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堆被團成一團的紙條,和一羣忐忑着把手伸到小盆裡的少年,李凡愚心裡很涼。
籌備組的這種態度,讓他不禁想到了一個之前看過的故事。
說有一架飛機失事了,一羣各國的遊客死裡逃生後淪落荒山。人們按照國籍分成幾組開始求生,一個月後所有人都狗帶了,然後到了天堂。上帝問他們;你們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才死的麼?所有的鬼都七嘴八舌的抱怨。
良久之後,上帝制止了他們。然後指着英國鬼;你們不接受別人的幫助和合作,死於傲慢和固執。指着美國鬼說;你們過於迷戀自己的能力,死於自大和狂妄。這時候,中國鬼跳出來問;我們呢?他們的錯誤我們都沒犯,我們死於什麼?上帝摸了摸下巴,攤手道;你們確實沒犯什麼錯誤,但是你們也沒幹什麼。什麼都得過且過,所以你們死於聽天由命和漫不經心。
聽天由命,漫不經心,當時的李凡愚心被兩個詞給紮了一下。現在看着面前的景象,他的心又顫了一顫。
“喂!你快點兒抽籤啊,別耽誤後面的。”工作人員的一聲呼喝,將他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雖然這場比賽的級別要高一點,但是李凡愚還是年齡最大的。他看了看身邊拿着紙條,猶豫着不敢打開的孩子們,走上前去。
“不用抽了,那車給我。”他一把將那個原本是裝螺絲的鐵盆扣下,對工作人員說到。
工作人員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有人傻到發揚風格,不可置信的又向李凡愚確定了一下。得到了他的肯定後,心裡一鬆,暗道可算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一旁的孩子們也深感意外,忙放下手中的紙團。
“哇,大哥你真是好人。”
“可是那是四衝程的,這場比賽的賽道那麼長,肯定會輸的啊!”
“就是啊,還是抽籤吧,至少公平些,要是抽到了那輛車子,輸了也只能怪運氣不好。”
李凡愚對他們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場比賽,他本來就是奔着增長見識才來的。能和阿隆索這樣的車王同臺競技,已經是難得了。能贏那肯定是好的,但是即使是輸了,那也沒什麼可惜。況且自己好歹還有xapp的速度加成,這輛車在自己手裡還不算太吃虧。
“看!阿隆索!“
正在這時,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周圍的小車手們立刻興奮的四下望去。果然,那個一頭捲髮,留着大鬍子,有着兩條具有標誌性濃眉的車王正向這邊走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夥計們?“阿隆索是西班牙人,操着一口古怪口音的英語問了一句。
剛纔他正在新聞中心前接受採訪,看到這邊的車手都拿着紙團圍在一起,他還以爲是在舉行什麼特別的儀式,便好奇的過來觀看。
工作人員一臉尷尬,但是車王詢問,還是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阿隆索的一雙濃眉,隨着工作人員的敘述,慢慢的擰到了一起。他忙打斷道:“不不不,這樣不對。他們都是收到了我的邀請,必須要得到公平的對待。“
工作人員連忙解釋,“已經有人主動要求駕駛那輛車子參賽了,事情已經解決了,費爾南多先生。“
阿隆索用質詢的眼光看着他,“是誰?他真的是自願才接受,而不是出於其他的原因?“
工作人員鑄定的點了點頭,把手指向了李凡愚:“就是他。“
阿隆索注視了李凡愚片刻,走過來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夥計,我想要你知道。這雖然是一場表演賽,但是你們可都是通過紅牛贊助賽的方式選出來的。在這場比賽中取得勝利,可是獲得高級別卡丁車車隊青睞的捷徑。“
李凡愚費力的理解着他的話,還好阿隆索的語速不快,不然以這貨的聽力水平,絕逼是聽不懂的。
第一次見到在f1叱吒風雲的車王,李凡愚也不免有些興奮,他組織了一下單詞,聳肩回答道:“沒關係,我年紀大一些,對自己有信心。“
之所以這麼說,不是這貨信心爆棚,認爲自己的車技可以用一臺慢車跑贏世界最頂尖的車王。而是因爲這貨想了半天,沒想到合適的單詞……所以只能用信心來大致概括了。
其實他的本意,是自己的年紀比較大,自然要讓一讓小孩子們……
不過聽在阿隆索的耳朵裡,自然而然的將他的話理解成爲了一種必勝的信心。
即使是f1的賽道上,也很少有人當面對阿隆索說這樣的話了。即使這兩年他的巔峰已過,沒有取得過冠軍,可是他的成績依然是領頭羊的位置。隨着舒馬赫等人的隕落,整個f1裡他的資歷和地位已經少有人可以撼動。
聽了李凡愚的話,阿隆索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用西班牙語極快的說了一句,便對工作人員招手。
不顧工作人員的連連勸阻,他交代了兩句,便李凡愚豎起大拇指,眨了眨眼轉身離去。
等阿隆索走遠了,李凡愚才湊到工作人員身邊,問道:“哥們兒,他剛纔說啥?“
那人上下打量了李凡愚一眼,心中暗歎真是傻人有傻福。
“費爾南多先生說那輛四衝程的車子留給他,他還說,在對勝利的信心上面,他不會落到任何人的後面。“
額……我剛纔說的那麼狂嗎?是不是車王聽歪了啊……
無語了片刻,李凡愚搖了搖頭,隨他怎麼理解好了。
經過這一番插曲,車手們纔來到賽道,開始了試車。李凡愚穿着有點小賽車服,拎着頭盔小心翼翼的跨到車上,生怕撕開了褲襠。
身邊的車手們有的已經開始了試車,有的還在聽着家長或隨行教練的指導。李凡愚身邊的一個少年和他父親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年帶着頭盔,看身形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低着頭擺弄着面前的方向盤,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的父親面色黧黑,腦門上皺紋縱橫,穿着一件洗的發舊的夾克衫。半跪在卡丁車前,猶豫的商量着:“兒子,就這一回了。要是不行,聽爸的話,回家好好學習吧。“
少年聽到這番話,擺弄着方向盤的手忽然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雖然無法看到他頭盔裡的表情,但是李凡愚可以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樣的掙扎。
半晌,少年深吸了口氣將拳頭鬆開,對着他的父親點了點頭。但是頭盔裡面的眼鏡,卻是寫滿了堅定和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