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兒一路小跑出了徐婉芳母子住的院子,直到身後那道灼灼逼人的目光消失才停下來,一臉沉靜的轉頭又看了一眼那座小院,脣角微翹,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然後才頭也不回的徑直走開了。舒虺璩丣
走出沒多遠,青杏就提着燈籠迎了上來,見到她,很快福了福身,叫了一聲:“鳳姑娘……”
原來這小鳳兒不是別人,正是鳳仙。
鳳仙原是抽空過來看文采菁的,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文采菁愁眉苦臉的望着站在一旁的一個漂亮小丫鬟長吁短嘆的,那小丫鬟眼角含着一泡淚戰戰兢兢的立在那裡,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她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文采菁想要教訓一個色胚,想要這漂亮小丫鬟將人引出來,可人家小丫鬟哪會這些嫦。
一個教了半天沒將人教會,很是頭疼,一個怎麼學都學不會,很是委屈。
一時之間竟就僵持在了那裡。
她看不過去,直接將這事兒攬了下來,反正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而已土。
眼見着天色漸晚,文采菁也正發愁呢,見她願意幫忙,自然欣然點頭答應了,這纔有了剛纔那一場好戲。
“你怎麼來了?”鳳仙一臉意外的看着迎上來的青杏,問。
“姑娘不放心,讓奴婢過來看看。”青杏說着,上前接了她手裡的食盒,問:“怎麼樣,鳳姑娘?事情成了沒有?”
鳳仙微微笑着頜首:“就那小子的定力,想不成都難。”
“那就好。”青杏聽着總算鬆了口氣,衝她又一福道:“委屈你了,鳳姑娘……”
鳳仙不以爲然擺擺手:“沒什麼,不過舉手之勞而已。”說着,她指了指她手裡的那個食盒,吩咐道:“飯菜因爲那個表姑奶奶打翻了,你讓廚房再重新備一份送過去。”
“好……”青杏點頭應了一聲,笑着催促她:“鳳姑娘快去姑娘那兒吧,她可等急了呢。”
鳳仙笑着點點頭“嗯”了一聲,與她一同又往前走了一陣,便分道揚鑣了,一個去了廚房,一個便回了文采菁那裡。
雖然時候不長,可文采菁早已等的不耐煩了,一見鳳仙回來,立刻便迫不及待應了上去:“怎麼樣,鳳姐姐?事情成了沒有?”
鳳仙衝她微微一挑眉,笑說:“怎麼,就這麼信不過我?怕我不把事情搞砸了?”
“當然不是。”文采菁輕笑一聲,拉着她到桌邊坐了下來,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出事嘛。”
“青天白日的能出什麼事啊。你呀,太杞人憂天了。”鳳仙不以爲然笑說,“那個蔡文武雖然色膽包天,可沒那膽子當着人面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來。”
“那個蔡文武我倒是不擔心。”文采菁倒了杯遞過去說,“我擔心的其實是我那個表姑……”
鳳仙接過茶杯,微微眯了一下眼,沉吟片刻,略有些贊同的點點頭,說:“這話倒是不錯,你那個表姑你確實應該小心注意一下。看着倒是有幾分心思的,一下就感覺到了不對。不過也沒必要太緊張就是了,就那麼幾分心思,被她那個兒子一磨就沒的差不多了。”
文采菁笑着“嗯”了一聲,感激的看着她,說:“不管怎麼說,這次辛苦你了,鳳姐姐,謝謝……”
鳳仙嬌嗔的瞪了她一眼:“你跟我是什麼關係啊,用得着這麼客氣嘛,太見外了吧。”
“你到底幫了這麼大一個忙嘛,應該的。”文采菁笑着說着,忽然想到什麼,看着她,提議道:“反正時候也不早了,今個兒晚上,鳳姐姐你就不要回去了吧,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吃過晚飯,請你看場好戲。”
“留下來陪你?”鳳仙眉頭一挑,看向她的眼中滿是曖昧,“你不用陪侯爺嗎?聽說這幾日,他幾乎天天都住在這裡的。”
文采菁臉不由微微一紅,嗔怒的一眼瞪過去:“什麼陪不陪的,不過就在這裡住了兩夜而已……”
“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了。”鳳仙嘴上說着,依舊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不過就算這樣,你確定今晚我若留下來陪你,他不會不高興。”
“他今晚不過來,被老夫人叫回來了,明個兒一早纔會過來。”文采菁不以爲然說。
“哦,原來是這樣。”鳳仙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晚上沒人陪了才找的我。”
“鳳姐姐……”文采菁羞惱的瞪圓了眼睛看着她。
鳳仙一看不好,真要生氣了,忙討饒:“好好,是我說錯話了,不說這個了……明天就要出殯了,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嗯,都準備都差不多了。”文采菁點點頭說着,臉上卻依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鳳仙看在眼裡,很是不解:“那你還擔心什麼?”
文采菁勾勾脣,露出一抹苦笑,說:“到了明天,怕是會有不少魑魅魍魎會冒出來,還不知道壓不壓制得住呢,讓我怎麼能不愁……”
鳳仙深知她如今的處境,聽着也不由緊緊蹙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吟了片刻,才勉強的找了幾句安慰話:“不用太擔心了,或許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糟糕,而且,老爺和夫人也一定會天上保佑你的。”
“嗯……”文采菁笑着輕輕點頭,眼中卻是化解不開的憂愁。
一夜很快過去了。
因爲今個兒就是出殯的日子,所以,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文府上下,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早早的起了身,忙碌的爲出殯作準備,只有那些客人們悠哉悠哉的,好睡好起,只有一個人,一早起來就急瘋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徐婉芳,她的寶貝兒子不見了。
“少爺呢?”她指着空蕩蕩的牀鋪,怒聲質問伺候蔡文武的丫鬟。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奴婢不知……”
“不知?”徐婉芳氣的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你怎麼會不知?你是貼身伺候他的人,怎麼會連他如今人在那裡都不知?”
那丫鬟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臉,嚶嚶哭了起來:“夫人饒命,奴婢真的不知啊。昨個晚上,奴婢伺候少爺歇下以後,原本是打算跟往常一樣在旁邊的地上打地鋪值夜的,可少爺不允,奴婢就去了耳房歇了,直到剛纔過來伺候少爺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少爺不見了,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啊。”“就算少爺不要你在屋裡守夜,你也得在屋外頭的門口給我守着,誰允許回去睡的?誰允許的?”徐婉芳怒聲罵着,一巴掌接一巴掌往那丫鬟瘦小的身上抽打過去,手打疼了就用腳踹,直到氣喘吁吁才停下來。
丫鬟被打的遍體鱗傷,歪倒在地上直掉眼淚。
“哭什麼哭?沒把少爺看好,你還有理了?還不快給我出去找。”徐婉芳怒氣衝衝,一腳踹過去。
生怕會受到更多的皮肉之苦,那丫鬟哪敢懈怠,一股路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往外跑,心裡頭不住唸叨着,一定要把少爺找回來,一定要把少爺找回來,要不然,只怕她會連小命都丟了的。
眼見着快要跑出門的時候,徐婉芳忽然出聲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渾身哆嗦了一下,不情願的停住腳步,轉頭看看徐婉芳,用哭啞的嗓子小心翼翼的問:“夫、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徐婉芳緊蹙着眉,若有所思看着她,緩步迎上去:“你剛纔說,昨晚的時候,少爺突然不讓你在屋裡頭值夜了?”
那丫鬟有些膽怯的往後退了一步,點點頭:“是的,夫人……”
“那你看他跟平時有沒有什麼不一樣?”徐婉芳又問。
那丫鬟仔細想了想,說:“跟平時倒是沒什麼不一樣,只是,少爺看着似乎很高興,奴婢問他,他也不肯說。哦,對了,少爺他還不住問奴婢什麼時辰了,好像在等什麼似的?”
“很高興?問時辰?”徐婉芳眉頭緊皺,沉思了片刻,立時隱隱猜到了什麼,不自覺狠狠咬牙,握緊了拳頭,低咒一聲:“該死的,不會真是那個臭丫頭搞的鬼吧?”
她越想越後怕,終於,再也顧不得什麼,一頭衝出了屋子,一路直奔繁華園,找到了文采菁的屋子,也不讓人通報,直接“咣”的一聲就撞門衝了進去。
文采菁剛穿好一身雪白的喪服,正準備出門去,忽然看到徐婉芳一頭衝進來,很是詫異,至少表面上看着非常驚詫,奇怪的問她:“表姑姑?一大早的,你怎麼突然跑來了?有事?”
徐婉芳黑沉着臉直接質問:“我兒子呢?文武呢?你把他弄哪裡去了?還不快把他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