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哈哈、”康童成用手指點了點李凡愚,“李董,我真懷疑你是有什麼法門,懂得什麼讀心之術。”
李凡愚微笑道:“咱可沒那本事。要是真有這神通還搞什麼汽車,直接用讀心術看誰銀行卡密碼來錢多快?康董,咱們就別繞彎子了,你就直說了吧。”
“那好。”
康童成將身子微微坐正,正起面孔,道:“我們對目前的卡車市場做了一番調研,發現現在這塊市場的情況,比我想象還要複雜一些。
總體來說,市場大致趨於兩極化。
就以牽引車,載貨和自卸車市場來說,售價在三十萬左右的車型,基本由伊旗,富田,疆淮和重旗佔領。因爲這些企業進入市場早的關係,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品牌優勢,贏得了市場上的認可。我們要殺入這個行列,並沒有這些車企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養成的規模優勢。”
李凡愚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康董說的沒錯。”
得到了李凡愚的認同,康童成便接着道:“剩下的就是高端市場。以奔馳,曼牌,斯堪尼亞爲第一梯隊的品牌,則是佔領了這一塊大蛋糕。
但是如果我們進入這一塊市場,面臨的挑戰就更爲嚴峻。
首先,你我兩家都沒有過這類大型卡車的生產經驗。在生產工藝和裝配工藝上面,很難與已經矗立在這些行業頂端的品牌去競爭。”
見李凡愚一臉不服的要說話,康童成馬上伸手製住,接着道:“但這個問題,我想只要有一定的時間和決心,憑藉正信一貫以來的製造和生產水平是可以彌補的。
但是問題在於,這些品牌的主要盈利不僅僅是整車業務,而是很大一部分上憑藉良好的底盤和動力性能,爲國內的中大型工業用車作平臺和配套。
經過這麼多年的滲透,他們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標準壟斷,讓國內的工程車製造企業和上裝企業都形成了嚴重的依賴,我們貿然進入恐怕也是不行。
所以綜合以上考慮,我覺得不如咱們先從輕卡入手,從輕型箱式貨車起步。這一類的車型,一般都是中小型企業的商用運輸之用。
生產技術特點呢,也與乘用車相近。因爲其略低的定位,所以製造工藝上相對要寬泛許多。雖然整車價格比較低,但是如果正廣騰世從這裡起步,肯定是比直接殺入競爭最激烈的兩大塊卡車市場要穩妥得多的。
李董以爲如何?”
看着康童成侃侃而談,李凡愚強忍住指着他的鼻子說聲low逼的衝動。
箱式貨車、你特麼也想的出來!
製造那種滿大道小巷裡疲於奔命的送着冰棍兒和凍貨用的傢伙,簡直是高不成低不就。雖然市場廣大,但是這一塊卻已經充斥着國內許許多多二線車企的產品,屬於卡車之中的嚴重低端商品過剩分類。
小爺廢這麼大的勁,拉攏你們廣旗幹這個?
這跟馬雲邀請王健林一起成立廢品收購部有什麼區別?
康童成雖然分析的有理有據,但是李凡愚算是清楚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爲什麼廣旗在康童成的領導下會發生業績跳水了。
這人幹事情前怕狼後怕虎,完全沒有薛耀國領導廣旗時表現出來的那種殺伐果斷,咬定青山不放鬆的魄力!
通過跟這二人認識以來的種種跡象,李凡愚覺得康童成相比於薛耀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看看二人乾的這些事兒;
薛耀國領導廣旗時,可以在三龍的陰影下抵抗一切阻力,堅持搞積累笨自主,在十年之後一朝爆發,將三菱踢開完成自我崛起。
這就如同一隻窩在暗處,盯着獵物靠吃腐肉存活成長的惡狼。在自己牙齒變得鋒利之時毫不猶豫,直接暴起從暗處跳出將獵物的喉嚨撕碎,嘴上沾着鮮血站在獵物肥碩的屍體上傲視天下!
這樣如狼一般的隱忍和決心,李凡愚想想都可怕。
可這種感覺,在康童成身上見不到。
這貨在分析了卡車兩頭市場之後,居然選擇了跳出去,從更低的起點發展!
這是有多保守多謹慎,才能想出這樣的主意?
這裡邊,也可能是因爲康童成當副手的時間太長,還沒能將自己身份轉變過來的關係。但是上位者如果不能在關鍵時間節點,拿出魄力和眼界,做出正確的判斷.....
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在李凡愚看來,康童成至少現在看來只能說是一個謀士,遠遠稱不上一個合格的君主。
他要學的還太多了。
不過沒關係。
這對於廣旗來說可能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作爲合作伙伴,對於李凡愚來說......比起薛耀國那樣的行事作風,康童成這樣的人肯定會來的更容易一些。
多慮謹慎,器小守成的人,一般來講可都比較好控制!
類似廣旗做的那些調查,在五天之前就已經被市場部陳列在了李凡愚的案頭。
不同的是,李凡愚得到的情況更爲詳盡。
正信的市場部讓李凡愚最爲滿意的一點,就是不怕麻煩舉一反三。你讓他調查suv市場,他會順便把越野車也給你帶上。你讓他對某個企業做評估,他會把這個企業的競爭對手和合作夥伴都給你扒上一扒。
所以康童成知道的,李凡愚都知道。而廣旗不曾注意的東西,李凡愚也早已心中有數。
他聽罷康童成分析,側身與安寧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
回過頭來,才帶着笑意道:“康董,你說的這些問題確實存在。可是我認爲,對於一個想要進入新領域的新品牌來說,想要在盡短時間內迅速崛起,那麼就不能太過保守。
而想要一鳴驚人,就需要解決一直不能解決的市場痛點,或者拿出顛覆性的技術。前者如淘寶之於零售行業,後者如iphone之於手機行業。康董以爲然否?”
康童成一愣,做輕卡箱貨的主意,是自己綜合了目前市場情況,和廣旗內部高層充分研討才得來的意向。可以說是在衡量了當下的市場局勢和廣旗自身情況之下,能想到的最穩妥也是最有可行性的方法。
雖然李凡愚面帶微笑,但是說的很直白。
給自己的想法下了一個非常直接且不客氣的評論——保守。
他被這兩個字噎的頓了一頓,過了片刻,問:“那李董你的意思是……”
李凡愚身子靠在了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將腿翹起輕輕搭在靈體條腿上,拿起身邊的茶杯抿了口茶潤了嗓子,笑着掃視了一眼廣旗衆人。
收割了一大片好奇寶寶似得目光後,他才悠然擡了擡手道:“康董剛纔說的這些,非常的有道理。我們兩家企業,確實從來沒有卡車方面的製造經驗。
如果將目前中華的卡車市場比作一個小學班,那麼在這一點上不論是廣旗和正信都是基礎不好的插班生。伊旗重旗疆淮富田這一類的車企都是三好學生,而奔馳曼牌這樣的外企則是課代表和學習委員。
但是在這個課堂上想要讓班主任老師重視我們,就不能從‘abc’‘的地得’和‘1+1’這些基礎開始,和那些已經掌握了單詞語法和加減乘除的尖子生們競爭。”
看着康童成和廣旗衆人局勢皺起眉頭,一頭霧水的表情。
李凡愚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沙發寬大的扶手,“在他們數語外已經學得很好的情況下,咱們完全可以悶起頭來練體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