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聽雨軒,聽完管家的報告,李夫人放下手中的賬冊,慢條斯理的問道:“你說少爺這些天一直在城內轉悠,今天還領回府兩名陌生人,模樣甚是英俊?”
“是,夫人。”老管家微微垂下目光,心中對李夫人極爲敬服和害怕,這個女人自從嫁進李家開始,在這深宅大院中就沒有吃過一次虧!無論老爺那羣如花似玉的寵妾們和曾經活着的庶子庶女們怎樣陷害,她都穩穩的抓住了李老爺的信任,不聲不響的除掉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直到如今,在兒子還活着的情況下,夫人竟然說服了李老爺選擇小姐將來的孩子作爲李府的繼承人,這讓知道此事的幾位老僕心驚不已,至此對待這位夫人更加殷勤謹慎。
“查過那兩人的身份來歷了嗎?”李夫人向站在不遠處的管家詢問道。
“回夫人,跟在少爺身邊的人彙報說是那兩人和少爺的相遇極爲偶然,並不是事先的安排,而且聽那兩人話中的意思,似乎是頭一次來咱們鳳凰城,並無久住的打算。今天老奴派出打探的人也傳回信息說,附近幾個城鎮都有人看到過那兩人的身影,似乎是一路遊玩過來的富貴子弟,聽說出手很大方。”
管家回完話後就微弓着腰站在那裡,靜靜的等待夫人吩咐。李夫人微微擰起眉頭,心裡面不知爲何,對於今天突然出現在府中的兩個陌生人感到非常恐慌,但又具體說不出那裡不對。正當她想要仔細思量之時,就聽到門外有人要回報,說是跟在少爺身邊的二等丫鬟巧兒有事要彙報給夫人。聽到是巧兒親自前來,李夫人的面色微微一緊,她向管家揮了揮手,示意讓他下去,又吩咐巧兒馬上進來。
“巧兒,你怎麼親自前來了,不是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許你暴露身份嗎?”看到神情有些慌張的丫鬟,李夫人的聲音中透出淡淡的壓迫,冷聲詢問道。
“夫人,巧兒有要事回報。您上次讓奴婢注意的事情,方纔被奴婢證實了!少爺的那位如夫人確實已經懷孕了,而且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今天奴婢偷偷聽到,少爺準備在老爺的生辰宴會上當着所有李氏族人的面,宣佈這個消息。”
聽到巧兒的話,李夫人低頭沉思,她身邊的一位心腹嬤嬤倒是沉不住氣了,那位老嬤嬤恨聲說道:“夫人,這個孩子不能留,若是老爺知道了,夫人您的打算就落空了!”
“不,這個孩子先留着。”李夫人理了理鬢角,輕輕說道:“如今的問題是,無論這個孩子生不生得下來,只要消息一傳開,那個病秧子可以爲李府留下名正言順的後代這件事就會曝光,到時候我們才真的會陷入被動的境地呢!”
說到這裡,李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這些年的帳也該算一算了。她轉而又想到至今還總是胡鬧的親生女兒,心中不由微嘆:“若是婷兒有那個病秧子一半兒的心眼兒和手段,她又何苦算計這些!”她將巧兒喚到身前,低聲吩咐了幾句,就打發她下去了。
那老嬤嬤也聽到了夫人的話,面上有些興奮,微微尖聲說道:“還是夫人高明,老奴還是目光短淺了。那位如夫人一旦被人抓住通姦的罪證,想必她就是懷了十個孩子,也不會有人相信那個孩子就是少爺的,誰讓少爺身邊的女人中就這麼一個懷孕了呢?嘿嘿,不想卻又給少爺戴了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呢!”
三日後,李少爺最寵愛的如夫人被人發現和少爺的書童有染,並同時被發現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李老爺知道後大怒,下令將書童打死,又將那位如夫人關押起來,等待發落。李夫人多年來在李少爺身上沒少算計,致使李少爺身邊女人不少,可是一直沒有人懷孕,如今總算有人有了身子,卻查出和其他人有染,一時之間,府中衆人看李少爺的目光都藏着幾絲憐憫,就連一向和李少爺不對盤的李小姐,都親自問候了一下自家兄弟。
七日後,李府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一直勤勤懇懇的老管家暴斃。這段日子以來,一些在外經營家族生意的李氏族人連遭橫禍,紛紛死於非命,李老爺派人徹查,還沒得到結果。如今就連府中的大管家也沒能逃開厄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家的牀上,一時之間,整個李府風聲鶴唳,一些投靠李夫人的族人更是人人自危,因爲有心人統計了一下,發現這些日子以來死去的李家人都是夫人的心腹。
司徒青嵐幾人客居在李府中,完全不受李府中緊張的氣氛的影響,每日裡喝茶論道,談古論今,很是逍遙。這李府中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逃不開司徒青嵐和玉虛子的神識,他們旁觀着李夫人和李少爺兩方人馬鬥得你死我活,各種算計陰謀迭出,骨肉相殘,至親相悖!尉遲森雖然沒法使用神識,但是活了這麼多年的他單憑隻言片語,就能把李府中的事情瞭解的七七八八。
當初那兩隻鳳凰飛昇之後,留下的四個童兒雖然都不能修仙,但在凡人中也是一方豪傑,若他們想要謀取這世俗間的富貴,實在是唾手可得。然而那四人看得通透,自鳳凰離開之後,幾人放棄了潑天富貴,他們在鳳凰城中安居樂業,娶妻生子,四戶毗鄰,具是小康之家,衣食無憂卻也遠離權勢財富。
然而到了近幾百年,等得不耐煩的幾個勢力看着這四個家族的人丁越來越旺,便索性定下一計,用糖衣炮彈將這幾個家族一點點的逼上絕路。因爲當初鳳凰留下的條件,他們不會主動出手殺害四大家族中人,但是若是讓他們自相殘殺,死於內鬥,對於這些活了數十萬年的修士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於是,就有了四大家族的崛起,捧殺捧殺,先捧了幾百年,如今也是該殺的時候了。
“少爺,有消息傳來,夫人手中的力量最近動作頻繁,我們混進去的人隱約傳來消息說,夫人要動手了!”
“哼!那個毒婦果真忍不住了,你傳訊給其他人,讓他們在我爹壽宴的時候,扮作強盜殺進來,把礙事的全給我解決掉。”
若說如今這李府當中,還有一人感覺不到這緊張的氣氛的話,那就是非李小姐莫屬了。這一天,李小姐又領着一串兒的丫鬟婆子前來探望用功讀書的夫婿,一張圓圓的臉上滿是柔情蜜意,想到母親說過,等爹的壽宴一過,她就幫忙讓夫婿答應和自己圓房,李小姐的白嫩的臉蛋上升起兩抹紅暈。那人真是自己的冤家喲,自從百花節那瞬間的兩兩相望,心心相印,就讓自己從此魂不守舍,其他兒郎再不入眼。若不是知道郎君是讀書人家出身,有些靦腆古板,自己真是一刻也不想離開郎君。
“小姐,姑爺正在碧波亭裡和少爺的兩位朋友說話,您要過去看一看嗎?”
“那個病秧子的朋友?他能有什麼好人做朋友,哼,郎君怎麼和那兩人湊到了一處,千萬別把我的郎君帶壞了,哎呀,郎君就是太善良了,不知道這府裡有好些不着調的人,真是的,跟在郎君身邊的人怎麼也不勸勸郎君!”
李小姐一邊說着話,一邊向碧波亭奔去,她得趕緊把郎君救出來,可不能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帶壞了郎君。遠遠的,小步奔跑得氣喘吁吁的李小姐一眼就看到了心上人的身影,她胖胖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甜蜜的微笑,柔聲輕喚道:“郎君,奴家來了,郎君可是想奴家了,不然這偌大個李府,怎地讓你我相遇?想必一定是你我二人的思念之情,感動了花草樹木,才指引奴家找到郎君,共賞春光!”
李小姐的聲音嬌嬌柔柔,她在離碧波亭幾步遠的時候就開始向着尉遲森述衷腸,待到她喘着氣登上涼亭的時候,含情脈脈的眼睛一刻也不肯離開尉遲森的俊臉,想到那晚兩人交握的手,李小姐的面頰更紅了。
“郎君,這春光正好,怎地不喚奴家前來把酒佈菜,卻和這兩個……”李小姐說到這裡,終於將目光從尉遲森的臉上移開,準備給另外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個冷眼!哪知她剛微微轉頭,一眼便看到了靠坐在一起的司徒青嵐和玉虛子,那樣的天人之姿,那樣的威武英俊,所有言語都咽在了李小姐的嗓子裡!李小姐猛的瞪起圓圓的小眼睛,目光從震驚轉向癡迷。
“天……天呀,竟……竟然還有如……如此英俊的哥哥!奴……奴家年方二八,完……完璧之身,不知兩位哥哥是否願意……願意……天呀,真是羞……羞煞奴家……”說道這裡,李小姐猛的用手帕矇住眼睛,露出微微嘟起的水潤紅脣,霎時間,碧波亭中一片安靜,只有風聲拂過和李小姐情不自禁的喘息之聲。
李小姐等了一會兒,見心儀的俊俏哥哥們並沒有出聲迴應她,便悄悄挪了一下手帕,露出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睛,此時她已經忘了自己心心念唸的郎君尉遲森,滿心滿眼都是剛剛見到的兩位英武男兒。李小姐看到心上的良人們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告白,其中一人只是冷冷的坐在那裡,專注的看着身旁之人,而另一人卻專注於眼前的茶盞,此時正將手中的熱茶遞與身旁之人。
被忽視的李小姐心中微怒,但是她望着玉虛子和司徒青嵐俊美的面容和挺拔的身材,心肝兒便是一陣亂跳,那點怒意早就被一顆萌動的芳心跳沒了,她期期艾艾的凝視着玉虛子和司徒青嵐,顫聲問道:“二位哥哥,願共赴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