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露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齊心正在開會。接起電話,對方卻一聲不吭。齊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說話,出什麼事兒了?”
“心兒。”雲露突然哇的一聲大哭。
齊心慌了,雲露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情緒?“別哭,慢慢說,怎麼了?”
“我現在在市醫院三樓201病房,你能過來嗎?”雲露的聲音滿是乞求。
“好好,我馬上過來,等着!”匆匆向總編請了假。齊心很擔心。雲露很堅強,被老師同學唾棄,被父母嫌棄她都沒有哭過,除非事情已經超過她能接收的範圍。
平常公司門口的出租排排坐,今天一輛都沒有,真是邪了門了!
“嘿,齊心。”是蘇華。
“快,送我去市醫院。”也不管蘇華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徑直上了車。
看齊心臉色焦急,蘇華也沒多問。
齊心到病房時雲露睡着了,看到雲露的樣子,齊心一下子哭了出來。她差點都認不出來了,雲露臉上都是抓痕,眼角嘴角都有淤青,頭髮也亂糟糟的,由於哭過,臉上的妝也花了,眼下黑區區的,手上還打着石膏。怎麼會這樣子?!
也許是齊心的哭聲太吵,雲露悠悠的睜開眼。“心兒。”看到齊心,雲露一肚子的委屈頃刻爆發了出來。兩個女人哭得稀里嘩啦。蘇華拉了拉齊心,告訴她自己去買點東西。
齊心止住哭聲,“是誰?”語氣冷冽。
雲露卻眼神飄忽,嘴裡支支吾吾,半天不說一個字。
“你倒是說啊,都把你打成這樣了,是有怎樣的深仇大恨。你說,老孃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給你討回個公道。”
“是,是王皓。”齊心逼問得急了,雲露才吞吞吐吐的說了出來。
“什麼!爲什麼?他憑什麼!”齊心情緒很激動。居然是王皓,雲露的男朋友。
“今天我又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就上去質問他。爭吵間,就和他旁邊的女人打了起來。而他,居然幫助那個女人打我!”雲露越說越委屈,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混蛋!”齊心氣的渾身發抖,“等一下,你說又,是什麼意思?”
面對齊心的質問,雲露終於不再隱瞞。
“其實,這已經不是王皓第一次打我了,我都已經記不清了。每次他打了我,過後都會百依百順的哄我,我心一軟,就會原諒他。王皓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並不缺我一個,我有好多次看到他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我覺得只要我耐心的等,他總有一天會回頭,畢竟只有我這麼死心塌地的對他。可是,可是現在,我得到的居然是這種回報。”
齊心已經聽不下去了,這麼多年,雲露過得居然是這種日子,而她居然一無所知!雲露從十七歲跟着王皓,那時的雲露是學校公認的才女,能歌善舞。學校掛着她的巨幅海報。那個時候,像天使一樣美麗的她是學校的驕傲。她記得有一天放學,她們回家時路過一條小巷子,遇到窮途末路的癮君子,遭遇搶劫。是王皓救了她們。那個時候王皓已經是學校周圍小有名氣的混混。王皓對雲露一見鍾情,每天接她上學,放學。給她送花,時不時給雲露製造一些小浪漫。十七歲的年紀,正好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況且王皓長得也帥。久而久之,雲露也被王皓的執着感動。她們在一起后王皓確實對她很好,也正兒八經的找了份工作,我們都相信他是真的愛雲露,會爲她改變。情況持續了一年,王皓變得越來越放蕩不羈,而云露,卻已愛他至深。王皓不停的打架不停的受傷,雲露學會了逃課,不再熱衷學習,不再爲學校爭取榮譽,放棄了她喜歡的鋼琴,變得找不到自我。反而對包紮傷口這些事輕車熟路,甚至會去打架。那段時間,連齊心都差點放棄她。雲露的父母無法接受這樣的女兒,和她斷絕關係。她幾乎拋棄了所有,王皓知道後,口口聲聲說一定不會辜負她,甚至自斷一臂。從那以後,王皓確實漸漸收斂了,齊心雖然不願意,卻也無法改變雲露。這幾年也沒聽到說王皓怎麼樣,齊心還以爲他真的爲雲露痛改前非了。這個王八蛋!
齊心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王皓抽皮扒筋。
“分手,必須分手。別他媽再說你們倆之間那可笑的愛情。我告訴你,莫雲露,如果到現在你還要和他在一起,你他媽是真賤,能賤得出油!”齊心知道,王皓是雲露唯一的男人,即便讓她滿身傷痕,她依舊愛他如初。
“心兒,我愛他,愛了整整八年。這八年來,無論多好多優秀的男人我看都不看一眼,只因爲有他。我不是沒有資本,相反,我莫雲露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要才情有才情。要說比,多少女人都比不上我。卻因爲他,我收起一身光芒,斂起一身才華,只爲站在他身邊,襯托他的浮華。這八年,無論我多痛,多累,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他。爲了他,我拋棄了一片光明的未來,拋棄了待我情深義重的好朋友,甚至拋棄了我的父母,背上這不忠不孝的罵名。全都是因爲他!現在,我真的覺得好累,好累。我真的不想愛他了,我愛不動了!在這段愛情裡,我真的卑微到了泥土裡。”齊心抱着雲露,可以清楚的感到雲露的絕望。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無力。決定要放棄的那一刻,抽絲撥繭。
“好了,以後咱都不愛他了。從此以後這個人和我們再也沒有關係了。”齊心輕輕拍打着雲露的背,安撫着她。
門外不知站了多久的蘇華敲了敲門,給雲露買了些水果。
看着突然進來的陌生男人,雲露無聲的詢問。“這是蘇華。”又給蘇華介紹了雲露。蘇華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雲露,以前他還吃過她不少的醋,沒想到,也是個可憐人。
雲露望着蘇華,越看越心驚。這個男人除了那張臉不像死去的蘇華,其他的簡直一模一樣,特別是那雙眼睛。又看了看齊心,終究是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