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逃離生天

秦無雙心中一凜,已經閃電一般飄到了洞口。凝神朝外望去,卻見到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女,赤着腳丫,眉頭微微蹙着,眉宇之間彷彿有解不開的心結似的。看到這絕色容顏下那如同西子捧心一般的神態。

秦無雙心中着實一痛,是她,真的是她!

四目相對,水若蘭的目光,依舊如同數年前一樣,單純而明亮,只不過,在眉宇之間,卻少了幾分往日的平靜和恬淡,而是多了一份淡淡的憂傷。

這正是秦無雙覺得心痛的地方。

想當初,這水若蘭無憂無慮,即便是說到她爺爺的死,口氣也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自然。

那是一種完全沒有被世俗污染過的心境。而此刻,這種憂傷和愁苦,卻破壞了這份恬淡自然的美。

在秦無雙看來,這是無比殘忍的傷害。

“秦大哥,我知道,你終究是會回來的。”水若蘭淺淺一笑。

“你……若蘭,你知道是我?”秦無雙徹底呆住了。

在水若蘭眉宇之間那股淡淡的憂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略帶羞澀的喜悅。

“秦大哥,你快隨我來!”水若蘭招了招手。

秦無雙不疑有他,跟着水若蘭身後,走了一陣,纔來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水若蘭心情才略微平靜了一些,那單純的眸子裡,依然有着一絲不可抑制的喜悅,吃吃道:“秦大哥,我以爲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若蘭,你……你還是擺在峨眉道場的門下了。”秦無雙無奈嘆息着,“若蘭,峨眉道場的所作所爲,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水若蘭面色黯淡:“秦大哥,你都知道了嗎?”

“若蘭,看到峨眉道場陰謀對付這些外來修士,我真的很不想把你和峨眉道場放在一起聯想。真的,峨眉道場不適合你。我只希望,你永遠是碗子谷那個單純的少女,與世無爭,無憂無慮。”

水若蘭泫然欲哭,輕輕咬着嘴脣,不斷地搖着頭。

“秦大哥,對不起,若蘭讓你失望了。秦大哥,若蘭知道,你是好人。可是,若蘭真的不知道,這發生的一切,若蘭事先不知道啊。秦大哥,你相信我嗎?”

秦無雙見水若蘭如此,心腸一軟。他識人無數,知道水若蘭不會撒謊,嘆息一聲:“若蘭,我原本也沒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峨眉道場如此作爲,有傷天和罷了。”

水若蘭的表情有着一絲迷惘:“秦大哥,師尊把我帶到峨眉道場,她對我很好,也一直遷就我……對了,秦大哥,那天在碗子谷,後來你怎麼就走了?”

秦無雙苦笑搖頭:“那天那個女子,就是你師尊麼?”

“是的,後來我問過師尊,問秦大哥你的去向。師尊就罵我,讓我不要去想你。他說你貪生怕死,已經逃跑了。秦大哥,若蘭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師尊對我好,她是不想我掛念秦大哥,故意這麼說的。可是,爺爺曾告訴若蘭,當你心裡有一個人的時候,越想忘記他,就會越容易記着他。秦大哥,你說是不是?”

水若蘭的口氣,顯得有些癡。

幾年的變化,水若蘭依舊是那樣單純,只是少了幾分初識時的羞澀,多了幾分重逢後的喜悅。

這份喜悅,讓水若蘭把平時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若蘭,你……”秦無雙乍然聽到水若蘭這些話,倒是有些吃驚了,他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水若蘭居然如此掛念他!

秦無雙牽掛水若蘭,只是單純出於一種對美好事物的關心,不希望水若蘭被峨眉道場帶壞了。

他萬萬沒想到,水若蘭居然對他如此念念不忘。秦無雙不是蠢人,自然聽得出水若蘭這淡淡的表述中,卻隱含着一股深深的情意。

“秦大哥,若蘭知道,你擔心我被峨眉道場的理念給帶壞了,怕若蘭變成一個陰險毒辣的劊子手,對嗎?”

“若蘭,我只想說,碗子谷那種生活,才適合你。其他的任何一種試圖改變你生活的觀念,都是對你的。在我眼裡,你永遠是碗子谷那朵幽蘭,那個心地善良的水郎中。”

水若蘭怔怔發呆,喃喃道:“可是……碗子谷,若蘭已經回不去了。那些山民,那些人,都死了。秦大哥,碗子谷,若蘭回不去了啊。若蘭每天夜裡做夢,都在碗子谷裡熬藥,在山裡採藥……可是夢裡醒來,我卻在這冰冷冷的深淵裡。秦大哥,師尊對我好。可是,這裡的生活,真的不是若蘭想選擇的。”

“若蘭,如果你想回碗子谷,我可以帶你離開!”秦無雙道。

水若蘭面色一變,惶恐地搖了搖頭:“不要,秦大哥,我不要你帶我走!我也不回碗子谷。”

水若蘭的表情,忽然之間十分激動,眼中滿是恐懼。

“若蘭,你……”秦無雙走近前去。

水若蘭卻尖叫一聲,惶恐地退後幾步:“秦大哥,你不要靠近我。”

秦無雙無奈搖頭,退了兩步:“若蘭,我沒有惡意的。”

“秦大哥,我……”水若蘭頹然搖了搖頭,卻沒說什麼,忽然道,“秦大哥,你快走,離開這萬花谷,我帶你走!”

“若蘭,你不一起走?”秦無雙忍不住問道。

“秦大哥,你別問了,跟着我來,快快!”水若蘭面色忽然惶恐無比,激動地催促着,帶着秦無雙,朝北面快速奔去。

來到一堆亂石林附近,水若蘭道:“秦大哥,我這就開啓禁制機關,你一路朝北飛行,很快就能逃出萬花谷的。要快!那神獸已經追回來了!”

秦無雙心頭一動,水若蘭已經鑽進了亂石林中,片刻之後,水若蘭又跑了出來:“秦大哥,我已經開啓了北面的一個禁制出口。你快走啊!”

秦無雙道:“若蘭,你真要留在峨眉道場。”

水若蘭神情有些悵惘,卻毅然點了點頭:“秦大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師尊對我很好。”

“若蘭……”秦無雙發現自己很無語,如果可以的話,他都想動蠻力了,可是他卻不能。

如果水若蘭自己的選擇,他還有什麼可說的。

“秦大哥,你再不走,大師姐發現我放走你,掌門人會殺了我的。”水若蘭催促道。

秦無雙還有些猶豫,水若蘭一狠心,掉頭鑽進了石林叢中,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了。

白色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竟然快速無比。秦無雙呆若木雞,直到此刻,他依然無法相信,當初那個不懂修煉的少女,短短几年不見,居然練成了如此修爲!可是,一切都是眼見爲實!

秦無雙心中很不舒服,悵然若失。知道水若蘭是逼他走,只得整了整心情,朝北面快速飛奔而走。

催動陰陽紫雲翼,一口氣衝出萬花谷。

本來,逃離生天,應該很高興纔是。可是秦無雙,卻一點都激動不起來。想到水若蘭的選擇,他對峨眉道場的痛恨,就不打一處來。

水若蘭見秦無雙離開之後,才從亂石林中躍了出來,癡癡地看着北面,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心中喃喃說道:“秦大哥,不要責怪若蘭。師尊曾告訴我,如果若蘭喜歡上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師尊就會不擇手段將之殺掉。若蘭不想害你。如果讓師尊知道若蘭和你離開了,師尊神通廣大,一定會找到你的。秦大哥,你會理解若蘭的心思嗎?”

水若蘭從小在碗子谷長大,非常單純。秦無雙幾乎是她第一次接觸的外來男子,一舉一動,都給了水若蘭很大的影響。

尤其是秦無雙爲山民去闖那龜王山,更是讓水若蘭對他印象大好,隨後秦無雙從龜王山回來,正好救了她……

種種因由,讓秦無雙的形象在她心中越發深刻起來。直到她被帶到峨眉道場,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面孔,一切都讓她感到窒息,感到深深的恐懼和排斥,而她發現,活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她想念的人,竟然只有萍水相逢的秦無雙了。

日積月累的想念,日久成相思,不知不覺,其實已經種下了情根。尤其是水若蘭這樣單純的女子,一旦動情,更是生死不渝,不免處處都爲秦無雙着想。

當秦無雙闖入洞穴的那一刻,水若蘭的相思之火徹底被點燃。她又怎麼可能開啓禁制殺死秦無雙?

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以水若蘭水一樣的性格,也未必會開啓禁制。她連殺害碗子谷那些山民的兇手,都不忍心殺,更何況其他人?

當然,這些話,她卻不能對秦無雙說,她不想跟秦無雙造成心理負擔,所以只推說是師尊對她好。

事實上,水若蘭從頭到尾,就沒融入過峨眉道場,也從來不想融入。正出神間,忽然身後一道光芒直射而來。

若蘋仙子的身軀落在了亂石林前,見到水若蘭呆若木雞的樣子,忍不住道:“小師妹,你在這裡幹什麼?”

問完這話,若蘋仙子忽然面色一變,快步走進亂石林中,表情立刻大變,喝道:“小師妹,你開啓了北面的禁制?”

水若蘭也不否認,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她不喜歡這若蘋仙子。從她進入峨眉道場的第一天,這個大師姐表情對她好像很客氣,實際上沒事就找她的麻煩,讓她覺得很不喜歡。

“你……你知道在做什麼嗎?水若蘭,你仗着掌門人寵愛你,就無法無天了?!你放走了盜果賊?”若蘋仙子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辛無忌隱藏在暗處,聽說了這話,心火上升,一時間也不在意是否隱身了,竄了出來:“什麼?秦無雙那小子跑了?”

若蘋仙子憤憤道:“水若蘭,你就等着掌門人怎麼書書現金結算整理收拾你吧!無忌,咱們快去通知神獸,追拿秦無雙!絕不能讓他跑了!”

辛無忌急道:“還通知什麼神獸啊。等通知到,那傢伙早就跑的不見蹤影了!仙子,我先追一步!”

說完,身影凌空一卷,便消失在了雲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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