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大伯父,四叔……”進了屋,兩人先恭敬的向三人行了禮。舒萋鴀鴀
老太爺擡眸看了他們一眼,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應了一聲:“哦,是你們兩個啊,這個時候來……有事?”
兩人很快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文叔明上前兩步,從懷裡掏出一個鼓囊囊的荷包放在桌上,輕輕推到了老太爺的面前
老太爺瞥了那個荷包一眼,再看看他們,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難得見二叔公一次,這些自然是孝敬二叔公的。”文叔明討好的笑說灄。
老太爺畢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自然不會看不透裡頭的意思,伸手將那荷包推了回去:“你有這份心就成了,至於這些東西,還是收回去吧。分家出去單過了,不比在府裡頭有你們大哥照應着,還是得精打細算一些才成。”
文叔明聽着心下微微一沉,這老東西是不想幫忙?
他面上不動聲色,再次將那荷包塞了回去:“二叔公就放心收下吧,這點孝敬我們還是拿得出來的。鈞”
文季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二叔公,你就收下吧,這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一點心意?老太爺暗暗哼了一聲,也不跟他們繞彎了,徑直說道:“好了,你們也別拐彎抹角的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文叔明還不肯承認:“我們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二叔公的。”
老太爺面色微沉,看着他們哼哼一聲:“別盡說些好聽的,我眼不花,耳不聾,心裡頭敞亮着呢,你們那邊小心思還蠻不過我去,是不是爲了分家的事情?”
文叔明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二叔公,我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纔來求二叔公的。”
“說吧,到底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請二叔公在主持分家的時候,能偏幫我們一些。”文叔明笑說,“二叔公也知道,父親留下的東西不多,雖然這些年也攢了一些了,可四個兄弟分,分到各人頭上的就更少了,反正大哥家大業大,應該也不會太在意這些。”
“原來是這樣。”老太爺還以爲是多大的事兒,這會兒一聽,只覺他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個你不用擔心,伯晟爲人向來敦厚端直,不會在這上面爲難你們的,雖說分了家,到底還是一家人,他也不會看着你們日子太難過的。這會兒你也不必讓我來開口,自己跟他說去就成了。”
文叔明苦笑:“若是以前自然沒問題,可是現在……”他欲言又止。
老太爺算是聽出一些苗頭來了:“現在怎麼啦,出什麼事?”
文叔明無奈的重重嘆了一聲,道:“前兩天,我一時衝動,把二丫頭給打了。”
“什麼?”老太爺聽着一驚,眉頭瞬時緊緊擰了起來,想到剛纔看到的文采菁的臉,沉下臉,道:“二丫頭臉上那傷不會是你打的吧?”
文叔明沉沉點點頭,又是一聲嘆息:“也是我沉不住氣,小孩子口沒遮攔的,我實在不該跟她一般見識……”隱隱綽綽將錯誤都推卸到了文采菁的身上。
老太爺並不知其中內情,見他這麼一說,心裡倒已是信了七八分了,可不管原因是什麼,打傷了侄女兒這事兒到底不對。
“就算孩子有錯,你也不該動手啊,又不是你的親閨女。”他不輕不重的訓了一句。
“是,侄孫兒知道錯了。”文叔明很誠懇的認錯,“爲了這事兒跟大哥生分了,我也很後悔呢。大哥惱我也是應該的,可再怎麼說這麼多年來,我們幾個兄弟在大哥鋪子裡鞍前馬後也做了不少事兒,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於情於理,大哥多勻一兩間鋪子出來給我們也是應該的。”說着,他很快拋了個誘餌過去:“只要二叔公幫我們兄,以後鋪子裡賺的銀子,我每天分二叔公兩成。”
“銀子就算了……”老太爺一邊說着,一邊將桌上那個鼓囊囊的荷包收了起來:“話我會盡量替你說的,別擔心。”其實,他打心眼裡是看不上他們分的那點鋪子賺出來的銀子的。他人雖然在蘇州老家,可京城這裡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的,文家賺大錢的鋪子可都是捏在他原本那個侄媳婦手裡的,掛在他那個無用侄兒名下的鋪子每年不虧本就不錯,還賺銀子?二成?真正是塞牙縫兒都不夠。
“二叔公別客氣,大哥手裡的一家玉器行、一家當鋪還有那家酒樓可都是頂賺錢的,二成,少說也有幾千兩銀子的。”文叔明諂媚的笑說。
老太爺手下的動作猛然滯住,驚訝的擡頭看他:“你說的這兩家鋪子可不是你父親名下的……”
文叔明不以爲然:“那有什麼關係,只要在大哥名下就成了。若生意好,可是能有逾萬兩的銀子呢。”
不說陪坐的那兩位伯叔,就是老太爺,眼睛也賊亮了起來。雖說每年文伯晟都會送回去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可誰也不會嫌銀子多不是,而且還是逾萬兩的銀子。
於是,老太爺便應了下來:“好,這事兒我會替你想想辦法的。”
文叔明頓時喜不自勝,深深一拱手:“那侄孫兒就現在這兒謝謝二叔公了。”
“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情就成了。”老太爺淡淡說道。
生怕留得太久被人發現了,文叔明和文季暉也不敢久留,說完便離開了。
不過當晚,這事兒就讓文伯晟知道了。
“這個時候去找二叔公,他們倒真是迫不及待呢。”沈氏在在場,聽到這事兒,很是生氣。
文伯晟反倒一臉平靜的安慰她:“放心好了,不管他們有什麼打算,都不會得逞的。”
沈氏不放心:“若他們說服了二叔公幫着他們呢?”
“再幫他們還能奪了我孃的嫁妝去?”文伯晟不以爲意的說着,脣邊勾起一抹篤定的笑意,“更何況我還另請了少尹大人來做見證的,他們不敢怎麼樣的。”
“少尹大人?那個京兆少尹溫大人?”沈氏一臉驚喜,“能請得來?”
“嗯,我們在一起喝過好幾次酒,有些交情,早兩天,我就去請過了,他也答應了。”
“那就好。”沈氏聽着,總算歇了口氣,安下心來,晚上也睡了個踏實覺。
隔天的巳初時刻,四房相關的人便都聚到了正堂大廳,在文老太爺的主持見證下,準備分家。
文采菁不能正式參與,只得效仿之前,偷偷躲在門後聽,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想留在繁華園煩躁不安的等待。
文叔明並不知道文伯晟請了京兆少尹來,見人差不多都齊了,便道:“人差不多都到了,開始吧。”
老太爺點點頭,正要開口說話,便聽文伯晟道:“再等等,我還請了一個見證人沒到。”
文叔明聽着心裡頭莫名不安起來,面上始終不改顏色,奇怪的看着他,問道:“你還請了什麼見證人?”
不等文伯晟開口說話,就有人笑着從外頭快步走了進來:“對不住,對不住,我來晚了……”
來人不過二十出頭,面若冠玉,眼如流星,穿着一襲玄色雲紋錦袍,頭束白玉冠,看着品貌非凡,人材出衆。
文伯晟一見來人,立刻笑着拱手迎了上去:“溫大人……”
溫語秋也笑着向他一揖:“文老爺,抱歉,來遲了。”
“哪裡哪裡,溫大人來的不早不遲,正是時候,快裡面請……”文伯晟笑着欠身將他讓進了門。
聽到文伯晟叫“溫大人”的時候,老太爺便知來的是官場中人,急忙站了起來,待見進來的是年輕人,便不由奇怪的問:“伯晟,這位是……”
文伯晟忙給他介紹:“二叔公,這位是京兆少尹溫語秋溫大人,大人,這位是我們文家族裡的老太爺……”
溫語秋一聽,立時拱手一揖:“原來是文老太爺,失敬失敬……”
老太爺也慌忙拱手還禮:“不敢當不敢當,大人太客氣了……”心裡頭同時不由噓唏,是京兆少尹呢,如此年輕就做了京城三輔之一的京兆尹副手,這個年輕人只怕家世人材都是上上乘的,更更是得罪不起的。
文叔明和文季暉完全沒有想到文伯晟竟然請來了溫語秋,臉立時就白了,心知,這次分家怕是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了。
“大人請上座吧。”
因着溫語秋的官家分身,雖年輕,還是跟老太爺同坐了上首。
溫語秋纔剛坐下,忽然想到什麼,復又起身走向文伯晟道:“對了,文老爺,有人託了我送樣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