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溪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從星巴克走到他們家裡,路上遇到了一個垃圾桶,簡溪順手拿出自己的驗孕試紙丟進了垃圾桶裡,李雲潔和她的一番長談,如同一桶冷水徹底的澆熄了她心底的一絲興奮。她進了房間把鑰匙扔在了鞋櫃上,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神情呆滯的看着面前的空洞的房間,雙腿搭在茶几上,不斷的放空自己。
晚些時候,孫文宇打來了一個電話,給簡溪說自己晚上可能要晚點回去,約了幾家物聯網的公司談事情。再晚些時候,趙舒笛也打來了一個電話,說是臨時被叫回公司了,因爲有些事情要談,今天只和設計師談到了一半,改天再去說剩下的一半。
簡溪沒說什麼,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好像忽然都變得不太重要了。
再晚些時候,柳卿卿打來了電話,告訴簡溪她拿到證據了。這話叫簡溪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我找到金歲成犯罪的證據了,”柳卿卿說道,“和我想象的一樣,他沒有銷燬任何一份記錄,也就是說,這是一個直接證據而不是間接證據,如果這份證據交到了警方的手中,金歲成就會立刻被抓捕歸案。”
“你願意把證據給我?”簡溪問道,有些不確定柳卿卿的打算。
“那就看你是不是願意交換了。”柳卿卿說道,她們都還沒有忘記自己當初談的是一出約定而不是幫忙,柳卿卿繼續說道,“我在上次見面的那個酒莊等你,如果你願意,就過來談談。”
“我現在就過去。”簡溪說道,這句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到現在爲止,已經沒有什麼比找到蔡芬芬死亡真相的事情更加重要的了,她壓掉了電話就起身出門了,伸手攔了出租車朝着位於城郊的這家酒莊疾馳而去,和柳卿卿算是前後腳的進門,柳卿卿見到簡溪笑了出來,“我以爲你不會來。”
“爲什麼?”簡溪問道。
“如果事情的真相應該是我能知道的,我想孫文宇大概不會瞞我這麼多年。”柳卿卿說道。
“事情的真相應該是你知道的,而孫文宇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爲如果話從蕭啓仁的嘴裡說出來也許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有迴轉的餘地,而這話若是今天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你們兩個人的緣分也就到此爲止了。孫文宇是不想剝奪蕭啓仁解釋的權利。”簡溪說道。
“總之就是孫文宇不會希望你說這件事情,你還是決定要用它來交換蔡芬芬死亡的真相?”柳卿卿問道。
“即使知道你和蕭啓仁可能會因此而沒有挽回的機會,你還是希望我來告訴你這件事情?”簡溪也問道。
“對!”柳卿卿點了點頭。
“所以我也是,”簡溪說道,坐在了沙發上。
“這是你要的資料,裡面有所有金歲成和這個司機交易的細節記錄,除此之外還有他上次找酒吧的人捅傷孫文宇的記錄,還有一些別的雜七雜八的買兇殺人或者傷人的記錄。”柳卿卿說着將手裡的文件扔到了簡溪的懷裡,“你可以看看,然後告訴我當初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蕭啓仁現在在哪裡?”
簡溪翻看着手裡的資料,她感覺的出來自己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這就是她和警方煞費苦心找了半年多的證據,現在卻毫不費力的被一個外人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她擡起頭看着柳卿卿說道,“謝謝。”
“我們也只是各取所需,現在你該履行你的職責了。”柳卿卿提醒道。
如此,簡溪便將當年的事情盡數告訴了柳卿卿,從一開始金歲成就是有意將標底泄露給了孫文宇和蕭啓仁,他們三個人是多年的同學,孫文宇也好、蕭啓仁也好,對金歲成都沒有任何的疑心,真的以爲他只是幫自己設想對方有可能會提出的標底。直到後來,孫文宇和蕭啓仁才知道自己被金歲成擺了一道,孫文宇再深入調查發現了這件事情金歲成是受了柳卿卿父親的指使,蕭啓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礙於幾方面的原因沒有辦法去追究,更沒有心思去解釋,反而是把報復的矛頭指到了孫文宇的身上,從此以後和孫文宇的女朋友越發的曖昧。
而這麼多年過去,蕭啓仁受夠了折磨——無論是從心靈上、還是肉體上的,“他辭掉了奧克蘭大學數學教授的職務,專心從事技術研究的工作,想借此來爲當年的衝動贖罪,歲月如梭,將近十年的青春就這麼蹉跎了過去,我想他的心裡大概也不好受。”
“我後悔了,”柳卿卿哭了,這是簡溪第一次看見她哭,也使她終於確信了柳卿卿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或許她的公主病是重了一些、是病入膏肓了,但是她對愛情的忠貞和堅持卻和大多數的女人一樣天真,“簡溪,也許有一天,你也會爲今天的這筆交易後悔的。”
“或許吧!”簡溪點了點頭,在事情走到結局的那一刻,沒有誰能夠判斷它到底是對是錯,簡溪拿着自己需要的東西離開了這家酒莊,從此她和柳卿卿之間兩訖了,而柳卿卿和蕭啓仁之間又會有怎樣的故事展開,這點,簡溪已經無法預測了,只是她猜測他們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在一起了。
從酒莊出來,簡溪就給林浩打了一個電話,接到簡溪電話的林浩還覺得有些新鮮,“簡溪?出什麼事情了嗎?”
“你現在在哪裡?”簡溪問道。
“在警局值班,怎麼了?你出什麼事情了嗎?”林浩緊張的問道,以他對簡溪的瞭解,他覺得簡溪如果沒什麼事情肯定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
“我現在去警局,你過半個小時出來,我有東西給你。”簡溪說道。
“是什麼?”林浩瞬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他已經猜到簡溪會給自己什麼了,只是還要聽聽看。
“金歲成謀殺蔡芬芬的證據。”簡溪說道。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良久,最後林浩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怎麼拿到的?警方這麼長時間用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都沒有拿到的東西,你怎麼拿到的?”
“這你就別管了,你只要把這個證據交到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手裡,剩下的事情就看警方怎麼辦了。”簡溪說道。
“簡溪,提供假證據要判刑的。”林浩提醒道。
“證據肯定是真的,至於是怎麼拿到的,你就別管了。如果證據是真的,功勞歸你,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如果證據是假的,那麼你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我,你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簡溪冷冰冰的說道,這語調就像是在嘲笑林浩是個懦夫一般的令人覺得刺耳,“簡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害怕你爲了蔡芬芬的事情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來。”
“你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傻。”簡溪說道,“一會兒你拿到證據,你自己做決定。”
“我知道了。”林浩也只好這麼說道,放下電話他一刻都在自己的辦公室呆不下去了,直接出門等待着簡溪的到來,深更半夜的路上幾乎連一輛車都沒有,簡溪坐的出租車毫不費力的從郊區開到了市區,把她送到了警局的門口,簡溪下車就看見站在門口等待自己的林浩,二話不說走到他面前把證據遞給了他,林浩顧不上寒暄,直接翻開文件的內容,一條條的核對信息才發現這份證據恐怕是真的,“你怎麼拿到的?”他擡起頭看着簡溪問道。
“用了點手段,不過和你們沒有什麼關係。”簡溪說道。
“這個證據我得按照程序上交給宋局,但是他會怎麼安排,怎麼調度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不確定什麼時候會抓捕金歲成歸案。”林浩說道,這點簡溪都懂,“我只是把證據給你,怎麼做,你們自己看着辦。”
“放心吧,我不會讓蔡芬芬枉死的!”林浩拍了拍簡溪的肩膀說道。
簡溪點了點頭,這點她還是相信林浩的,否則也就不會將證據交給林浩了,“那我先回去了。”
“簡溪!”林浩喊住了簡溪,她回過頭看着他問道,“怎麼了?”
“我聽說你要和孫總舉行婚禮了?”林浩問道。
簡溪點了點頭,“六月份。”
“希望你能幸福,”林浩說道。
“謝謝。”簡溪點了點頭,勉強自己在林浩的面前笑出來,“陳櫻什麼時候的預產期?”
“到九月份了。”林浩說道。
“也祝你們幸福。”簡溪笑道。
“謝謝。”林浩點了點頭,想笑一笑,但是沒有成功,他的手裡拿着的可是沉甸甸的真相,他要將那個殺人兇手金歲成親手送進監獄。
簡溪越走越遠,身影在橘黃色的路燈下被拉出了很長的一道影子,越走越孤單。他知道她有心事,這個心事也許和她的婚姻有關係、也許和這個證據的由來有關係,可是不論是哪一種關係,終究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他此刻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給宋成林打了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