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維翰簡直是要氣炸了！
人事工作不好乾，而京城的人事工作尤其不好乾！任何一個單位領導職務的安排，都是需要組織上多次探討，各方面協調之後才能成行。
自己付出了這麼大的努力，現在說要棄權退出選舉？
簡直是混賬！
而中汽協這個剛剛劃撥到發改委的單位，還有這特殊的意義。可以說這五個千挑萬選，各方勢力博弈協調下選出來的人選，每個人上去發改委都可以接受。
但是要真是這個劉文海上來，能不能完全掌控，那可就不好說了——所以從鄭維翰這裡，沒辦法接受。
這件事其實很好理解；推出來的五個人，不論哪個上去，都是發改委努力的成果。說句有點兒歪的話就是，這裡邊兒是有個知遇之恩的。
但是要真讓這個劉文海上來了，那是哪裡的？
他李凡愚的！
看着五人尷尬的臉色，鄭維翰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怒意對這五人揮了揮手，轉而面向臺下，道：“我們的某些同志可能是誤會了，中汽協的改革，從取消企業負責人擔任協會領導而採用秘書長的領導架構，就是爲了能更好的協調行業。所以這個民主啊，應該是有限的民主。”
臺下安靜的可怕。
見沒人搭自己的茬，就連李凡愚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鄭維翰有點兒惱羞成怒：“劉文海這個同志的個人能力我不清楚。不如這樣，既然李凡愚同志提出了這個人選，那大家就表決一下，我看看有多少人支持！”
李凡愚一個人舉起了手。
鄭維翰見狀，心中哈哈一笑。
就你一個人同意有個蛋用！？
見到李凡愚舉起手，身後的理事們楞了，不知道是誰低聲說了一句：“不是寫票嗎？不寫票舉手表決啊？那我也同意。”
“老劉不錯的，這麼多年協會裡面的情況都熟悉。具體的事物基本上都是他經手的，我也同意！”李凡愚身邊，康童成放下手中的鉛筆，舉起了手。
緊接着，一隻隻手臂舉了起來。
只這麼一瞬間，場下高舉的手臂便如林一般聳立！
一些之前想支持發改委推出人選的，本不想舉手的，見到這番場景也猶豫的把手微微伸了出來、
鄭維翰放眼一看，傻了。
這他媽幾乎是全票通過啊！
這協會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李凡愚又這麼大的號召力？
不是說這傢伙在協會內人緣不好嗎？當初當會長的時候沒少得罪人嗎！？
李凡愚回頭看了一眼，聳了聳肩。
鄭維翰的臉簡直可以捏出水來了！見到這幅場景，他感覺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不，不是挑戰——是特麼踐踏！
用了很短的時間壓住心中的怒火，鄭維翰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協會的意見與主管單位意見沒辦法統一，那這件事就不着急，先放一放。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說罷，之間起身離去。
劉文海面色不定的走下主席臺，來到了李凡愚身邊，“李董、謝謝！可是、你這一遭，怕是把鄭司長得罪了啊。”
李凡愚沒事兒人是的撇了撇嘴，“沒事兒，我就是一理事，怕他什麼。”
劉文海侷促道，“李董，你這份兒情，我老劉記一輩子。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了、聽我的，這事兒就到此爲止了。上頭再有什麼決定，你可就別說話了。”
李凡愚知道他這是爲自己考慮，便點了點頭，“嗯！”
……
鄭維翰很生氣。
回到發改委，在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把這事兒跟自己同級別的幾個司長裡說了一遍。
聽他說完，幾個司長也都是義憤填庸。
“這個李凡愚，簡直是無視組織無視紀律！老鄭，這事兒你辦的對。他李凡愚現在就是再吃香，還能讓他左右了上級不成？這個毛病可千萬不能慣着！”
“這個李凡愚，一個民營企業的董事長，就算是之前擔任過中汽協會長。現在做得也過了一些，這樣的人應該敲打敲打。”
“就是，老鄭你別擔心。回頭你再運作運作，一箇中汽協罷了，還能讓他們翻了天？”
鄭維翰對衆人擺了擺手，“不至於，我今兒跟你們說這事兒，就是給你們打個預防針。之前就聽說這個李凡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現在一看果然如傳言所說。這個傢伙現在上面很重視，不是說在下一階段的一帶一路部署裡邊，就有這個正信嘛。你們遇到這個傢伙，可得心裡有個數。”
負責本次一帶一路汽車產業規劃的經濟貿易司司長王珍道：“老鄭，這事兒我心裡有數。咱們不說這個李凡愚如何，就說目前的狀況。正信集團作爲一個體制之外的私企，在協調方面也肯定不能當做重點。而且說實話，目前正信的商業結構和產業佈局，不是很適合一帶一路的策略的運行。”
外事司司長滕龍也放下了筷子，“老王說的沒錯，這一次劃定的五個汽車企業裡，除了正信之外，伊旗，北旗，廣旗，上旗，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經在做這方面的準備了。所以李凡愚人品如何暫且不論，這一次的佈局也不可能把正信放在重要位置上。”
鄭維翰點了點頭，“嗯，反正你們心裡有數就好了。”
“倒是你，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我可跟你說啊老鄭，上面可是做了指示，汽車工業要調整，要促進發展，這個中汽協肯定要把控住。你這個秘書長人選就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安排好，可別出了什麼岔子！不然我們的工作也都不好做了。”
鄭維翰打了個哈哈：“放心吧，耽誤不了你們的事情。三條腿兒的蛤蟆不好找，願意當秘書長的人遍地跑。堂堂一個大京城，願意幹這事兒的人多了去了！好了，不說這個，來來來，吃飯吃飯。”
鄭維翰的flag立的很高。
……
兩天之後。
鄭維翰絕望了！
在這兩天之間，他在發改委和相關單位體系之內約見了二十多人，其中目前在中汽協任職的就將近一半。
但是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二十多人，在聽說司裡有意出任中汽協秘書長候選人的時候，全都或直接或委婉的表示……自己不行！
不行的理由千奇百怪；
有說自己能力不足的。
有說自己資歷不夠的。
又有說自己家庭原因不允許的。
最離譜的甚至還有說中汽協新大樓剛剛裝修完畢，對甲醛過敏的！
這讓鄭維翰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終於，在中汽協投票選舉之後的第四天。在上面再一次問詢中汽協領導職位問題之後，鄭維翰肚子裡憋着氣，心裡滴着血，帶着滿腔的窩火與無奈，把劉文海報了上去。
......
在賀維亮下臺時隔不到半個月之後，劉文海這個老好人，終於在歷經了六屆人事變更之後，成爲了中汽協的最高領導。
但是看到那一紙公告，協會內所有人雖然都沒有反對意見，但也都沒有覺得劉文海如何。
而是李凡愚以一己之力促成協會領導職位任命這件事背後所代表的東西，卻將衆人深深震撼！
“從此以後啊，中汽協算是有兩面嘍。一個表秘書長，一個無冕之王裡會長！”
有很多人這麼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