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樓倒是趁心了,葉驚玄回頭一想,這樣可不成,她還沒弄明白誰傷了她的孩子呢,雖說現在已經知道沒孩子這回事了,但知道了後傷心之外還有失落,這人太可惡了,一件事讓她難受兩回,非得揪出來不可。
而且……出府後唯有一死這句話,時常在她腦子裡迴盪,她是沒心沒肺,可還沒到漠視人命的地步,在沒有給這兩女人找好出路前,還是先擱在府裡當觀衆吧。
徐羅衣在傍晚時也聽說了葉驚玄的決定,頓時間只覺得滿桌子飯菜沒了滋味,她覺得這都是方雁飛的錯,這好處方雁飛佔走了,卻要拉她一起受罪吃苦,她可沒這麼蠢。
入夜時,徐羅衣一人向碧園去,葉驚玄正在屋子裡喝着茶,桐月報說徐羅衣來了,葉驚玄眼珠子眨了眨,心裡犯着嘀咕,這徐、方二人可是能不來就不來的,今兒晚上倒主動得很了。
“桐月,去請徐夫人進來吧,給看茶。”葉驚玄懶懶的看了徐羅衣一眼,這女人精心妝點得,那叫跟花一樣兒,葉驚玄反觀了一下自己,寬衣大袍,再素靜不過,真是人比人會死人啊,她還是老老實實做“糙女”吧。
“妾給娘娘請安。”葉驚玄讚歎.人精緻,這廂徐羅衣卻羨慕着葉驚玄身上那份子慵懶,看着就讓人覺得舒適,素衣簡袍,卻依舊是一副大家氣度。要是葉驚玄知道徐羅衣心裡怎麼想的,估摸着就得笑趴下,人真是各人各命,羨慕不來。
葉驚玄讓她坐下,徐羅衣嚅嚅地.不敢坐下,葉驚玄笑着道:“讓你坐就坐吧,拘那麼些禮,也不嫌累。我看你今天來,像是有什麼重要的話兒要說,這才讓你坐的,你既是來給我好的,我總不能連個坐都不給吧。”
徐羅衣驚愕地坐下,心想葉驚.玄怎麼知道她是來示好的,坐下後桐月上了茶,徐羅衣顫抖着手端起來淺淺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微微低頭側着身子道:“娘娘,妾自入府以來,受娘娘恩典無數,卻從來不曾真心服侍過娘娘,這些日子細想來,樁樁件件真是令妾汗顏。”
葉驚玄看着徐羅衣,嘴角一絲似有若無的淡笑:“羅.衣,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也不是個能拐彎抹角的人。”
“娘娘,妾有罪……”徐羅衣原本正在抹着淚,聽葉驚玄這.麼一說,拜倒在地,哽咽不成聲地抽泣着。
葉驚玄扶額一嘆息,家鬥……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家鬥吧,她真不是那塊料啊,真不知道徐羅衣在唱哪齣兒,只得擡眼示意桐月去扶徐羅衣,徐羅衣倒也不掙扎,隨手一拖便又起身立於一側,葉驚玄看着她問道:“羅衣,這罪從何來,你這可把我弄得糊塗了?”
葉驚玄還不至.於傻得以爲,徐羅衣安排了這一切,然後又巴巴地跑來認罪,那徐羅衣真是傻透了,比她還傻。(望天,女兒,你還知道自己傻呀!)
“娘娘,妾自聞娘娘有喜,無時不刻妒忌着,心裡時常怨恨,可是妾卻從不曾生過謀害幼子之心。娘娘,只是妾卻也是個糊塗人,雁夫人只一說動,妾就動了要挑撥娘娘和王爺的心,妾真是罪人啊……”說罷又是一陣抹淚兒,葉驚玄翻了個白眼,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綜上所述,這女人不知道孩子的事是假的,雖然動過心思,但卻是個膽大手不夠狠的,不過參與其中是少不了的,本來葉驚玄心裡還存着一絲憐憫,現在真是想早早把這二位趕出府去,省心省事了:“行了,別說了,我和王爺,嫌隙已生,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孩子也沒了,只怕以後王爺就再也看不到我了。這時候跑我這來哭訴個什麼,有什麼用?”
“娘娘,那日家兄、家嫂帶來的人裡,有從京城來的人,妾雖沒什麼見識,卻也知道那是內宮中出來的人,身上的衣裳料子,雖然極樸素,卻斷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料子。”徐羅衣當時留了心,細看了一眼,否則今天還真不知道拿什麼給自己來將功折罪。
京城,內宮……葉驚玄混亂了,難道皇帝還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媳婦好好過不成,到底得罪了誰了,除了跟大BOSS嗆過聲外,她還真沒跟誰結過怨呀……
“羅衣啊,你今天能來跟我說,我是很高興的,你且放心,我心裡自有主張。有些話咱們不必說透,誰心裡還沒有個數呢,只是挑明白了都不好看,你先回去,讓我再思量思量。”葉驚玄雖然霧水滿頭,但卻依舊氣定神閒地不懂裝懂。
徐羅衣本來還有話要說,可葉驚玄的逐客令都下了,她也只好怏怏地退了出來,正巧在門口碰上了來請安的方雁飛,徐羅衣心裡一驚裝作沒看見,方雁飛卻湊上來叫道:“姐姐今天怎麼不等我一道呢,害我在園子裡好一陣等啊。”
“雁飛妹妹還需要等我麼,聽說王爺都要扶你的房了,這聲姐姐我可要受不起了。”徐羅衣恨恨地道,這會兒也就再不跟方雁飛演什麼姐姐妹妹的溫情戲了。
顧重樓要扶方雁飛的房,卻把她撇在一邊,這在徐羅衣看來,全是方雁飛利用了她,還把她當傻子一樣哄得團團轉。
方雁飛一愣,想解釋些什麼,徐羅衣卻甩袖子就走人了,方雁飛愣愣地進了碧園請了安,葉驚玄也沒說什麼就讓她回去了。
葉驚玄這會兒正拎不清的時候呢,在屋子裡胡思亂想,三大世家的恩恩怨怨太多了,她一想就糾結到裡頭去再也出不來,越想越糊塗,越想越不清楚。
桐月催了幾回讓葉驚玄去睡,葉驚玄都揮揮手說不困,桐月只好掌了燈來,讓人點好了火牆,讓葉驚玄慢慢想。顧重樓在定園看了好半天,心說今兒晚上的燈怎麼還不滅,丫頭醒得好好的,他可沒法過去。
桐月給葉驚玄添了茶水,葉驚玄喝着喝着,濺了幾滴熱燙的水珠子在手上,這才驚覺已經很晚了,連忙讓桐月吹滅了幾盞燭火,趕緊上榻睡覺。
顧重樓見燭火弱下來,這才鬆了口氣,在外間把桐月的睡穴點了,可憐的丫頭,今兒可是一點也沒睡意,莫名的又睡了,估摸着明兒早晨起來又是好一陣疑惑與埋怨呢。
顧重樓摸到牀榻上,看見葉驚玄睜着眼睛滴溜溜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他已經進了被窩都沒發現,顧重樓不滿意地伸出手在葉驚玄眼前晃了晃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重樓,我是不是很容易得罪人啊!爲什麼呢……”葉驚玄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顧重樓直接糊塗掉了:“什麼爲什麼,你得罪什麼人了,讓你愁成這個樣子?”
葉驚玄側了側腦袋,順從地尚着顧重樓伸過來的手臂,安然地窩進字顧重樓懷裡:“就是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纔會愁成這樣子,我到底做什麼了,至於讓人下這麼大一局來設計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這麼一說,顧重樓就更不明白了,湊到葉驚玄頭頂上,輕聲問道:“你好歹把前因後果說給我聽聽,要不然我怎麼幫你?”
“唉……,今兒傍晚徐羅衣來了,說什麼她有罪之類的話,還說……那天跟她兄嫂一塊來的還有內宮的人,說是去了方雁飛園子裡瞧她。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什麼,可是我又想不起了。”葉驚玄搖了搖腦袋,雙手摟着顧重樓結實的腰背,依舊是滿腦袋雲山霧繞。
葉驚玄眸子一暗,他跟葉驚玄一樣想不透,也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於是兩人開始一塊糊塗,顧重樓是被葉驚玄繞糊塗的。但是顧重樓終究是在宮廷里長大的,很快又恢復冷靜,細細地想着:“方雁飛……驚玄,我忽然很奇怪呢,這方雁飛不過一三品官的女兒,怎麼能有這麼大能耐呢?”
“我比你更奇怪!”葉驚玄無語地回了一句。
“看來,我們應該讓人去查查她的身世了,她是父皇賜到府裡的,我可壓根沒想過去查她的身世。”他們那父皇啊,真是個沒事兒都要找出事來的,如今這麼煩擾,全爲當初皇帝的一時“激動”。
“三品官?很小嗎?”在葉驚玄算了,那三官都得相當於省部級官員了吧。
顧重樓一笑:“不大,也不小,但是沒這麼大的能量。算了,你這腦袋還是歇歇吧,別想了,省得越想越糊塗不說,明兒還得頭疼。”
葉驚玄白了顧重樓一眼,嗔道:“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很白癡似的,顧重樓,不帶這樣小看人的。”
“我哪敢小看你,我是怕你累着,到時候心疼的人是我。”顧重樓賴皮的一笑,把葉驚玄抱得更緊了。
葉驚玄嗔笑地看着顧重樓,彎彎地眉眼透着幾分燦爛:“顧重樓,本王妃要賜你一個封號……”
“是,小的聽封!”
“花言巧語、騙死人不償命王……”
顧重樓望着葉驚玄傻了眼,葉驚玄看了他的表情,笑得連氣兒都喘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