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慣例一般都是由太傅去取,然後交還給各位皇子公主,讓他們帶回各自宮中,好給諸位娘娘一觀。
今天剛巧太子爺在御書房,便給順便帶了來,他不願進尚學堂內,誰也沒辦法,只得迎出來。
小舟與跟着其他隨侍太監在後面走着,經過亭廊時,見一名宮奴正被人用特製的板子掌嘴,口鼻已經被掌的都是血,連本來的模樣都瞧不出。
那立於一旁示意繼續打的人,正是長孫寫意,元恆宮中的女官。
那麼宮奴一直在慘叫求饒,長孫寫意卻無動於衷,在場的其他人都不忍看過去,心知這般下去,便是不死,也會因爲有損宮闈被處理掉。
這宮闈的紅牆,怕就是用血染出的吧。
想着,小舟便不禁停下了腳步,想着能否與那長孫寫意商量一下,不要再打了。
“閉上眼睛,我帶你過去。”元晦輕聲說道,只作是她害怕,便也跟着停下腳步,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小舟的手,給她帶去一絲暖意。
小舟抿嘴,努力讓自己笑了笑,然後抽回了自己的手,這般並不合乎禮數,若是落了話口,可就麻煩了。“奴無礙,還請殿下先行。”
“嗯。”元晦明白小舟的意思,便幾步追了上去。
不過也多虧了元晦這般一動作,小舟纔沒有衝動的衝過去阻攔,她不能衝出去,那雖然是長孫寫意讓人在打,也必定是那太子爺元恆所下的令,不然長孫寫意也不會這般狠辣纔是。
她若是真衝動了,不但救不出人,連帶自己也是要死的,而且會牽連到元晦。
長孫寫意察覺到了小舟的目光,便回頭看向她,小舟連忙低下頭去。略微福身,算是打了招呼,卻不與長孫寫意對視,長孫寫意並未多放在心上。轉身又指揮起來。
那慘叫聲不絕於耳,她隱隱聽到長孫寫意說着要將那宮奴的嘴縫上什麼的,這讓小舟不禁攥緊了小小的拳頭。
穿過迴廊,來到亭子外。
施禮後,長寧便上前道:“太子哥哥,方纔我們瞧見那寫意姑娘正在懲治一名宮奴,不知道這宮奴做錯了什麼?”
她顯然也是被那宮奴的慘狀給嚇着了。居然用了這般質問的口氣,衆人聽了,不禁爲她捏了把冷汗。
長寧自己也在說完後,察覺自己的口氣不對,但是一時間不知道當如何纔是。
“長寧,現在可不是能讓你撒嬌的時候,太子哥哥是有差事在身的。”三皇子元睿笑着說道,聽着是在斥責長寧。其實是在提點她,爲她解圍。
長寧立刻又嬌氣的問了一句,卻換來元恆一句“與你無關”。便沒了下文。
“大哥,這若是那宮奴錯兒大了,便給埋了吧,若是錯兒不怎麼大,也便不要再打了,免得嚇着長寧不是。”二皇子元瑾笑了笑,他與太子元恆雖然談不上交好,但也是唯一說話,元恆還聽的進去的一個。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本王還能說什麼。”元恆一擡手。“確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告訴寫意姑娘,將人舌頭拔去,趕去偏殿便是。”
伏跪在衆太監身後的小舟暗暗攥緊拳頭。
許是因爲要來尚學堂,所以太子元恆今日並非如往日一般,一身華麗的明黃衣袍。而是皇子間常見的玉白衫,襯着面具,雙手交疊攏與袖中,身子修長立於雲水亭中。
隨後,便是除皇七子元昊外,皇子們一一上前謝帝恩,也就是領卷子。
從元瑾開始,元瑾謝恩,元瑾身邊的隨侍太監上前去到一旁領卷子,依次下去,到了元晦這裡,小舟心都提到了喉嚨眼,低垂着頭,上前打算去那太監手中迅將卷子取了,放在元晦手中,然後自己趕緊的下去繼續跪着。
但是,當她從她站起來去領卷子起,那元恆便一直盯着她看,其實元恆打從他們從亭廊走過時,便已經看到了她。
“等等。”元恆開口道。
小舟好似沒聽見一般,繼續拿着卷子,往元晦面前走去。
“老六,你宮裡的這個小女官,是聾子不成?”
“小舟,還不拜見太子殿下!”元晦聞言,立刻呵斥了一聲。
小舟腳下一軟,立刻跪了下來,然後以膝蓋轉身,伏趴向元恆所在的方向。
“擡起頭來。”
“然。”
小舟緩緩擡起頭來,卻並不與元恆正視,元恆瞧了,也沒有說話,二人就這般僵持着。
元晦一見,便明白這二人之間一定有生了什麼事兒,又見小舟一直瑟瑟抖,頭腦一熱,便走了出去。
“太子哥哥,元晦宮裡這女官,不懂事兒,不知在哪得罪了太子哥哥,還請太子哥哥能給個面子與元晦,讓元晦將這女官兒帶回去,好生教導一番。”
元恆看向了元晦,許久纔開口道:“多日不見,六弟變了許多。”
元晦聞言心一顫,沒錯,他一直隱忍不,這太子爺早早的就有所懷疑,自己今日所爲,可以說已經是招搖了,那捲子,這太子爺想必是已經看了,若是將自己作了儲位爭奪者,藉機整治與自己,自己身後又毫無勢力,豈不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太子哥哥,元晦宮中只有這一個女官兒,太監和嬤嬤都不與元晦玩兒,所有還請太子哥哥放過這女官兒。”
元晦連聲示弱,雖然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是也只能放手一搏,今日這道檻一定要過去,便是這太子爺生疑,也不會當真今日整治與他,他還是先將這唯一一個肯對自己好的小女官救下來,至於後果,暫時不要去想。
“哦?”元恆眼睛微微眯起來,他是不喜歡這個總是陰沉的弟弟沒錯,但是不表示自己的弟弟能被宮奴欺負。“既然如此,明日本王便讓人將你宮裡的太監嬤嬤全都撤換掉。”
元晦一聽,有些愣。
小舟卻是嚇了一跳,趕忙對元晦使眼色,元晦便是不明白爲什麼,但也立刻開口說道:“多謝太子哥哥,只是這撤換之事,大可免去,元晦宮中宮奴已經伺候習慣了。”
“那便隨了你。”
見元恆並未堅持,小舟不由鬆了口氣。
她當然不是捨不得季嬤嬤與陳福二人,只是那元恆若是換了人來,一則是許就來的是元恆所安插的眼線,到時候,元晦怕是性命都難保,二則是這季嬤嬤與陳福二人若是不明原因被調走,若是去了好些的宮裡當差,自然無事,若是去了差些的地方,必定會怨恨與這景言宮,認爲是她與元晦二人搞的鬼,與宮奴間那樣一說與,他們便是渾身張嘴也說不清,那時候的日子怕比這時候要難過百倍。
兩者其害,選其輕。
元恆一直看着小舟與元晦之間的互動,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把卷子拿來。”元恆伸出手,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長而白皙,拇指上戴着一隻白玉扳指。
卷子在小舟那,元恆卻看着自己,這讓元晦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元恆所言是對誰所說。
小舟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跪着將卷子送到元晦面前,元晦立刻明白過來,不是讓女官拿,而是讓他親自送過去,這必然是想要羞辱與他,自己萬萬得忍得。
將卷子遞到了元恆手上,元恆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下一刻,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塞進了他手心裡,還未等他明白手心中是何物,便感覺手被擡起來,那手心裡的東西便飛出去。
亭子外的荷花池出“咕咚”一聲,似乎是小石子落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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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父皇的玉龍扳指。”元恆轉頭看向荷花池,聲音裡卻沒有一絲着急的意思。“六弟,你待如何是好?”
元晦一懵,不知如何反應。
小舟猛地擡頭,那方纔還戴着的扳指怎麼可能忽然就丟了出去,分明是有意陷害之,這元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是要讓元晦下去將玉龍扳指撈上來。
只是這天剛打春,荷花池水更是冰冷,同樣是皇子,這般的教訓,實在是欺人太甚。
其實不止是小舟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不知道爲什麼這太子爺忽然要整治這元晦,按說他們之間雖然有時候會欺負於老六,但終究只是小打小鬧,多少有個度,那太子爺元恆更是不屑於此,怎麼今天要這般。
每個人都有些同情的看着元晦,心說這六皇子一定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太子爺,那可是要倒大黴了。
“奴小舟,然。”還未等元晦答話,小舟便搶先磕了個響頭,然後站起身,順着荷花池邊沿的小假山便往下走去,根本不給留餘地。
元恆詫異的看着小舟,其他人也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面色各異。
沒錯,雖然元恆那話一聽就明白,是想讓元晦下去打撈玉龍扳指,以此好整治他一番。
但是,元恆並沒開口明說,一定要元晦下去,小舟這般一接話,可以說是讓這元恆吃了個啞巴虧,爲主代罪,罰奴不罰主,任誰也拿不出個錯兒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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