常不自然。
慕容昊一直都渴望有這麼個時刻,讓自己單獨接近柳少楓,兩人傾心而談。
“少楓,坐了一天的馬車,休息吧!”他柔聲說。這一路上,柳少楓都在和他冷戰,一向高高在上、倨傲不凡的太子卻總讓着柳少楓。
“喔,”柳少楓回過神,看到慕容昊寬衣解帶,臉微微一紅,背過身,結結巴巴地說,“你先睡,我在椅中休息就行了。”
“少楓,”他的紅臉讓慕容昊心一亂,俏麗的面容、黑黑的睫毛在柔和的燈光下泛出光采,“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不是真的很強壯,這裡,”他從背後輕輕環住柳秒楓,手輕按住柳少楓的胸口,“很疼很疼。”
柳少楓無由紅了眼眶,用力地掙扎,把更多的負氣的力量放到了不管不顧的掙扎裡面。
“少楓,我收回我的氣話,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子,我都不娶,我想要的只是那個叫做柳冰兒的小丫頭。靜下來聽我說。”
他在生氣,他在彆扭,所以他不聽慕容昊的話,只是像一頭蠻牛想要從慕容昊的掌握中掙脫出來。
小女子的畢竟無法強過男人,柳少楓被慕容昊一把按在了牆上。他氣不過,用力地拍打慕容昊的前胸。氣慕容昊對那個茉莉說那麼噁心的話,氣自己不顧命似的跑來,慕容昊那麼冷,更氣自己不能掙脫慕容昊,氣自己此刻還在爲慕容昊心動。淚沽沽地流下,心酸澀得緊皺成一團。
慕容昊任柳少楓打着,突然一把捧起他的頭,呼吸重得地落到了他的臉上,“少楓,我喜歡你!是真的,真的!”伴隨着慕容昊的聲音落下,還有慕容昊的脣。無比灼熱,一點也不像清清冷冷的太子,而像是一團火。
柳少楓迷迷糊糊地在心中想着:慕容昊講的是真話嗎?
後來,他連想這個問題的力量都沒有了,慕容昊的吻徹底把他淹沒了。心中的防線撤去。
兩個人緊緊相擁,又衝動又自然。在冷戰生疏太久以後,多日積下的相思象火山爆發一般,急欲把心中的愛意呈現給對方。
柳少楓的頭擱在他的肩上,他聽到柳少楓急促的呼吸聲,感受到柔軟身子發出的溫香。
綿長恆久的一吻,彷彿在壓熄一陣磨人的飢渴似的。
“喔,昊!”這是柳少楓第一次這樣叫他。
“少楓!”慕容昊一面愛撫他的俏容,一面說,“你想象不出我離開你的心情……船上、路上、馬上,翻山越嶺,真象掉了魂兒一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再見你,但我決定,只要能回到洛陽,我就會緊緊鎖住你,以後不管享福受苦,都要帶上你。”
“你見到我時,可是卻那麼兇。”柳少楓撒嬌地說。
“少楓,那是什麼時候,我還沒搞清到底是什麼狀況,可卻感覺到每一個人都不尋常。你的出現,嚇壞了我,我怕我保護不了你,只好冷落你,讓別人信心爲真。我一輩子不想再離開你了,少楓。我是你的,好不好?……永遠,生生世世。”
淚從柳少楓的眼角滑落,他主動地獻上一個吻。
自自然然地,慕容昊抱起她,走向了牀邊。
燭火熄去,一輪明月從窗口射了進來,在山谷中顯得空白明亮。慕容昊輕柔地將柳少楓攬在懷裡,靠近他的心口。
“少楓,”他吻吻櫻脣,“我們以後不賭氣好不好?不然,約好了,最多隻有三天,我真的不能忍受你對人的冷漠。”
柳少楓小手放在他的掌心,無聲輕笑。
“唉,莫談一個茉莉,就是十個、八個,我都不會喜歡的。當我看着她時,我就催眠那是我的少楓,可是下一刻,我又在說她太嬌情,不及我的少楓純美、自然,她的琴彈得那麼爛,不及少楓隨意奏的一首曲。要那樣違心地誇她,對她笑,你知我的性情,那也很難。但那時孤立無助,沒有辦法。少楓一直都在我心底,所以我才能忍受下去。少楓,這麼多年來,如果說心動,我也曾有過,呵,十七歲時,爲一個女子心動,你想不到吧,她就是潘芷樺,潘妃娘娘。”
柳少楓一怔,屏住了呼吸。
慕容昊拉過他的手,放到臉上,“她在御花園盪鞦韆,笑聲吸引了我,我魂不守舍。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嫁給了父皇。我當時很痛苦,可又無奈,還有點恨父皇。嫁進皇宮的她,象變了個人,貪婪、自私,不僅讓我的母后夜夜流淚,還爲昱,不止一次和我叫板。一次心動,讓我對天下女人徹底推動興趣。我不想娶太子妃,因爲我會懷疑她是真喜歡我還是爲我的地位呢?直到少楓出現了,這個老天特地送給我的寶,我才重新有了心動的感覺。”他騰身把柳少楓壓隹,激烈地吻着,從脣到頸,到胸,寬鬆的內衫慢慢地鬆開。
聽着他動情的訴說,柳少楓再不懷疑他對自己的心。爲這些日子的和自怨自憐不禁歉然,放軟了身子,任慕容昊憐愛,更是主動地學他,閉上眼,吻着他的頸。
慕容昊身子一陣顫粟,他緊緊抓住柳少柳的小手,“少楓……”這麼寧靜的夜,心儀的佳人在懷,親吻已不能表達心中的深情,身子緊繃太久,他貼近,讓柳少楓感覺着,“恐怕……恐怕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