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青杏很不放心:“姑娘,就這麼把那阿醜丟着不管真的行嗎?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文采菁卻不以爲然:“出不了什麼大事,頂多受點兒小罪而已,看她那樣任『性』妄爲,也是時候該吃點苦頭了,再說,她也不是傻的,真頂不住,自是會回侯府跟侯爺求助的。”
“可要是讓侯爺知道姑娘明明早就曉得卻始終保持沉默,會不會惱了姑娘?”青杏擔心道。
“知道就知道,”文采菁冷哼一聲,“反正都是她自個兒造的孽,該受點教訓了。他總不可能護她一輩子吧?再不讓她吃點兒苦頭,受點教訓,天知道以後還會闖出什麼大禍來呢……”絕對不能再姑息,讓她任意妄爲下去了。諶瀚這個當爹的不太好管教女兒,她一個做妾的也沒理由強出頭,至於老夫人,根本沒法指望,不在後頭推波助瀾就阿彌陀佛了,說到底,還是得讓她自個兒去撞撞南牆才知道教訓。
馬車駛過安平侯府大門,文采菁忽然叫了停車轢。
青杏奇怪的掀了車窗簾子往外瞅了一眼,問:“怎麼啦,姑娘?還沒到呢。”他們向來都是走西角門的。
文采菁指指正站在安平侯府大門口正跟門房說着什麼的清瘦男子:“你看那個,是不是上次我們在西山別裝遇到的那個晉文伯府上的病秧子二公子?”
青杏再仔細一眼看過去,還真是糉。
“確實是那位展二公子沒錯。”?? 妾本嫡出492
剛纔有風掀起簾子時無意間瞟到,她還以爲是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不過那展二公子不是一直都在西山養病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想到如今還關在自個兒的院子裡沒有處置的楚瑤琴,文采菁沉『吟』片刻,吩咐青杏:“你過去問問,他到底有什麼事。”
“是。”青杏應了一聲,跳下馬車迎向展鶴翔。
文采菁則掀了車窗簾子目不轉睛往那邊瞅。
很快,青杏便跟展鶴翔搭上了話,沒待說兩句,展鶴翔忽然往她馬車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好與她視線正對上。
偷窺被發現讓文采菁心虛的一嚇,鬆了手,躲回到馬車最裡面。
不過幾息工夫,她就聽到一串腳步聲行到了馬車旁邊,應該是青杏回來,不過過來的卻不是隻有她一個。
青杏爬上馬車,一臉爲難看着文采菁:“姑娘……”
文采菁早已鎮定下來:“什麼事,說。”
“展二公子有事想要請託姑娘。”青杏說。
站在馬車外的展鶴翔一直聽着馬車裡的響動,聽到青杏如是說,便緊跟着道:“展某實在走投無路了,還望姑娘務必幫展某這個忙。”
“到底什麼事?”文采菁並不答她,只問青杏。
青杏湊到她面前,小聲道:“好像就在前兩天,展二公子收到了大夫人託人送過去的一封信,似是有輕生的點頭……”
文采菁霍的皺緊了眉:“還有這樣的事?”
“嗯。”青杏點點頭,“所以,展二公子急壞了,匆匆從西山回來,直接找來了安平侯府想見大夫人。可是他畢竟是外男,且不說大夫人如今處境堪憂,就是平日裡,她一個寡居之人,也不能那麼隨便。這會兒侯爺又不在府裡,老夫人那邊也不好驚動,展二公子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妾本嫡出492
文采菁沉『吟』片刻,稍稍提高了嗓音問:“不知道展二公子想要我幫什麼忙?讓她斷了輕生的念頭?大嫂現在是什麼處境,二公子你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吧?不管是生是死,她以後的日子只怕是都不會好過的。”
展鶴翔無奈重重一聲嘆息:“活着總比死了好。”
文采菁卻冷哼了一聲,道:“誰說活着就比死了好?在我看來,與其活着受罪,還不如死了百了。”
“不,”展鶴翔似是有些慌了,急道,“活着纔有希望,她還有至少半輩子要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瞭。”說着,他頓了一下,微沉了嗓音,說,“若姑娘見到她,麻煩請替我捎句話,告訴她,我會一直等着她,守着她的……”
驚訝之餘,文采菁忍不住深深感動,也有些遺憾。難得他如此深情,只怕註定是要失望了。楚瑤琴犯下那樣的大錯,就算沒有送官法辦,只怕以後也很難再重見天日了。
沉默許久,她終究不忍拒了馬車外的那個男人:“那好吧,我想辦法試着去見她一面,把你的話捎給她,不過,我可不保證她一定會聽得進去。”
展鶴翔激動不已,連連道謝:“她一定會聽的。謝姑娘幫忙,姑娘的大恩,展某定是不會忘的。”
“展公子不必客氣。”文采菁淡淡應了一聲,這才命了車伕繼續往前。
馬車最後終究還是停在了西角門。
下了馬車,進了門,文采菁也沒回西院去,直接找去了楚瑤琴那裡。
楚瑤琴已經住在她原來的院子,只不過,院門已然緊閉,門裡門外還都多了幾個身材壯碩的婆子看守着。
文采菁想要進去,這些婆子還不肯放行,好說歹說,又是威『逼』又是利誘,費了好大的工夫才終於說服他們開了門放了行。
就在文采菁進門後,立刻有個守門的婆子藉口上茅房,偷偷跑去老夫人那裡報信去了。
老夫人聽着很是意外:“她可是因爲楚瑤琴才被冤枉坐了個把月的牢,這個時候突然跑去看她,她到底安得什麼心?”
“誰知道,許就是去看笑話的吧。”秦嬤嬤在一旁猜測。
正說着,就有人將文采菁坐着馬車跟展鶴翔說了半晌話的事情稟報了過來。
“展鶴翔?那不是晉文伯家的二公子嗎?聽說病了好幾年,一直都在西山的別莊養病的,怎麼跟那女人勾搭上了?”老夫人眉頭緊鎖,若有所思了一陣,忽的眸中精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臉刷的一下沉了,命令在楚瑤琴那邊守門的婆子去:“你馬上回去,偷偷聽聽他們兩個都說了什麼,一五一十都來回報給我聽。”
那婆子忙答應,很快轉身回去了。
秦嬤嬤見老夫人忽然臉『色』大變,不由奇怪:“怎麼啦,老夫人?怎麼突然臉『色』這麼難看。”
老夫人氣的“砰”的猛拍一下桌子,怒聲喝:“那個賤人,難怪她在西山的別莊一待就是十年都不肯回,回來還心心念念着要走,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樣,否則的話,我定然要她的命……”竟然敢給她兒子戴綠帽子。
另一邊,文采菁剛進門,就見楚瑤琴怒目圓睜瞪着她,隨即爆出一聲怒吼:“你來幹什麼?”
差不多兩個月沒見,楚瑤琴瘦了一圈,臉『色』也很是憔悴,不過精神頭還不錯。
聽到她的怒聲吼,文采菁倒是並不生氣,只是意外挑挑眉:“被害得坐牢的是我,你惱什麼?”
楚瑤琴早已不復以前的溫婉大方,甚至都懶得掩飾一下,滿身戾氣:“我不想見到你,給我滾出去。”
文采菁並不搭理,徑自找了椅子坐下,跟夏荷要茶水:“上茶,我渴了。”
“沒有,要喝你滾回去喝。”楚瑤琴又一聲怒喝。
文采菁充耳不聞,笑眯眯看着夏荷,敲敲桌子:“夏荷,茶水。”
夏荷看看她,再看看楚瑤琴,左右爲難起來。
“夏荷,茶水。”文采菁再催。
客人來了,總不好不上茶吧,這可是基本的待客之道。
夏荷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倒。
楚瑤琴見夏荷不聽自己的話,氣的眉『毛』都豎了起來:“你耳朵聾了嗎?我說不許去。”
“對了,”文采菁佯裝突然想起,賊兮兮的笑着看向楚瑤琴,幽幽吐出一句,“差點忘了告訴你,今天我出門回來,在大門口撞上展二公子了。”
楚瑤琴一驚,怔怔看着她,嘴巴一張一合好幾回,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是夏荷替她開的口。
“什麼,二表少爺回來了?”夏荷也是一臉驚詫,“他來安平侯府了?來幹什麼?”
文采菁看看楚瑤琴,見她一臉迫切期待的模樣,便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作勢要說的模樣。
楚瑤琴和夏荷只覺心都提了起來。
“我要喝茶。”不想,臨了,文采菁卻吐出這麼四個字來。
楚瑤琴氣的差點一頭從榻上載下來,卻不敢惱,生怕她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堵死她。
這回,夏荷可不敢再遲疑了,急急去倒了茶水來,甚至都沒問一下楚瑤琴的意思,不過她可以確定,這次,夫人絕對不會不允許。
茶水很快送了過來。
文采菁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然後看向楚瑤琴,卻並沒有依照他們心中所期待的那樣說起展鶴翔,而是問楚瑤琴:“爲什麼要陷害我?就算之前相處的時候都是虛以委蛇,可我們之間貌似沒生出什麼天大的怨恨會令到你對我起殺意吧?難道還是因爲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