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回答時候的語氣平緩,甚至可以說是平淡。
沒有語調上的抑揚頓挫,更不見他神色激動。
他在分析一個原因,他在講述一個事實。
可是聽的人卻不會像講的人那樣平靜。
尤其是大部分沒有見過沙漠是什麼樣子,只能從圖上看來和別人述說中想象的術師們。
他們居然從摩西的話語中感受到了蒼涼、肅殺、冷酷、喋血、慘烈的景象。
他們覺得胸口有一股東西憋着,讓他們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有的人緊攥拳頭,有的人咬着牙,還有的人眼前多了一層薄霧。
他們的心中多了一種堅定,多了一絲感動,還有屬於幸福的點點安寧。
原來邊關祈水城是這樣,原來還有那麼一羣人在用生命鎮守,原來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人也很可愛。
如是想着,其中有幾個術師對公孫慕容的怨念更深了。他憑什麼擁有這樣的護衛?他憑什麼有個給他掙軍功的妹妹?
格爾斯大公臉上是欣慰的表情,對着影像中的摩西說道:“很好,鄧肯·奧利爾守在祈水城是公國人的幸運,我可以給予你們一個獎勵,現在,勇敢的護衛,說出你的要求。”
摩西想都沒想就說道:“金幣。”
術師們愣了,對摩西的好感更甚,看看,多麼樸實的人啊,不像很多虛僞的人,明明想要更大的好處,卻非要說一些爲了公國怎樣怎樣,不需要獎賞的話。
格爾斯大公愕然了一瞬間,答應道:“三萬金幣。”
“感謝您的慷慨。”摩西高興起來,退到旁邊,想着修莊園的錢又充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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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自然是格爾斯大公安排人手過去幫着把飛船運回來,同時審問米路他們以及俘虜。
弄清楚米契爾帝國的戰鬥飛船怎樣過來的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當然,小規模的清洗也是免不了的。
一些在王城的貴族直接被抓,在封地的貴族公國也派出兵圍剿。
商穹歷一五九四零年十月三十日。
格爾斯公國對內貴族戰爭開啓,寒冷的冬天裡,戰火在燃燒。
導火索則是公國九公主露西婭·格爾斯被襲事件。
雷克斯拉帝國也主動出擊,與米契爾帝國進行着各個接壤地區的小規模戰鬥。
以此來告訴所有人,帝國對公國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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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上次的城外戰鬥已經有五天了。
娜拉莎和公孫慕容回來的第二天便恢復了已往的生活規律。
露西婭直到現在依舊保持着興奮,第一次經歷真正生死搏殺的她還無法平靜下來。
今天傍晚的時候她尋了過來,主要是爲了吃飯,順便還有兩件事與娜拉莎和公孫慕容說。
公孫慕容晚上做了蝦仁火腿湯、煎肉排,還有香腸,只不過不是按照當地人煎着吃,而是直接切,因爲他已經用木屑薰好了,再一煎的話薰的味道就淡了。
娜拉莎面前多了一盤子大骨頭,她抓起來啃得很香。
露西婭就吃不慣,不僅會抓一手油,而且啃的時候也不如直接吃肉方便。
至於公孫慕容,他不挑剔,他還學了幾種當地製作火腿和香腸的方法,等以後到了其他的地方,拿出來賣,說不定又能賺錢。
“慕容哥哥,有人說你做的滷味不好,如果總吃會改變我們原來的飲食習慣,鄉下的製作方法不如我們本地的食物高貴。”
露西婭看娜拉莎啃骨頭很有食慾,也抓過來一根啃,蹭了一臉油,對着公孫慕容說道。
公孫慕容笑笑:“總有人願意接受,在很多時候,並不是外來的食物製作方法制作出的食物不好吃,而是吃它的人,本身帶着傲慢和偏見,但真正損失的是他。
學習,是人類羣體強於其他生命羣體的原因之一。”
“嗯嗯嗯!我可以證明。”娜拉莎弄了一個風刃齒輪讓其自動切割着骨頭,補充地說道:“慕容哥哥那個地方製作食物很厲害,但從不拒絕有新的製作食物的方法,這樣才能吃得更好。”
說話的時候骨頭已經被切開,露出裡面的骨髓,再拿起小叉子往上一敲,已經可以使用的內力涌出,骨髓就被震了出來。
露西婭舔下嘴脣:“分我一半好不好?謝謝!今天有兩個事情需要跟你們說。”
露西婭頓住話,拿起旁邊的蘇打水漱下口,把半截骨髓放到嘴裡,細細品味後,露出滿足的表情,這才接着說道。
“拷問出來了,我們被攻擊的事情,米契爾帝國的戰鬥術法飛船居然是從蕩魂湖出來的,水壓竟然沒把他們壓死。”
“大公爺爺不是已經派人過去守着了麼?”娜拉莎很不解。
“沒錯,祖父確實那麼做了,只不過守着的人中有一半以上是希拉里·弗朗西斯伯爵家的人,就象米路他們一樣,他們偷襲了另一半人。
我很難過,他們被偷襲的時候一點反抗也沒有。
如果,我說如果,我們跟他們在一起,我相信娜拉莎你一定可以在瞬間做出防禦,並反殺回去。
哪怕是摩西他們也不會被人輕易幹掉。
所以爺爺準備從祈水城奧利爾城主那裡,調集一些真正教官來王城教導軍隊。尤其是值得信任的冒險者。
安寧與和平讓王城的戰士們忘記了警惕。
現在有不少貴族想從祈水城招募下人,帶上他們家人的那種。”
露西婭說話的速度不慢,她吃的速度同樣不慢,除了啃骨頭的時候,她表現得一直很優雅。
娜拉莎又鋸開一根骨頭,分給露西婭一半骨髓,問:“真的?”
“沒騙你,是因爲你們家的下人的出色表現。你們家的下人白天孩子上學,大人到工地幹活,晚上回廣場上住。那天弗朗西斯家族安排的人在廣場上送食物。
在出了事兒後,控制他們的時候,有不少人反抗,你們家中的下人正好下工,趕上了。
別人都說,一羣從鄉下來的人,可以象軍隊一樣結陣,幫着王城的守衛把弗朗西斯家族安排又拋棄的人制伏了。
從那時開始,貴族們就有了去祈水城招募冒險者的打算,而且還要帶上冒險者的家人們。
不得不說,祈水城出名了。那裡的冒險者戰鬥素養一流,他們的家人也時刻準備着戰鬥。”
露西婭興奮地說着,似乎娜拉莎家中的下人也是她的下人一樣,她跟着驕傲。
“啊?露西婭,我們那時沒想過哦,是不是,慕容哥哥?”娜拉莎覺得很有意思。
“是。”公孫慕容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根本不想讓太多的冒險者跟隨,累贅。
“這應該就是管家爺爺說過的,當你在河邊擔水回來的路上,所不經意灑下的點點滴滴,你認爲失去水的時候,還給你的或許是一片春的綠意。”
娜拉莎想起了學過的東西,從而更加懷念管家爺爺。
露西婭愣了下:“這話聽着真美。第二個事情,你們應該有個屬於自己家族的徽章,想好了嗎?”
“徽章?慕容哥哥,有嗎?”娜拉莎問。
公孫慕容點頭:“你和我都有,但我覺得我們應該有新的、屬於我們的徽章。”
“我也是這麼想的。”娜拉莎猛點着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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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婭吃飽後離開了。
娜拉莎和公孫慕容開始想徽章。
徽章可以是抽象的圖案,可以是文字,也可以是某種動物或植物。
一晚上過去。
兩個人在夢裡也想了很多,但最後又都不滿意。
於是打算趁着今天學院放假的時候出去放鬆放鬆心情,好增加靈感。
首選自然是術法商店,過去瞧瞧,發現賣的東西不適合當成徽章用。
買了幾樣術法物品又轉到藥店中。
藥店有成品的藥劑和藥片,還有製作的原料。
再次採購一番,尤其是原料,這個要的比較多。
公孫慕容一直把製作藥劑的原料中的植物當成烹飪食物的輔料,很多滷味和去腥去羶的食物都需要用上它們。
當要走出門的時候,公孫慕容突然轉回身,做一個從提包裡拿東西的動作,把從蕩魂湖底採來的一種草拿了出來。
拉着娜拉莎來到櫃檯邊,問店員:“收嗎?”
年輕的店員看着剛剛買了不少東西的顧客掏出來的花,不由皺起眉頭,他不認識。
他說了聲抱歉,馬上跑去找藥劑師。
不大一會兒,他跟在一個年齡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人身後回來。
“羅瑞爾大師,您看看,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從根到莖到花,竟然沒有任何一片葉子,而且還是灰色的花。”店員指着櫃檯上的花,略顯緊張和好奇地說道。
公孫慕容拿出來的花正如店員說的那樣,沒有葉子,只有一朵花,淡灰色,從蕩魂湖底挖出來的,很多。
被稱爲羅瑞爾大師的人順着店員指的方向看去。
當看到那朵花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疾走兩步到近前,俯下身睜大了眼睛,仔細地觀察着。
而後嘴也張開,露出吃驚的神色。
從他那微微顫抖的狀態上看,他非常激動。
他想要伸手去碰,手伸到一半又突然縮回去。
然後兩隻手在一起不停地搓着,呼吸速度加快,讓他不得不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問道:“誰是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