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安堂相比同仁堂要小一些,當他們進去的時候,坐堂的李大夫剛剛看完就診的最後一個病人,看到他們,立刻站起來招呼:“幾位是看病的嗎?”
青杏忙上前表明身份:“我家姑娘是文府的二姑娘。舒葑窳鸛繯”
李大夫立刻明白了他們的來意:“是來詢問文家大老爺的情況的吧?”
文采菁有些意外,看着他,問:“李大夫是如何知道的?”
“聽說的,前天,二姑娘就已經找過去文府替的大老爺看過病的幾位大夫了不是嘛。”李大夫看着她說灩。
“沒錯。”文采菁點點頭,直言道:“既然李大夫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能否將實情告訴我?”
李大夫一臉無奈的輕輕搖頭:“我沒什麼好說的。”
文采菁眉頭一緊,急道:“爲什麼?你不是也替我爹爹看過病了嗎?隧”
“我是替文大老爺看過病,只是我得出來的診斷跟之前二姑娘去找的那幾位並無差別,所以,很抱歉,我實在無能爲力了。”李大夫抱歉的看着她說完,就轉身去給人抓藥了。
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文采菁心陡然沉下了。難道當真要去找那個什麼丘道長?可他是三叔那邊的人,讓她怎麼信得過?
“姑娘,你沒事吧?”青杏擔心的扶住她。
文采菁白着臉,輕輕搖頭:“沒事,我們走吧。”
“是……”青杏應了一聲,扶着她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正要出去的時候,迎面忽然火急火燎衝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子,懷裡還抱着一個塞得鼓鼓的布袋子。
因爲跑的太急,他一不小心撞了一下正欲出門的文采菁的肩膀。
他橫衝直撞的,力道可不小,一下撞的文采菁痛呼一聲,身子一個不穩,向後倒了過去。
由於事出突然,青杏雖然在一旁扶着,卻沒有拉住,還好跟在後面的澹臺興哲託了她一把,纔沒摔着,不過可嚇的不輕。
“姑娘,沒事吧?”青杏也急壞了。
文采菁心有餘悸的撫了撫胸口,深吸了兩口氣,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可是靜下來沒一會兒,就聽一旁剛纔撞她的那個小子“啊、啊”的驚叫了兩聲,踉蹌的往前跳了兩步,終究還是沒能站穩,“咚”的一聲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他手裡的那個布袋子也飛了出去,袋口沒有繫緊,鬆開了一個小口子,裝在裡頭的東西飛出來小半。
那李大夫一看,氣得面前鐵青,跑過來,就在那小子的腦門上狠狠拍了兩巴掌:“讓你小心點小心點,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還這麼毛毛躁躁的,非得要闖出大禍來你才甘心是不是?”
那小子被拍的疼的齜牙咧嘴,卻不敢擡手揉一下,只低垂着腦袋認命的由他罵,等他罵完了,才愧疚的吐出一句:“對不起,師傅。”
李大夫看着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的又一把拍上了他的腦殼,罵道:“還不快把那些東西撿起來。”
“是。”那小子唯唯應聲,很快跑過去,將落在地上的那個布袋子撿了起來,然後,將散落了一地的東西重新揀進布袋子裡。
文采菁看到腳下也落了幾個,便俯身撿了起來。這好像是什麼植物的果實,尖端都裂了開口,黃棕色,皮很厚,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是上次看到田嬤嬤在廚房給爹爹煎藥,藥罐裡頭留下的藥渣好像就有這種果實,原來是味藥啊。
“二姑娘……”這時,李大夫一臉歉意的走了過來,拱手深深的她揖了揖:“實在太抱歉了,讓你受驚了。”
文采菁不以爲然笑笑:“沒什麼,李大夫你不用介意,是我自己沒站穩而已。”說着,便將手裡拿着的那幾個果子遞了過去,隨口問道:“對了,這藥叫什麼名字?”
“這藥是連翹。”李大夫笑答。
“原來叫連翹,名字倒挺好聽。”文采菁笑着順口回了一句,便告辭準備離開,可是才轉過身,纔剛門外踏了一步,她便猛地站着了,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面上的神色看着有些不太好,口中喃喃自語的不停重複着“連翹”兩個字。
青杏見她突然站住不走了,便奇怪的問:“怎麼啦,姑娘,怎麼站着不走了?”
文采菁沒應她,倏地轉過身,叫住了李大夫。
李大夫不解的轉頭看她:“姑娘還有事?”
“那藥真多叫連翹?”文采菁指了指他手裡捏着的那幾個果子問道。
“那當然。老夫出師以後,已行醫三十年,如何會連這普通的藥材都食不得?”聽到文采菁質疑他的專業素質,李大夫很不悅。
“這連翹是治風寒的嗎?”文采菁開口,因爲緊張,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風寒?”李大夫一臉嚴肅道,“連翹性涼,能清熱解毒,是主治風熱的,如何能治風寒?風寒本就是寒氣入體,該用的是能解表散寒的藥,用了連翹,豈不是更積寒入體?”
文采菁身子猛然一個哆嗦,踉蹌的後退了兩步,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青杏嚇白了臉,忙扶住她,緊張的叫道:“姑娘你怎麼啦,不要嚇唬奴婢啊。”
李大夫一見不好,忙上前捏了她的手腕,替她把脈。
青杏緊張的在一旁看着,一見李大夫松了手便立刻問:“怎麼樣,李大夫,我家姑娘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身子有些虛弱,剛纔有些受驚過度,緩過來就沒事了。”李大夫說着,凝神盯着文采菁看了片刻,想到她剛纔問起的連翹是不是治風寒的話,忽的猛然明白了什麼,神情凝重的看着她,問:“二姑娘,關於文大老爺的病久治不愈,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什麼了?是不是用錯了藥?”
文采菁已緩了過來,臉色依舊不太好看:“具體我還不清楚,得回去查一查才知道。”說完,便告了辭,匆匆上了停在外頭的馬車,催促澹臺興哲:“興哲,快,馬上回去,越開越好。”
澹臺興哲心中已是隱隱明白了什麼,自然將車趕得飛快,不一會兒的工夫,馬車就從站在濟安堂門口的李大夫眼中消失了。李大夫望着那馬車徹底消失在眼中,才無奈嘆了一聲,轉身回了鋪子裡。老薛開的方子,他是看過的,沒有問題,那就是後來抓藥、煎藥的時候出了差錯了。所以說,賺那麼多銀子有什麼意思?弄得家宅不寧,自己也枉送性命。
文采菁坐在馬車裡,身子抖的厲害,當然是氣的。果然有人在藥裡下手,只是,她原本以爲動手的人千方百計要下的應該會是毒,沒想到用的是藥。也是她疏忽了,這世上可不是隻有毒才能害死人,藥也是一樣的,要不怎麼說是藥三分毒呢,若是用錯了藥,那毒更就不止三分了。
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人揪出來,管他是親叔叔還是別的什麼,想要害她爹爹的性命,堅決留不得,以前是沒有證據,這回看他還往哪裡跑。
若有所思間,馬車已到了文府門口了。
急匆匆跳下馬車,文采菁便要進門去,卻意外看到一個長了一臉絡腮大鬍子的傢伙在門口搗亂。
那大鬍子似是想要進去,可門房不讓。
“你是哪兒來的乞丐?這裡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該來的地方,快滾。”門房很不客氣的叫囂着,還使勁推了他一下。
那大鬍子被他推的踉蹌的往後退兩步,隨後又很不甘心的走了上去:“什麼乞丐?你餓別狗眼看人低,你見過有穿得這麼好的乞丐嗎?”
文采菁忽然發現,這個大鬍子的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跟他那一臉的大鬍子實在不相襯,身上穿的也不是乞丐的破衣,顏色是暗沉沉的褐色,看着一點兒都不出挑,不過卻是用上好的綾緞質的,那一身可是價格不菲呢。
不過那門房沒看出來,不屑的又退了他一把:“一身破麻衣也想來這裡當富貴人?快滾,要不然打斷你的狗腿。”
那大鬍子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寒意來:“我的腿,你是別想打斷了,不過你的狗腿,今天是斷定了。”
那門房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忽然感覺小腿上被狠狠踢了一腳,隨後只聽“咔嚓”一聲,小腿骨已是斷了,鑽心的疼。妾本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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