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楚瑤琴忽然叫了一聲。洌璨啚曉
文采菁轉頭看過去,已很斂了臉上的冷意,換上淡淡的笑容:“什麼事,大嫂?”
楚瑤琴肅着神情,擺出一副很是鄭重的模樣,看着她,眼底有道異樣的光芒閃了閃。
“剛纔的事兒,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兒。”她叮囑她說,“那些個老東西可是慣會逢高踩低,只要你稍微有一絲示弱,他們就會趁機蹬鼻子上臉的,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了。府裡的中饋既然已經交到你的手裡了,你就要拿出當家的氣勢來,別落了下乘,反被他們拿捏住。”
文采菁笑着點點頭:“是,大嫂放心,我有分寸的。柝”
“那就好。”似是見她都聽進去了,楚瑤琴看着挺欣慰,又跟她說了一陣話,就起身告辭了:“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忙吧。”
文采菁隨即起身客套了一句:“不多坐一會兒了?”
“不了。”楚瑤琴笑着婉言拒絕,“一大早就出來,折騰大半天了,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了。璇”
聽她這麼一說,文采菁頓時也不好在多說什麼,只道:“那大嫂路上走好。”說着,還叮囑了夏荷一句:“小心伺候好夫人。”
夏荷恭敬的應了一聲,就扶着楚瑤琴離開了。
眼看着他們離開,文采菁很發現了不對勁。楚瑤琴步履蹣跚,看着腿腳好似不太好的樣子。
奇怪的皺了一下眉,她忍不住開口叫住:“大嫂……”
楚瑤琴停下步子,不解的轉頭看她:“怎麼啦?還有事?”
“你的腳怎麼啦?看着好像不大方便的樣子……”文采菁問。
“腳?”楚瑤琴先是一怔,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很不以爲然笑笑,說:“沒事,就是剛纔一直坐着一動不動,腿腳有些麻了而已,走兩步就好了。”說着,似乎是爲了表示自己沒事,她還使勁跺了兩下腳。只是,她臉上的笑容看着多少有幾分僵硬。
文采菁一看,便隱約覺着她好像在極力隱瞞着什麼似的,更何況,她的腿剛纔就已經麻了,沒理由這會兒都要走了還沒好。只是,既然她有意隱瞞,她也不好繼續追問什麼,只不放心的叮嚀了一句:“那你路上千萬小心些,可別摔了。”
楚瑤琴忍不住失笑,覺着她太大驚小怪了:“不過就是腿麻了而已,我也不是小娃娃了,更何況,還有夏荷在呢,哪會摔着啊。”
“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文采菁笑笑說着,目送他們離開。
眼看着他們走到門口,只差一步就能擡腳出門了,楚瑤琴忽然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前跌了過去。
文采菁在後頭看着一嚇,驚呼一聲:“小心……”可似乎還是遲了,雖然夏荷一直小心翼翼跟在旁邊,一看不好,趕忙拉了楚瑤琴一把,可卻不知怎麼沒有拉住,楚瑤琴最後還是跌在了地上,膝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砰”的好大一聲響。就連文采菁聽在耳中,頭皮也不由一緊。地上鋪着的可是水磨的青石地磚,磕一下就不得了,更何況還是這麼大聲的。
楚瑤琴坐倒在地上,雖然一聲不吭,卻因爲劇烈的痛楚而渾身顫抖的厲害。
“大嫂,你沒事吧?”文采菁擔心的步迎過去。
楚瑤琴額上滿是冷汗,臉色更是白得嚇人,眼眶裡還有淚珠在晃動,可是看到她還在強顏歡笑:“沒、沒事,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而已。”
都這個時候了還逞強。文采菁無奈的撇撇嘴,正想伸手過去撩開她的裙子看看她的膝蓋怎麼樣了,夏荷忽然嚎啕大哭着撲了過來,看到楚瑤琴如今的模樣,自責的不得了,“啪啪”的直往自個兒臉上扇耳光:“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扶好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不一會兒的工夫,她白皙的臉上就通紅一片,好腫出老高。
到底是從小在身邊伺候的,楚瑤琴看到她這個樣子,很是心疼,忙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自虐行爲:“好了,別打了,這也不全都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更何況,不過是輕輕磕了一下而已,沒事的。”
夏荷淚流滿面,嗚咽着道:“什麼只是輕輕磕了一下,那麼大的響動。你膝蓋上本來就有傷,今天又這麼一磕,還得了。”
文采菁聽着一驚:“什麼?大嫂膝蓋上還有傷?”
夏荷一嚇,一副說錯了話的驚慌失措模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沒有,你聽她胡說。”楚瑤琴忙掩飾,“不過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有個小小的淤青而已。”
文采菁不信,飛伸手過去,一把掀開了楚瑤琴的裙子,只見裡頭雪白的稠褲子上膝蓋的地方赫然沾了星星點點猩紅的血跡。
“你說這是淤青?”她指着那白綢上分明的血跡,面色微沉。
“沒事的,不過擦破點皮而已。”楚瑤琴還在垂死掙扎,僵硬的擠出一抹笑容,佯裝無事的說。
文采菁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顧她的反對,直接將她的褲腿撩了上去。反正周圍沒別的人,就算露出來也沒關係。
這一看,驚得她不自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楚瑤琴兩邊上赫然都是淤青,都是拳頭大小,有的地方都已經發紫了,能清楚的看到摻雜在裡頭的血絲,頂端的部分因爲剛纔那一磕,破了皮,流了血,血雖然不多,可看着實在駭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大嫂你的膝蓋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淤青?”她問楚瑤琴,嗓音微沉。雖然剛纔磕的那一下也很重,不過絕對不可能這麼就出現這麼大片的淤青。
“不、不小心跌的……”楚瑤琴結結巴巴說。一看就是在撒謊。
“是跪的。”夏荷終於止住了哭泣,一語道出實情。
“跪的?”文采菁聽着一詫。她可是這安平侯府裡的大夫人,哪個不長眼的敢讓她跪成這樣?
忽的,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是……老夫人?”她看着楚瑤琴,試探着問。其實,她心裡依然篤定了,除了老夫人,還有誰敢這麼囂張。
楚瑤琴眼見着瞞不住,只得頹然點頭。
文采菁心裡頭不自覺冒出一團火來。雖然她對楚瑤琴還有所顧忌,但或許是因爲對老夫人的不滿頗深,看着這樣一幕,到底還是忍不住爲她打抱不平:“這也太過分了,你可是她的兒媳婦,又不是奴婢。怎麼好端端的竟然讓你跪成這個樣子?”
楚瑤琴苦笑:“其實也怪不得婆婆,昨個兒她心情不好,急着找我,偏我有事耽擱了,去晚了,她纔會一時氣急讓我罰跪的。也是我自個兒沒用,跪了也沒一會兒,就成這樣了。”
“跪了沒一會兒?”文采菁輕哼了一聲,並不相信她的話,“都成這樣了,怎麼可能只是跪了一會兒。”
“纔不是一會兒,昨個兒,夫人跪了足有一個時辰呢。”夏荷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還連蒲團都沒用,就這樣硬生生在地上跪着的。”
文采菁聽着煞是一驚:“跪了一個時辰?大嫂你怎麼熬得過來的?”那可是兩個小時呢,就是換成個奴婢只怕也會吃不消的,更何況楚瑤琴了,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怎麼可能經得住。
除了氣憤,她心裡頭還有些微的內疚。畢竟,真要說起來,昨個兒晚上,老夫人會心情不好,或多或少跟她有些關係。
楚瑤琴苦澀一笑:“那有什麼辦法,她是婆婆,她的話,我這個做兒媳婦兒的,總不好違抗吧。”
“就算是婆婆也得講道理啊。”文采菁不服氣哼了一聲說,“大嫂你呀,性子就是太軟和,纔會被她拿捏住,吃這麼大的虧。”
“吃虧就吃虧吧。”楚瑤琴一臉無奈,“還有至少半輩子要過呢,吵吵鬧鬧的,總不是個事兒吧。我又不像你,有人給你撐腰。”話語中,隱隱透着一絲豔羨。
文采菁頓時語塞說不出話來,看着她落寞孤寂的模樣,心頭忽的微微一動,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大嫂,其實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了,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你說。”楚瑤琴奇怪看着她。
文采菁又猶豫了一下:“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能生氣。”
楚瑤琴點點頭,心裡頭愈發好奇起來:“你說,我不生氣。”
文采菁又沉默了一陣,似乎在考慮該怎麼說,許久才道:“其實,大嫂你有沒有想過再嫁?”
“再嫁?”楚瑤琴看着她一臉錯愕。
“是。”文采菁點點頭說着,生怕她誤會什麼,忙又解釋了一句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着大哥都已經去了這麼久了,你又還年輕,也沒孩子,就這麼一個人守着,孤孤單單在這安平侯府里老去、死去,實在太委屈,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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