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寧月如在盛嬈咄咄逼人的視線下,來之前做得心理建設差點兒分崩離析。
她自認美貌不輸,脫光了衣服爬上了男人的牀,卻被無情扔出了門外!
“沒有!”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着白。
那天,她看得分明,王上的眼中,只是淡淡的不屑。
她分明的清白之軀,落在他的眼底,卻是如此地不堪!
“王后,那樣是*。”寧月如佯裝着鎮定,蒼白地解釋道。
“*?”
盛嬈冷哼一聲:“白濯這個王位是如何得到的,宮裡人人揣着明白裝糊塗。”
殺父滅兄!
這樣的人,還有什麼人情倫常可言?
“那,敢問王后您深夜叫我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個話題,饒是寧月如也不敢繼續下去,轉移了話題。
盛嬈嘴角的笑意盛了些,晦暗的眸子捉摸不定地望着她:“你很美,也很聰慧,還有——”
頓了頓:“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野心。”
寧月如身子僵了僵,這些天,她沒少在白臻的枕邊吹枕邊風:“不、不是的。”
“我雖不喜裴影曉那個野丫頭,卻也從沒想過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給取而代之。”
“寧月如,你長成任何一張美人臉,或許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慵懶的視線陡然冷徹了下來,盛嬈聲音尖銳了起來,“可惜,你沒有!”
“......”
寧月如突然沒了與她對望的勇氣,手心和小腿抑制不住地顫抖,一股最深的恐懼緩緩從四肢百骸中蔓延、滲透進她的血液和發毛之中。
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了。
心跳猛地加快,一股甜甜的香氣撲面飄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分辨出是什麼,眼前一黑,暈倒在椅子上。
“阿嬈,你可不是話多的人。”
陰影處,一張慘白不失美豔的臉龐緩緩浮現。
盛嬈淡淡瞧了過去:“你可不是個勤快的人。”
可見頌兒的婚禮上,該是多麼的熱鬧!
“惜朝和你雖沒有血緣,可他畢竟也屬於盛家的一份子。”白絳從容收起散發着鳶尾花香的手帕,坐在了她的身側。
瞧了昏迷的寧月如一眼,神色閃了閃。
難怪心慈手軟、廢話那麼多!
“盛家已經沒有了。”
連她這個盛家長女,都快記不得了,更何況是他!
這話白絳有些聽不下去:“你怎樣,我不管;但惜朝的命,我還是得管的。”
盛嬈扯了扯嘴角:“我可是聽說了他要白濯手裡的碧血丸,他這麼想不開,我也——只是送他一程。”
“哼,那你可知他爲了誰這麼做的?”
“我更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在乎他了?”倆人向來勢均力敵。
白絳挑了下眉,摸着下巴:“只怕,你知曉了之後,會比我更瘋狂!”
盛嬈懶得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吶吶,我只能說,阿嬈,我對你夠好了,可是給了你一天的時間的重新權衡。”白絳似笑非笑,這股子莫名篤定讓盛嬈心頭微微添堵。
“你倒是說來聽聽。”
白絳俯身湊到她的耳際,盛嬈臉色猛地沉了下去,瞳孔瞪大如貓眼,太多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最終堙沒下去。
“現在,主導權,還在你的手裡。”
“......”
白絳什麼時候離開,盛嬈記不得了。
她哪裡還有什麼主導權?
一開始,她就什麼都沒有!
撫上自己的腹部,那裡正孕育着一個幼小的生命!
盛嬈眼角發燙,身後悄無聲息搭上一隻手:“君莫,我怕是,護不了我們的孩子了。”
身後依舊沉默,盛嬈絕望地閉上了眼,算了,都已經失去了倆個,多一個也無所謂!
她現在,有比她命還重要的人,要守住!
天色漸亮,宋伊眯了眯眼,適應了眼前的光線,透着大片玻璃。
他們在車上。
“這麼早?”
宋伊反應了過來,想起他昨晚的話。
男人嗯了一聲:“早餐在後座位上。”
宋伊解開安全帶身子探到後面拿出飯盒,三份三明治和兩瓶保溫杯:“怎麼是三份?”
“我一份就夠了。”林惜朝開着車,意味深長地衝着她笑了笑。
也就是她兩份?
宋伊嘴角抽了抽,她胃口哪有這麼大啊!
想要打開杯子,突然泄了氣,宋伊默了一會兒,左手有些僵硬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角:“老公,幫我。”
語氣裡難得帶有撒嬌的甜膩,林惜朝盤着方向盤的手頓了頓。
下一刻霸道炙熱的吻,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再次落在她的脣瓣上。
一場熱吻,淋淋盡致。
“好。”
宋伊摸了摸被啃得紅腫的脣:“專心開車。”
“別老整這麼危險的事!”
“老婆,早上可是男人性慾最旺盛的時候。”
林惜朝高深莫測地按下一個按鈕,然後,宋伊看到他雙手離開方向盤,而車子竟然自己拐了一個彎,頓時頭就疼了:“先、先讓我吃三明治。”
“吃幾份?”挑了一下眉。
宋伊嚥了咽口水:“全部可以嗎?”
那可愛的模樣差點兒讓林惜朝直接撲了上去。
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可以,但是我要你額外的補償!”
伸手拿過保溫杯擰開蓋子,遞到宋伊的嘴邊,濃郁的奶香充斥了一車,暖暖的。
額外的補償——
宋伊臉色黑了黑:“那算了,我還是吃兩份就好。”
抿了一口,食慾上來了不少。
林惜朝拿出自己的一份,吃了一口,放了下來:“我吃飽了,更會賣力的。”
“......”
車子導航了一段,還是由林惜朝開到的。
走的地段,不是很偏僻,但卻沒什麼人影,宋伊對即將要去的地方困惑深了深。
那是一棟典型的A國風式建築,四周的牆面爬滿了青藤,高高的生了鏽的鐵門在林惜朝的推開下發着吱呀嘶啞的聲響。
宋伊原以爲房子的裡面會和外面看上去一樣古舊,但卻沒想到裡面會如此乾淨,看上去應該有專門的人打掃。
“這裡,是哪裡?”
複式三層結構的屋子,白色的牆面、淡雅的裝飾,倒是給人眼前一亮。
林惜朝沉默了下來。
拉着宋伊的手上了二樓的一間臥室,到了陽臺。
“這裡,是盛家。”
盛家?!
宋伊呼吸一窒,他到底還是帶她來了這裡。
雙手環上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後背,男人心臟跳的是那麼慢,像是跳在了她的心坎上一樣,每跳一下,她就疼一下。
“這裡,很漂亮,也很乾淨。”
她太笨拙了,活了二十多個年頭,還沒怎麼好好安慰過人。
趙菁雅蘭吃她的毒舌,可她的男人,卻是比她還要毒舌,那招不但會適得其反,搞不好還會玩火自焚。
“我很喜歡。”
說完,宋伊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喜歡有個毛線用啊,總不能她拋下C國的一切和他住在這裡吧?
“老婆,你喜歡也沒法住在這裡的。”
“爲什麼?”
“因爲盛家,這片區域都被封了。”
男人一雙沉黑的眼就像有暗色的火焰燒了起來,宋伊望上去竟覺得陌生至極,那是林惜朝壓抑住的另一面,她能從他的臉上、眼裡看懂的少得可憐。
“盛王后跪了三天三夜,流掉了孩子,也只是求到了一個每日派人打掃盛家的恩惠。”
“......”
宋伊耳中一刺,這哪裡是恩惠,分明就是施捨!
“那當年,盛家是怎麼遭受滅頂之災的?”
宋伊被林惜朝調轉身體,在懷裡面朝自己。
望着他黑亮的眼眸,宋伊心中驚濤駭浪,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最終吶吶道:“不想說,就算了。”
她本就沒想多問,或許以前對他是否是林惜朝還是盛惜朝耿耿於懷,但經歷了那麼多,她真正想擁有的、貪戀的,還是眼前的男人。
林惜朝沉沉笑了,看着她一字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如何如何,當年的盛家,都在劫難逃!
宋伊瞪了他一眼:“不想笑,別笑。”
笑得她脊樑骨都竄上了涼意。
“在我面前,你想做誰,都好。”
宋伊踮起腳尖咬上了他的下巴,左手沒什麼力氣,想要搭上他的脖子現在都成了一件奢侈,不由臉色一喪:“我要抱你的脖子。”
林惜朝眼底陰霾散了散,隱然浮上一層心疼,將她的手臂搭到他的肩膀上:“老婆。”嗓音喑啞。
“但有條件的。”宋伊望進他的眸子裡。
“什麼條件?”
宋伊笑了笑:“不論你是誰,你的這裡都要有我,且只能有我。”
右手食指在男人心臟部位打着圈圈。
“這樣,無論是哪個你,我都不會搞錯。”
“老婆——”
林惜朝眼神動容,眸色灼灼。
宋伊將頭枕在他的胸膛上,繼續喃喃道:“所以,你想做什麼,我能配合的,告訴我!”
能幫上他一點,她求之不得!
“......”
好吧,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家男人還是保持沉默。
可看到他分明是語塞的模樣,心裡多少有些高興,嘴角彎了彎。
哪知原本目不斜視的林惜朝,極爲敏銳的撲捉到她的笑意,目光涼涼地看着她。
片刻後,他臉上也有了笑意,沉黑的眸中閃過釋然。
“我想,爲盛家翻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