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你說,我自個去問老夫人。小舟告訴自己不要亂了陣腳,這事兒畢竟可大可小,還是親自去問個明白的好,斷然不能聽信了史月瓊的一面之詞。
“不許去!”史月瓊上前去扯,但是小舟卻早有防備,就着她的力氣,那麼順勢一推,讓她撲倒在地上。
史月瓊被摔的一懵,見小舟還在往裡跑,便伸手去抓她的腳踝,小舟作勢要踩,嚇的她連忙收手。
眼看小舟就要進門去了,她氣急敗壞的喊道:“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攔住她啊!”
聽到史月瓊的聲音,那些本來還猶豫的小姐丫鬟們趕忙上前將已經半身踏進門檻的小舟制住,小舟雙拳難敵四手,被擒住,頭臉被壓制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剛想喊叫,又被人捂住了嘴巴。
見到小舟動彈不得,史月瓊這纔算鬆了口氣,便是話兒不假,她又怎麼可能真的讓小舟去問老夫人,畢竟謝玉娘昨晚再三叮囑過她,萬萬不可讓這賤丫頭鬧到老夫人那裡,不然非得出岔子,一定要拖延到過了時辰,讓她無處去哭訴才成。
“你們可得好好的按住了她,圍着,千萬不要讓人瞧見了,等我與抱琴上了車子後也不許鬆手,一定要一直要等我們走遠了,纔可以放開她,知道了嗎?”
史月瓊瞪眼,警告那些看着有些左右搖擺的丫頭們。
被她一呵斥,那些小丫頭都有些害怕的抖索了下,知道如果不照做,這史月瓊一定不會放過她們,便紛紛動作,將小舟與壓制住小舟的幾個人團團圍住。
“要怨,便怨老天吧,誰讓人生下來就有貴賤之分呢,這可不是早落地幾天便能改變的。”史月瓊冷笑着走過來。用靴子在小舟的臉頰上踩了踩,“史小舟,雲就是雲,泥就是泥。你史小舟不過是個卑賤農婦生下的卑賤子,嘖嘖嘖,瞧瞧你,多可憐。”
史月瓊用力在小舟的臉上碾着,越是看着那張臉,越是生氣,明明只是個賤丫頭。爲什麼每個人都說她生的好,自己卻不及。
真是讓人生氣。
氣的恨不得毀了她這張臉。
“小姐,小姐,宮裡的,馬車隊伍來了,快快準備了。”這時候,一個丫鬟遠遠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着。
“抱琴小姐呢?還沒出來嗎?”
“回小姐話,抱琴小姐她已經從偏門出,上車了。”那丫鬟顯然是知道史月瓊的脾氣。聲音不禁帶了些哆嗦。
“呸,故作什麼姿態。”史月瓊啐了一聲,滿是不屑。
……
小舟從衆人的縫隙間瞧着那車隊停下,想要發出聲音,卻什麼也發不出,明明並沒有多久,卻顯得是如此的漫長的折磨,那還殘留積雪的房檐滴着水珠,慘淡的陽光也好久沒探出頭來,重重人影。將她籠罩,似乎要將一切隔絕。
駿馬不耐煩的來回踢踏着馬蹄,打了個響鼻,史月瓊上了車,引路的馬車馬伕伶俐的一甩鞭,車隊便開始緩緩前行。直到不見……
“要不,咱們放開她吧?”瞧見車隊已經走遠了,一個小丫頭怯怯的說道,其實她是想說,這嫡小姐好可憐,可是卻不敢說。
其人也伸着脖子瞧了瞧,見車隊確實走遠了,這才一個個鬆開了按住小舟的手。
在她們都放開手的時候,小舟便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的破娃娃,趴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一切都是靜止的,只有淚水劃過面頰,滴在地上,迅速融入泥土中的聲音。
那些丫頭們瞧見她這般,紛紛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各種滋味涌上心頭,有個年紀小些的丫頭拿出了帕子想給她擦擦,她也只是輕輕扭過頭。
“咱們回去吧。”衆人都有些愧疚的低了頭,一個個渡進了府中去。
園子裡的長輩都教導過她們,要儘量的親近那史月瓊,可是她們又有幾個真心的想欺負這沒孃親的小戶嫡女呢,有時候也不是故意的去欺負,只是如果不欺負她的話,被欺負的人也許就變成了自己,史月瓊的手段可狠着呢。
在她們走後,小舟慢慢攥起了拳頭,因爲太過用力,指甲在地面上抓出了一道道痕跡,握在掌心的泥土也是冰冷的,冷風似乎也在嘲笑她一般。
忽然,她擡起手,用力的擦了把眼淚,從地上爬起來,往老夫人的住的園子方向跑去,一路上無論誰攔着,她都不管,只顧着往前衝。
有管事些的嬤嬤想要攔住她,甚至伸出手扯住了她的手腕,她便狠狠的瞪過去,“鬆開!”
那個嬤嬤被她兇狠的眼神嚇了一跳,剛想說什麼時,小舟便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銀盤簪,在那嬤嬤的手上劃了一下,鋒利的盤簪子立刻在那嬤嬤手上劃出了一道血印。
那些丫鬟婆子便也不敢再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