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特城舊址。
在獸族覆滅後,這座被攻陷的城市重新建立了起來,甚至連名字也沒有變,但對於葉梓而言,城主不再是休斯頓,原本的索特城就已經死了。
他和布蘭德來到這裡,並非懷舊,而是作爲普通的旅遊人士。
讓人驚喜的是,布蘭德在這兒不必變成小狐狸的形態,兩人推測或許是邊境城市的人根本不知道聖子這號人物。
這個猜測很快得到證實,葉梓乾脆把自己和布蘭德的容貌都做了小小的修飾,就是那種和原主乍一看有些相似、仔細看卻發現不是同一個人的感覺,並不難,只是在五官上動了點手腳,比起易容來差遠了,勉強叫化妝吧。
布蘭德:“……”
葉梓寒毛直豎:“你那是什麼表情?”
布蘭德神色奇異:“我只是不知道你會這個……這不是女人才會的?”
葉梓卡了一下,一本正經道:“我多才多藝,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嗯。”布蘭德努力忍下笑意,和愛人一起出門了。
索特城最大最顯眼的建築整體呈雞蛋型,淡淡的青色又讓人聯想到鹹鴨蛋,葉梓按住抽搐的眼角,完全不能理解這建築的美感何在,不過看布蘭德和周圍的人們那欣賞的目光,他默默地閉上了嘴。
立在主人肩膀上的小嘰:“這個房子好奇怪啊!”
葉梓摸了摸黃雞軟軟絨絨的貓,深以爲然地點點頭。果然是不同世界的審美觀問題。
許多人正圍着佈告板,議論紛紛,葉梓仗着人高馬大帶着布蘭德擠進去,才瞧見上面寫的招人信息。
不知道那場燃遍獸族的戰火是如何影響了邊境生態的,如今的索特城天青水青,再加上建築物上或多或少的青色,神諭魔法“無盡叢林”帶來的植物覆蓋率,整個城市如同塊巨大的翡翠,典雅正似世外淨土;又如同掩藏無數秘密的森林,寧靜深沉撫慰人心。
這樣的風景和地理位置,以及榮光之子故鄉的光環,使得它成爲文學和藝術人士分外青睞之所,每月都是新的故事、新的舞臺劇等在城裡大大小小的劇院表演,其中的佼佼者會被記錄在水晶球中,銷往其他城市,尤其是都城。
每個劇組都有自己的固定成員,可這並不能滿足不同舞臺劇的要求,在羣衆演員甚至主要演員缺少時,便會張貼布告。
蘭斯喝了口茶,不動聲色地給自己壓壓驚,才道:“你們想當主演?”
他招的是羣演,主演早有人選,這兩個人找上門來就要做主演,可謂不知天高地厚,蘭斯很想直接摔門而去,但這兩個人的容貌和氣勢,無疑在昭示着他們的不一般。
出來遊玩的貴族子弟?或許還同時是傭兵?
這次的劇本《烏列爾》講述的是老套的勇者戰勝魔王的故事,精彩之處在於魔王的演繹,劇組打出的宣傳就是魔王那種邪惡的叫人慾罷不能的魅力。作爲劇組的負責人,蘭斯對這個靈魂角色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心中已經有了好幾個人選,都是有一定基礎的好苗子——
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自稱艾維的黑髮少年上前一步,手指並在脣邊,嗓音逐漸低啞:“噓,沒人比得上我。”
微揚起脣角,邪惡神秘的笑意一點一點沾染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如同墜落地獄的過程一般無可挽回,稍稍變換站立的姿態,慵懶肆意的氣息鋪面而來。
少年深處右手,白皙的掌心上不祥的黑色漩渦急速旋轉,五指併攏,彷彿捏碎了什麼,恍惚間有慘叫響起,他的神色是種讓人不寒而慄的輕描淡寫,好似成千上萬人的生死,也不能讓他有一絲動容。
好似察覺了蘭斯的視線,少年懶洋洋擡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瞧着眼前的人類,脣角的弧度擴大了,笑容之中充滿了引誘的意味,如同月下的薔薇,危險的尖刺掩不住妖異的美麗。
黑髮黑眸,恍若深情。
“撒旦葉,我的名字。”
在種馬男主心中,有一個大被同眠的夢。
他將自己的十三個老婆聚集起來,的確是享盡了齊人之福的,但時日多了,以往一些沒有注意到的問題便漸漸浮出水面。
其中最讓人心煩的一件,便是老婆們的爭寵。
說好的“你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還愛我就夠了”“親愛的你好厲害,要多找幾個姐妹才承受得來”呢?
像他這樣有本事的男人,怎麼可能只有幾個女人!
老婆們中,最會挑事的就是伊蓮恩了,暴躁易怒,驕縱任性,偏偏還是國王的妹妹,又不好薄待了……老實說,若不是珀西塔拉總站在伊蓮恩那邊,‘埃爾維斯’有種狠狠教訓她一頓的衝動,國王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弟,肯定會理解的。
不過,想想這位被稱作帝國之花的大美人之所以這個模樣,都是因爲愛慘了自己,種馬男主的虛榮心就得到了極大滿足。
陽光明媚而喜人,這天,‘埃爾維斯’剛出了房間,伊蓮恩的如花笑靨便出現在眼前:“埃爾,一起看新劇吧!”
主角推倒了所有boss,世界和平,在沒有戰爭的日子裡,精神文明便得到了極大發展。
看劇成爲了貴族小姐夫人們的新時尚,若是沒有看過如今流行的好評劇目,其他人都不想跟你聊天。
爲了不被時代甩下,爲了勾搭心儀的妹子(重點),漢子們也紛紛加入了追劇的隊伍中,愈演愈烈之下,看劇儼然是種全民活動了。
數量衆多的舞臺劇中,多半都是些老掉牙的狗血愛情劇,不過偶爾還是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存在的,比如近日來大熱的《烏列爾》。
“天,魔王陛下實在太帥了!”
“我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你們覺不覺得他有點像埃爾維斯?”
“託菲爾可真美,我已經愛上他了。”
“得了吧,你愛上的人都可以從城頭排到城尾了!”
“……”
貴族們的宴會中總是會聽見這樣的討論,伊蓮恩坐不住了,去買了刻錄有《烏列爾》的水晶球,叫上姐妹們和丈夫一起觀看。
輸入魔力,透明的水晶球中有光亮起,打在鑲嵌在牆壁的方形水晶薄片上,十四個觀衆饒有興致地瞧着,‘埃爾維斯’頗有種全家圍在一起看電視的感覺。
全劇出場最多的是勇者烏列爾,他的表演中規中矩,沒什麼激動人心的地方,直到一曲恍若呢喃的小調響起,少年模樣的魔王撒旦葉登場,第一幕便是誘惑牧師託菲爾。
光明神的信徒在神殿裡祈禱,天光暗淡下來,圓月升起,這是夜的樂園。牧師擡起頭,便對上了一雙純黑色的眸子。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色慾……一切罪惡在這雙漆黑的眸子裡旋轉,留下的,卻是似無限的深情。
魔王也愛世人嗎?
沒有任何臺詞,僅僅是眼神和動作,便讓這場景渲染出無數的張力,觀衆們緊緊盯着魔王和牧師毫無瑕疵的容顏,瞧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直到魔王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方纔屏住了呼吸。
黑髮少年微笑着伸出手去:“來,我帶你去看,這個世界的真實。”
銀髮白衣的牧師迷惑着,擡手放在對方的掌心。
黑髮少年牽着銀髮牧師在曠野中奔跑,前者的嘴角是神秘的笑容,後者的臉上充滿了惶惑不安,他們一路越過草叢、湖泊、山丘,到達了一扇青銅大門前,門開了——畫面跳轉,又變成了勇者烏列爾。
賽薇亞拉冷靜分析:“大概是場景太複雜了,劇組做不出來吧。”
衆女想了想,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