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痕,平靜地道:“竹纓,如果你問的是感情,那麼我沒有騙過你,也沒有騙過任何人;如果你問的是其他事情,我也沒有騙過你,只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都告訴你。”
謝竹纓雙目一亮,用衣袖在臉上擦了一把,急切地道:“那你告訴我,你和你老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沒離婚嗎?”
我苦笑道:“我們現在還沒離婚,不過以後會離,但很可能只是形式上的離婚。”
“什麼叫形式上的離婚?”謝竹纓睜大眼睛,吃驚地望着我。
“就是說……她讓步了,同意接受小雨和夭夭。”
謝竹纓張大嘴巴,滿臉地難以置信,半晌後才訥訥道:“是去法國時你們商量的嗎?”
“不是,是我們以前就商量好的。”
“那她爲什麼還要走?”
“她說讓我和小雨先過一段日子,算是補償我。”
謝竹纓聽後一愣,又問道:“你去法國是去見她吧?”
“嗯。”
謝竹纓盯了我一會兒,低頭喃喃道:“真想不到,都已經這樣了,她又回頭了!”
我暗歎了一聲,心裡又是一陣愧疚,謝竹纓說得對,有哪個女人能在丈夫一再出軌的情況下還能回頭接受情人呢!我真是太對不起千慧了!
謝竹纓又問道:“那剛剛在電話裡……你們怎麼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說呢?”
謝竹纓紅了一下臉,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啦!我……我以爲是那個臭小雨嘛!誰讓你不告訴我你們還好着呢!”
我嘆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又道:“好了,別說她了,說說你吧?”
“我怎麼啦?”
“我的意思是說說我們倆。”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謝竹纓沒說話,默默低下了頭,神色很黯然。我清楚她的痛苦和無奈,爲了和我在一起,她以期待世事變化這種方式,幾乎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堅守着,期待着。如果只是多了千慧一個人,那不過是少了一半的希望,但如果千慧接受了小雨和夭夭,我們真的組成大家庭,那對她來說,等於與絕望無異了。
我心中不忍,撫着她的頭道:“竹纓,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
“程東,我不會放棄的……”
“可是……”
謝竹纓摟着我的脖子,把頭貼在我肩上道:“我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你,又重新對生活產生了希望,我說什麼也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我無言以對,摟在她腰上的手,卻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量。
謝竹纓忽然直起身,盯着我道:“程東,你不要以爲我知道了這些就會失望,我告訴你,現在我的信心比以前更足了。”
“爲什麼?”
“很簡單,你們不會成功的。”謝竹纓雙眉一揚,不屑地道,“四個人在一起生活,想想可以,你認爲這可能嗎,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尤其三個女人之間,本身就存在不平衡。”
“這話怎麼說?”
謝竹纓很認真地道:“因爲三是單數啊!你想想大學時的單數人寢室就會明白了,無論是五個人的寢室,還是七個人的寢室,總會有一個人遊離在團體之外。這是規律,也是事實,放在一個異想天開的家庭中更是如此。所以,你們早晚會玩完的,到時候我不就有機會了!”
謝竹纓說完,歪着頭,很得意地看着我。
我無法反駁她的理論,苦笑了一下道:“可是,竹纓,你也不小了,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至少,你應該把婚先離了吧?”
“可以啊!你什麼時候離,我就什麼時候離,這總行了吧!”
我看着她,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謝竹纓欣喜異常,湊上頭就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我只有苦笑。或許,她把這也當成了一個承諾。
我嘆了一口氣,正色道:“竹纓,現在這些事你都已經知道了,我希望你幫我一個忙,先幫我瞞着小雨,我想讓她多過幾天舒服日子,行嗎?”
謝竹纓嗔了我一眼,扁嘴道:“她是舒服了,那我呢,我怎麼辦?”我笑道:“你嘛,照舊,愛人兄弟。”
“什麼!還做愛人兄弟啊!我們都……”謝竹纓一臉的失望。
“都什麼都!滋味你都嚐了不少了,我們昨晚都太沖動了,以後不要再試了!”我一陣汗顏,忙打斷道:“好了,快去睡吧,天就快亮了。”
謝竹纓臉一紅,枕着我的腿就身躺下,把被子一拉,就將自己蒙了起來。
我笑了笑,道:“那你就在這兒睡吧,我還要想點事情。”
謝竹纓聽我說完,呼地拉開了被子,對我道:“程東,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和你老婆離婚。”
“爲什麼?”
“你們在一起始終就沒開心過,何必這麼拖拖拉拉的呢?現在搞得一堆人都跟着難受。”謝竹纓揭開被子,又坐了起來。
我暗歎了一聲,道:“千慧這麼多年一直對我非常好,我又做了這麼多錯事,怎麼忍心……”
“要不怎麼說你這個人迂腐呢!對和錯真的那麼重要嗎?無論她對你多好,你犯了多少錯,都不能改變你們婚姻已經失敗的事實。而且你救過她,無論你欠她多少,也該還清了吧!”
謝竹纓對我和千慧婚姻的描述,讓我默然無語,心頭卻不自覺地沉重了起來。她說得對,我犯錯不假,但這個婚姻,實在是拖得我太累太累了。
謝竹纓見我神色黯然,沒再說話,又悄悄地躺回了牀上。不知過了多久,她睡着了,只餘我一人靜靜地思索。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回身關好了窗子,又爲謝竹纓蓋了蓋被子。隨後,我大踏步地走向臥室,我要休息一下,我已經想好反擊千慧的計劃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謝竹纓做好了早餐,正坐在牀邊一臉深情地看着我。
我笑道:“怎麼樣,在我的牀上睡得還舒服嗎?”謝竹纓臉一紅,嗔道:“什麼你的牀!懶鬼,快起來吃飯吧!”
我笑笑起了牀。吃過早餐後,我拔通了林可欣的電話。
“程總,你回來了嗎?”
“回來了,這幾天公司裡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兒,方總已經辦好了手續,就等你回來她好動身去法國。”
“嗯,你告訴她可以走了。”
林可欣應了一聲,我又問道:“可欣,這兩天有沒有我的信件?”
“有一個從法國來的快遞,要我給你送到家裡嗎?”
“行,那你辛苦一趟,給我送來吧,我今天在家休息一下。”
“明白,我這就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