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姜妃娘娘的那般神情,眉妃娘娘的心中便有些慌亂,她與姜妃娘娘素來不和已經不是這一日兩日的事兒,所以一瞧她那眼神,便知道這是是想着什麼法子給自己難堪,但此時此地,卻不容她開口去阻止,心中豈能不着急?
姜妃娘娘看着她變臉,便輕輕嗤笑了下,道:“恕咱們才疏學淺,實在是不知熙妍姑娘口中的那長安是個什麼。”
“長安是個地名,是帝王定居的地方。”熙妍姑娘一聽姜妃娘娘問起,便樂了。“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是嗎?”姜妃娘娘聞言,又是一聲嗤笑,“敢問熙妍姑娘說的帝王定居之處,是哪位帝王?”
稍微明些的都清楚,這下熙妍姑娘算是攤上了大麻煩,姜妃娘娘這詢問無疑是在問,這都城元都何時改了長安,也就是再質疑熙妍姑娘到底是效忠與哪位帝王,若是有一點差池,傳到了那上位者耳中,便是殺無赦的大罪,甚至可能會株連九族。
“呵,妹妹這是說的哪裡話,聞家對聖上忠心豈能是他人能詆譭的,想來聖上也是明的。”眉妃娘娘搶先在熙妍姑娘開口前開口,又一直在對熙妍姑娘使眼色,示意她順着自己給她搭的臺階下來,莫要再出事端。
但那熙妍姑娘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眼色,而是炫耀起自己的所知。
“長安嘛,從西周到唐代先後有二十一個王朝及政權建都於長安,總計建都時間超過一千兩百年。先後有二十一個王朝和政權建都於此,是十三朝古都。在建都長安的諸多朝代中,漢朝、隋朝和唐朝都是華夏曆史上的強盛時代……”熙妍姑娘將自己所指的的全部抖摟了出來。卻未有人對她報以喝彩,反而一個個疑惑的看着她,這讓她不禁有些心慌,思索起自己到底錯在了哪兒。
“哦,熙妍姑娘口中的那二十一個王朝。咱們可是連聽都沒聽過。那漢朝,隋朝。唐朝,都是在何處?那長安,到底是哪位君王的都城。熙妍姑娘又是哪國人?”姜妃娘娘伶牙俐齒。幾個問題將那熙妍姑#性愛小說 class12/娘問的啞口無言。
熙妍姑娘懵住了,她這才猛然想起,這裡沒有長安,也沒有她所說的各個朝代。自己若是說自己來自未來,沒準會被這些不開化的古人給燒了。畢竟有這般先例。
有戶商人家的女兒死後,有人借屍還魂,那戶商人本以爲是好事,卻不想那借屍還魂的人說出自己非那戶的小姐,而是其他人,結果被活活釘死在棺材裡活埋掉,爲此還成了樁醜聞,那戶商人也變賣家田,去了別出謀生。
若是自己此時當真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會不會也被一向對自己便不喜的聞家老將軍藉機給殺掉?這般想着,她便有些猶豫了。
姜妃娘娘見熙妍姑娘反應,便立刻明白,那短簡上所告知自己的事兒沒錯,這熙妍姑娘的確是個金玉在其表,敗絮其中中的人,這詩詞根本不是她所做。
“熙妍姑娘還未曾給咱們個準話兒呢。”
“妹妹,你何必這般苦苦逼迫。”眉妃娘娘心中更是慌亂,聲音也便提高了些。
“姐姐說的哪兒話。”姜妃娘娘悠閒的捧起茶盞,與眉妃娘娘的急躁相對,輕抿了一口後,又開口說道:“姐姐這般說,便是傷了咱們姐妹的和氣,妹妹也並無惡意,只是因爲熙妍姑娘兩首詩詞中都提到了這個叫做長安的地方,實在是生疏的緊,這才勞煩熙妍姑娘爲妹妹解惑罷了。”
“連姜妃姐姐這般博學之人也都不知道的地兒,咱們還真是得見識見識。”寧妃娘娘也笑着說道。
她這話兒也沒假,姜妃娘娘是姜老太傅的嫡親孫女,姜老太傅博學多才,這姜妃娘娘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有些見地,連她都不知道的地名,其他人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還有還有,那關山又是何處,莫非是那城陽紹關峽的小關山?”
“荔枝呢?又是何物,咱們還沒見過呢,還有金陵,莫非是金家的陵墓,瞧着怎麼也不是呢。”
“那清華宮不是……”
“……”
本來大家都不知道,聽着熙妍姑娘說,又見熙妍姑娘倍受追捧,想着如果自己開口問,必然會被言無知,被旁人奚笑,所以一個個不懂也裝懂。
此時被姜妃娘娘一開頭,衆人便不再忌諱,你一言,我一語,算是自己從前的疑惑都問了出來。
那熙妍姑娘幹瞪着眼,不知道怎麼解釋,便是解釋了,也是磕磕巴巴,詞不達意,看的小舟在下面都捏了把汗。
輕輕嘆了口氣,這熙妍姑娘來到了這裡後,帶了很多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但她萬萬沒想到,這熙妍姑娘會將詩詞照搬過來,平時大家都沒去計較,也就矇混過去了,此時被人深究,可不就成了啞巴。
其實她完全可以把長安、金陵什麼的換成大元朝有的東西,荔枝什麼的更是可以換作其他珍貴的瓜果,這般解釋的話,也是行得通的。
這下倒好,當如何跟這些人解釋呢。
就在小舟想着的時候,忽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起來,那一直悠悠的琴瑟低鳴漸漸消散,換上的是大片衣衫布料摩擦的聲響,連那上座的皇后娘娘也站了起來,這一反應讓小舟心知不對勁,便轉身往後看去。
整罄石鋪展吉祥圖騰的,爲首的是盛帝的明黃御輦,御輦邊跟着的是太子爺元恆,走在兩側的是行列極整齊而嚴肅的帶刀侍衛,走在其中的是許多穿着盛裝的人,他們衣着各異,有輕綢軟緞,有的卻戴着有貂尾做裝飾的卷帽,珠漣鈴玉,肅靜步履,身上配飾在光照下,蔚成雲錦。
在他們之後十數步,有一乘華麗的絳色鸞輿。鸞輿的兩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飛鳳,彷彿要隨之振翅欲飛一般。
擡御輦的六名宮奴裝束統一,在這鳳翔鸞輿的裡面,透過那珠簾,一面容慈祥的老夫人端然不動。
能有這般排場,想來就只有當今太后了。
小舟這般想着,但待她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嘴脣微動喃喃着,一時間好像雙耳失聰一般,整個世界都只餘下了那鳳翔鸞輿。
“快些跪下來。”見小舟還站着,史抱琴嚇了一跳,連忙用力扯拽了小舟一把,這才讓小舟跪下來。
“不得仰面視君,也不得盯着太后瞧,知道了嗎?”史抱琴輕聲對小舟說道。
小舟趴伏垂地,放置在地上的雙手慢慢收攏成拳,眼睛也狠狠地閉上,再睜開眼睛,一片清明。
鳳翔鸞輿後女官宮奴們一個個垂着頭,或執靡靡琴瑟,或手提鏤空雕鳳香爐,碎步跟上,整齊肅靜。
唯一有發出聲音的,除了那御輦轅與肩胛摩擦的聲音外,怕就只餘下連海公公了不時在前後走動着,小聲地跟衆人說着什麼。
從紅妝後園入門起到首座,其實並無多遠,卻無人敢僚望,一直到太后落座,旁邊宮奴機靈,早早的在首座邊添上了位置,好讓盛帝與皇后娘娘二人各座一側。
其他人也紛紛寒暄落座,原來這是早先到都城的各地遠戚諸侯們,與鄰國來使,今日入宮拜見帝君,隨後那越國紮焱王爺要來見其胞姐,隨後義大公也提出要見其愛女貞妃娘娘,其實這宮闈內外朝堂哪個沒個干係,所以盛帝也便做個成人之美,卻不想這邊也是熱鬧非凡。
隨後不可避免,太后問起了方纔所發生的事兒,又一次將熙妍姑娘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太后聽了那事兒,便點了點頭,對眉妃娘娘一陣誇讚,說她教導出了個好孩子什麼的。
那熙妍姑娘聽了後直皺眉,心說自己這可不是眉妃娘娘教導出來的,這老太太真是奇怪,直接誇她就好了,做什麼誇讚眉妃娘娘呢。
好在她也算學機靈了,沒開口去問,只是自己在那犯嘀咕,面上還掛着笑,她知道這些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乖順的,自己若能讓太后喜歡自己的話,便是皇后娘娘那搭不上線,也不會可惜。
後來太后問起她長安金陵的事兒,她本想解釋是自己的家鄉,可又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聞牡丹,若說是家鄉,豈不就成了欺瞞太后,這種罪名也不輕。
所以思索來思索去,最終不能再拖時,只得臉紅着說自己是在夢裡見過,夢裡的人說是長安,是金陵,還有好吃的東西叫荔枝。
聽她這般說,多少人暗笑着,特別是那姜妃娘娘,更是輕輕嗤笑了下,那眉妃娘娘自然也是尷尬。
“這般孩子,哀家瞧着就歡喜,聞家還真是個好地兒,眉妃善舞,這孩子又能作詩,不錯,當真是不錯。”
“確是妙哉。”盛帝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讚了聲妙。“可以在夢中取景作詩,可見確實是個不凡的人兒,這纔有仙境入夢。”(。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