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和白交織起肅穆端莊的教堂,尖尖的塔頂上是鋒利的十字架,朝上豎起的十字似乎可以觸到蒼穹一般,帶着種說不出的威嚴。
還有狂妄。
天空之上,是諸神的居所。
千百年前的黃昏之戰後,衆神隕落,人類還在爭奪天空之下最高的位置,彷彿那是種莫名的榮譽和尊崇。
王族在此建都之時,有法律制約此處的房屋都不得高過宮殿建築羣,不過教廷一直堅持認爲作爲某種象徵的十字架不能算在高度之列,雙方爲了這件關係到國,j,計,,民(sn)生(p)的大事已經扯皮了二三十年。
龍族可翱翔於雲層之上,而魔族之中亦有些飛行的能力,於他們相比,人類的區區建築,又有何意?
銀髮白衣的少年巧妙地潛藏在陰影中,思緒浮動。
目標人物出現。
卡爾丁主教走進教堂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種謙和的笑意,頻頻向着周圍的民衆點頭致意。若不是身上的紅衣和主教的權杖,只憑借他那中年發福的身材和普通到平易近人的容貌,說他是個賣豬肉的也是會有人信的。
布蘭德默默地捂住了臉,把腦子裡熱情粗魯的大叔形象趕出去。
這大概就是埃爾維斯說的……近朱者赤?
↑不,這叫近墨者黑。
華燈初上,夜晚的都城是種安靜的喧譁,好似個明朗健康的姑娘蒙上了層黑色的面紗,容貌和身段都模糊不清起來,引人探尋。平民們享受着家庭的溫暖,貴族們在隱秘的黑暗中揮金如土,教士們在燈火輝煌下竊竊私語,一切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黑夜如此平靜,平靜到人們無法看清底下的暗潮。
國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
路西維二世有三個王子,大王子擅長文書謀略,二王子擅長排兵佈陣,各有才能各有擁簇,三王子……還沒成年可以排除。帝國之中,男子十六成年,而只有成年的王子纔是有繼承權的。
加倫的身份,其實並不難猜。
寢室裡的幾人都陸陸續續地知道了些許,尤其是在國王衰弱的時候,總是有大王子或是二王子的擁護者找上門來,試圖拉攏這個對王位沒有威脅的弟弟,好在聖德里安到底是所有底蘊的學校,外部的結界和防衛阻擋了許多窺探的視線,這才讓加倫沒有狂暴地高歌一曲。
廳堂之中,最高位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主教卡爾丁。
光明教廷在每一個城市都有教堂,教堂中都有光明牧師,在都城的教堂之中,權位最高的便是紅衣主教卡爾丁。他面相平凡不易激起他人的警惕,爲人圓滑善逢迎,對於貴族之間的彎彎繞繞也頗有研究,光系高級魔法師的實力也足以讓他成爲一方主教。一年前,機緣巧合之下,教皇親眼見到了這位主教對光明神的忠誠,恰逢都城的牧師病故,便提拔了他做紅衣主教,坐鎮帝國心臟。
偌大的光明教廷,主教僅有十二位,而紅衣主教更是僅有三位。
可以說,若不是在王都的必須是紅衣主教,卡爾丁這一輩子都沒有可能穿上紅衣。
但他並不感到榮耀。
或者說,榮耀已不再是他人生的信條。
在苦修中能恪守高潔的修士,不一定能在紙醉金迷之中守住靈魂;在冰雪之中頑固堅守的花朵,不一定能在暖春中繼續綻放——可惜,教皇不明白這一點。
布蘭德卻明白。
或者說,他的記憶讓他明白。
教廷和王室的戰爭起初自然是沒有硝煙的,民衆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在這樣的戰爭中,間諜起到的作用是最大的。卡爾丁就在此時、在教廷最需要他的時候,秘密投靠了王室,向教廷傳遞含着謊言的信息,使得勝利的天平向着王室傾斜。
——雖然他的下場也不怎麼好。
——看上了埃爾維斯的女人企圖翹牆角然後被滅了滿門什麼的,太丟人了。
所以,還是現在就去死吧?
十字劍的外表是很華美的,比起武器,它更像是種裝飾,如今銀白素雅的劍身上滴着殷紅的血,串串血珠滾落如同跌落的紅櫻,瞧上去竟有種莫名的瑰麗。
一個十四、五歲的銀髮少年立在主教的臥室裡,毫無瑕疵的容貌籠罩在淡淡的月光之中有種虛幻透明之感,他的神情很冷,比卡爾丁全身的血都要冷。
卡爾丁平日紅潤的面色已成慘白,顫抖着道:“你……你是誰?”隨着說話的動作,鮮血從傷口中涌出,落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他卻不管不顧地睜大眼睛,執着地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他不甘心。
臥室裡早已布好了消除聲音的結界。卡爾丁主教走進這裡的時候,多年苦修得到的經驗便讓他新生警覺,但一年多的縱情聲色還是讓他的感官和動作都退化了,直到閃爍着銀光的十字劍逼至眼前,他才採取了這種情境下最快的反擊方法——
魔法卷軸!
赤紅的火焰、青色的狂風、涌出尖刺的土地……銀髮少年輕盈地躲避着魔法的侵襲,猶如只蝴蝶優雅地翩翩起舞,漫不經心地將劍尖刺入了他的咽喉。
處在都城的教堂,防備自是很嚴密的,高級魔法師和高級戰士加起來有十位之多,其中一位更是已經隱隱摸索到魔導師的門檻,但這般年輕的少年,竟然能不驚動任何人潛伏在他的臥室裡,實在匪夷所思。
陌生的少年沒有回答,他只是攤開手掌,十字劍懸浮起來,劍柄上細小的寶石上散發出點點熒光,濃郁純粹的光系元素將實體的劍融化成了一團白光,這情景唯美寧靜,卻有種浩瀚包容的力量緩緩散發,席捲此方天地,也襯得少年的眉眼更是淡漠,帶着種不真實,彷彿神袛在冷冷俯瞰世間。
卡爾丁驚駭欲絕:“聖器!這不可能!”
誰都知道,在大陸東面的教皇待客的正廳之中,掛着這至高無上的聖器!既然如此,這十字劍又怎會出現在此處,出現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手裡?
銀髮少年輕輕笑了。他很少有表情,但脣角柔和勾起的時候,便如同冰雪融化繁花盛開,春風化雨浸潤人心。卡爾丁在最後的意識中,聽見如同金玉敲擊的聲音:“既然從來沒有人見過聖器真正的樣子,你又怎麼知道教皇廳堂裡的那柄是真的呢?”
既然是教廷的人,又爲什麼要殺他?
卡爾丁再也沒法問出這個疑惑了,他已經死了,死不瞑目。
布蘭德回到宿舍的時候,旋轉的樓梯旁還亮着一盞盞壁燈。暖黃色的光芒照耀下他的眉目柔和,輕輕地上了樓梯,迅速將門打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縫,側身進了房門,熟練地攬住兩條矯健的身影。
刻耳柏洛斯和哈士奇同時搖着尾巴撲過來,不過一個尾巴上翹一個下壓,搖擺的動作倒是都非常順暢。
葉梓發生一聲嘆息,第一千零一次絕望了,呻-吟道:“哈士奇,你是狼不是狗……”他把頭埋進被子了,拒絕聽到那越來越像狗的“嗷汪”叫聲。
布蘭德徑自往浴室走去,洗去了一身塵土後穿着件印着許多圓滾滾毛茸茸小雞崽的睡衣出來,坐進被窩裡不客氣道:“我受傷了。”
光系魔法最出衆的效用便是治療,可惜如同醫者不自醫一般,這片大陸的光系魔法師也不能給自己治療,而在光系之下,治療效果最好的便是水系了。
手中聚起蔚藍的水元素,葉梓隨着布蘭德的指引治癒着傷處,忍不住調侃:“你倒是越來越嬌氣了。”早些時候除非重傷否則絕不找他治療,到現在擦破皮都要來找他,還美其名曰給他練習魔法的機會……冰山傲嬌系什麼的,好像也挺萌的。
布蘭德意有所指:“這是你應該做的。”他還記得重傷回來的那個時候,爲了不露陷不得不去找埃爾維斯療傷,黑髮少年詫異卻欣喜的樣子,好似早就在等待這一幕,對此驚喜不已。
一年級的衆目睽睽之下的表白過後,布蘭德就經常接到各種邀戰,剛開始是女孩子,後來男孩子越來越多……隨着埃爾維斯魅力的擴大和定下的“贏了但丁才能挑戰我”的規矩,越來越多的人由於千奇百怪的原因,向他發起挑戰,布蘭德能避就避,實在避不過也只能教訓對方一頓了。
悲劇總是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布蘭德不允許自己輸給學校裡面的小豆丁,同樣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於是總是贏得非常低調、僥倖和恰到好處。但質量的不足完全可以用數量彌補,不敗神話總是有人想要打破的,如今只要銀髮白衣、特徵鮮明的少年走在路上,必定會在半小時之內冒出挑戰者,簡直成了聖德里安一道移動的風景線。
不勝其煩的bss君終於將目光投向了潛行專家暗精靈。
被動狀態行蹤成謎:get√
爲埃爾維斯擋了不少麻煩以後,布蘭德覺得對方虧欠自己頗多,找他幫忙也漸漸不客氣了,直到如今淺淺的皮肉傷也要拉着這人治療,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親近。
看着動作自然地鑽進被窩、躺在自己身邊的銀髮少年,葉梓的黑色眸子裡流轉着盈盈笑意:兩個人之間的賬若是再也算不清,便如同糾纏在一起的藤蔓,若要強行分離生長,必會受到重創,甚至枯萎死亡。
他轉過身去擁抱住另一個人,懷中的人掙動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接着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看完緋瑟的《穿成第二人格》(大概是這名),寫出來的東西簡直慘不忍睹!
他的神情冰冷→他的神情如同冰川上積年的雪,叫人從心底開始凍結。
他已經死了,死不瞑目→他已經死了,死不瞑目,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修改後→修改前)
你們感受一下,是不是覺得文風不對?qq……我應該怎樣治療tz
彼將奚何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3-12-30 21:56:27
翎羽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3-12-30 01:41:08
御曹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29 17:57:52
(づ ̄3 ̄)づ╭~麼麼噠,圓蛋快樂!ps:好像是作者寫文以來的第一個火箭炮,抱住嘴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