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秦無雙所料,那蘇總管這一段時間,一直都在秘密之處養傷,出來之後,才知道陳森統領率領的隊伍,已經全軍覆沒了。
換句話說,只有他蘇某人這個唯一倖存者。可是剛纔所見,讓他多疑的腦海裡,頓時多出了一層疑雲。
“這武氏兄弟,修爲又不算很高。當時,奇襲鴨嘴山的敵人,也將我手下那一支隊伍全部殺光的。這武氏兄弟,怎麼能毫髮無損,而且三兄弟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這蘇總管一腦子的疑問。
他這次內傷也是剛剛痊癒,來到排山都城,原本是想拜訪一個居住在這排山都城的友人。
不片刻,就來到了他要拜訪的人家。這是一座小型的莊園,雖然規模不大,但卻造得非常精緻。在這排山都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夠擁有這種小型莊園,亦說明這裡的主人在排山都城混得不差。
這不是蘇總管的地盤,因此他每一個細節,都十分小心謹慎。哪怕是對看門的門房,也是客客氣氣。遞上拜帖。
那門房見蘇總管頗有氣度,又是找主人的,也不敢怠慢。將他引了進去,在庭院裡等了片刻,走廊上傳來一聲爽朗的聲音:“哈哈,老蘇,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蘇總管聽到這聲音,也是喜笑顏開:“董老哥,兄弟來得匆忙,不曾備上厚禮,惶恐的很吶。”
裡邊走出一箇中年漢子,個頭矮小,但一臉透着精悍的神色,一把與蘇總管抱住:“裡邊請,裡邊請。”
賓主坐定了之後,茶水奉上。
“老蘇,前一陣聽說你趟了百葉秦氏的渾水,我心裡都替你拿一把汗。聽說那陳森是全軍覆沒,我還以爲你……”
“天幸,咱們哥倆還能再見面。”
這中年漢子姓董,名叫董雄。與這蘇總管少年時代就認識,曾經一起闖蕩,一起殺敵,一起共患難,同生死,因此感情非同一般。所以這董雄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遮掩。
蘇總管輕嘆一口氣,說起百葉秦氏那樁舊事,他可謂是心有餘悸。這事現在想起來,他還覺得有些後怕。
那一戰,給他的心理震撼,到現在也是無法完全平息。戰前,他們做了各種部署,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推演,那一戰,陳統領這邊都覺得是必勝無疑。可是結果卻是大相徑庭。
“董老哥,不瞞你說。兄弟我是參與了那一戰。而且,差點還真就見不着董老哥你了。那一戰……唉!”
蘇總管唏噓不已。他這次來排山都城,其實就是逃避,打算離百葉州遠一些,離那百葉秦氏遠一些。以免他這個漏網之魚,成爲百葉秦氏的打擊對象。說不好聽點,他現在就是喪家之犬。
根本不敢在那一帶居住。畢竟,百葉秦氏緩過勁來之後,必然知道還有他這個漏網之魚,一定會千方百計追殺他的。
正因爲此,他纔會一路北上,打算遠走高飛躲避風頭。
“老蘇,咱們兄弟之間,你也別吞吞吐吐了。是不是在那一帶呆不下去了?”董雄問道。
“百葉秦氏,知道有我這個漏網之魚。已經開始滿世界找我了,黑鴉王城,黃風王城,以及這兩片領地,我都呆不住。最好的辦法,就是走得越遠越好。這次路過,拜訪董老哥,只是想告訴董老哥,兄弟這次北去避難。從此咱們兄弟要見面,可能就沒那麼容易了。我蘇某人這輩子值得牽掛的朋友不多,董老哥算一個……”
這一番話,倒是激起了董雄內心一片唏噓。腦子裡不由想起少年時代二人並肩戰鬥的情形。
“老蘇,你說,你這是何苦?百葉秦氏,那是天帝山秦氏的支脈!天帝山秦氏縱然失勢,實力和底蘊還是有的。你無端去招惹他們,那不是自己找麻煩嗎?你一輩子聰明,懂得算計,怎麼這次卻這樣糊塗?”
蘇總管嘴角動了動,滿是苦澀,擡頭道:“董老哥,以我們兄弟的天賦和資質,你覺得咱們這一輩子,在修爲上,還能有突破嗎?”
董雄嘆道:“這個卻是千難萬難。咱們老兄弟,彼此知根知底,無論你我,想突破進入洞虛境,希望都不足百分之一。”
“正是。”蘇總管點了點頭,“我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參與圍攻百葉秦氏,其實也就是一片私心。我也琢磨過,我這輩子,如果沒有特殊的機遇,沒有外力的促進,想進入洞虛境,根本沒有半分可能性。但百葉秦氏就不同了。只要進入百葉秦氏的礦山,那裡有數不清的財富,數不清的機遇……”
說到這裡,蘇總管眼裡那份狂熱之色,還是顯得十分的熾熱。
百葉秦氏,富可敵國,要說外界沒有半分眼紅,那是假的。就算是排山府的府主,談起百葉秦氏,也是不無幾分羨慕的。
府主大人的實力,自然超過百葉秦氏任何一人。府主大人手下的實力,手中擁有的權力和能量,自然也比百葉秦氏更強。
但要說財富,他這個府主大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董雄卻是道:“老蘇啊,你說的這些都不假。可你要知道,那些財富,那些機遇,幾乎可以說是天帝山的私產。你覬覦它們,就等於在天帝山秦氏的虎口裡奪食。事實證明,百葉秦氏,並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孱弱。”
蘇總管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着:“百葉秦氏……隱藏了太多實力。如果在給我一個機會,就算百葉秦氏再顯赫十倍,我也不爲所動。那一戰,如果不是我見機逃跑的快,恐怕就真的難以倖免了。”
“你也算夠幸運的了。誰都知道,那一戰,陳森組織的那些散修,是全軍覆沒,一個都沒留下。”
董雄說到這裡,也是苦笑看着蘇總管:“我當時以爲你也遇難了。”
蘇總管眉頭卻是輕輕一皺,忍不住問道:“董老哥,外界真的盛傳,我們這些人,全軍覆沒,一個都不留?”
“是的,根據大家猜測,可能也確實沒有什麼漏網之魚。你,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蘇總管輕輕搖着頭:“不對,要說全軍覆沒,哪怕除了我,這個說法也不成立。就我所知,參與這事的人,還有幸存者。而且不止一個!”
董雄訝然無比,吃吃道:“不可能吧?你們那次總管參與的人,有多少個?”
“總數是八十五,我記得清清楚楚。每個總管,都有一支隊伍,分別是二十人。四個總管,共八十人。然後加陳森他們五個人。”
“董老哥,兄弟我這來你這裡之前,在街上曾見到一件蹊蹺之事。請你斟酌斟酌。”
見他說的鄭重其事,董雄忍不住問:“什麼事?”
“這事說起來,也和參與進攻百葉秦氏有關……”當下蘇總管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將秦無雙他們三個人報名的前因後果,以及剛纔在街頭遇到他們的情況,全部說了一遍。
“董老哥,要說他們三兄弟,我一早就有些懷疑。但當時時間緊迫,陳森那廝給的時間又短。沒時間一一去核查身份。我只記得,這三兄弟說他們是從大戈壁來的。姓武。”
董雄聽完之後,也覺得有些蹊蹺,點着頭,若有所思道:“要說三兄弟裡,有那麼一個倖存,這事能夠說得過去。但照你描述的情形,那一戰,你們的處境那麼不妙,而且根據事後的消息,鴨嘴山一戰,也只有一個倖存者。那個倖存者,自然就是你。那麼,那武氏三兄弟,又是怎麼生存下來的呢?”
“兄弟我懷疑的就是這一點,以他們的實力,也不是特別冒尖,甚至可以說是中等偏下的。”
蘇總管努力回想着過去的一點一滴:“但我記憶中,那武氏三兄弟的老大,非常冷靜,頭腦反應很快,而且滴水不漏。”
“老蘇,你是不是懷疑,他們根本不是什麼散修,而是百葉秦氏派來的臥底?”說到這裡,董雄一擺手,口氣決斷地道,“老哥我給你一個忠告,不管那三人是不是百葉秦氏的臥底。百葉秦氏這件事,到此爲止,你別再去幻想什麼百萬懸賞。那些都不切實際。你上次僥倖逃脫性命,難道還想再去蹚渾水?”
蘇總管表情很是古怪,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皺着眉頭,似乎在思考着些什麼,神情十分的專注。
過了片刻,這蘇總管忽然一拍大腿:“不對,不對。董老哥,我覺得這裡頭有些不太對。”
“什麼不太對?”
蘇總管忽然笑着問:“董老哥,這兩天,都城裡有什麼熱鬧的事發生?你想想看。”
“熱鬧事?”董雄想了片刻,“要說熱鬧事,當然是飄雪樓主拜訪咱們排山都城……”
“還有呢?昨晚散修公會裡的殺戮,算不算一件?”
“呵呵,只是一個不入流的散修被殺罷了。不值得一提。”
“那散修是不值得一提,但那散修發佈的言論,卻很值得玩味。因爲他那一席話,飄雪樓主懸賞十萬黃晶石,與羅天道場發佈的任務湊趣。這裡邊,都涉及到了一個名字……”
“秦無雙,對麼?”董雄捻鬚一笑,“世道變了,如今人類國度的年輕人,都能將軒轅丘一府之地鬧得如此滿城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