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只娶一人(1)
胭脂醉的酒香頃刻間將血腥之氣掩蓋了下去，大殿千人鴉雀無聲。
鳳紅鸞目光定在錦瑟昏倒的身影上面無表情。相比較她來說，錦瑟自小任性張揚在金鑲玉墜中長大太過幸福。所以，即便她再愛雲錦如癡如狂，她也不會將自己的幸福讓給她，誰也不行。
“鸞兒！”雲錦上前將鳳紅鸞緊緊地抱進懷裡。
鳳紅鸞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慄，滄桑微涼的心忽然暖了一分，淺淺一笑，“我沒事！”
“險些命都沒了，你還笑得出來！”藍澈低吼了一句，伸出手臂將鳳紅鸞從雲錦懷裡拽出來，“你這個女人怎麼能是我姐姐？我早晚有一日會被你嚇得魂都沒了。”
鳳紅鸞笑看了藍澈一眼不語，心中暖意又多了幾分。
“好！真是精彩絕倫，紅鸞賢侄女的才華，當世女子第一人，真是讓朕和衆位貴客同卿大開眼界！”西涼國主笑着大讚，老眼精光四射。
“何止是當世女子第一人？就是最後一項怕是冠滿才華的男子也有所不能。的確是大開眼界。”太長公主看向桌案上的那幅畫激動地開口，“能在短短時間畫出這樣的一副畫，完成常人所不能之事，當真是才華傾世。”
衆人聞言都看向桌案上那副畫，不由得驚呼出聲。只見寬大的紙張平鋪在桌案上，上面畫的居然是這大殿千人的容貌和神色，就連秦公公爲首的大殿侍候的宮女太監都一一囊括。
雲族主暗沉的臉，藍雪國主欣慰的眸光，西涼國主驚異似是追悔的神色，雲錦溫柔凝望的視線，玉痕溫潤中透着孤冷涼寒的眉眼，六皇子平靜清淡的玉顏，君紫璃、君紫鈺、藍澈、八皇子……
所有人的表情一一在目，雖然是圖像極小卻是無比清晰。如此驚才已經不是一句讚歎能概括。
大殿一時靜寂無聲。
鳳紅鸞疲憊地伸手揉揉額頭，雲錦衣袖輕輕一撫，將那幅畫卷捲起，拉着鳳紅鸞就要向外走去，“我們回去！”
鸞兒這幅畫當然是他的！
“我姐姐贏了，還有碧血鴛鴦佩呢！”藍澈可沒忘了賭注。
雲錦腳步頓住看向雲族主，“父主，如今錦瑟輸了，賭注應該立即兌現吧？”
雲族主臉色蒼白，對着雲錦怒目而視。
雲錦視而不見，對着一旁一個宮女吩咐，“去將她身上的玉佩解下來。”
那宮女立即走到錦瑟身邊，蹲下身去解錦瑟腰間的玉佩。
雲族主當着大殿千人的面早先許諾願賭服輸，如今自然拉不下來臉阻止，只能任那名宮女從錦瑟身上翻出玉佩交給雲錦。
雲錦接過玉佩，塞進鳳紅鸞手裡拉着她就走。
錦瑟忽然睜開眼睛，看到雲錦和鳳紅鸞攜手離去，大喊，“鳳紅鸞，我恨你！”
鳳紅鸞心中冷笑，恨？天下恨她的女人估計多了去了！
“百項絕技你沒有云族的靈力居然能完成，你一定是妖女，會妖術……”錦瑟本就重傷，如今一開口鮮血順着嘴角流下來，她聲音卻更大。
衆人都看向鳳紅鸞，那一身清華怎麼也不像是妖女，反觀錦瑟如今臉色蒼白如鬼。
“我姐姐憑的是真本事兒，你纔是靠的妖術，願賭服輸，輸不起就來污衊人。”藍澈冷哼一聲，看向雲族主，“雲叔叔，你雲族有這樣的神女真是丟人現眼！”
“未經神殿認可，她還不是雲族這一代的神女。”雲錦面無表情道。
“幸好不是神女，雲族若是出了這樣的神女，豈不是被世人笑掉大牙。”藍澈嘲笑雲族主，“雲叔叔英明一世，若選這樣的女人當真糊塗！”
“本族如何用不着你一個奶娃子來指手畫腳！”雲族主大怒，錦瑟是他一手培養，從來沒想過會輸人。可是如今就是輸了，他怒極對着錦瑟大喝，“滾回去！”
錦瑟身子一顫，看向雲族主眼神閃過一絲懼怕，她艱難地爬起來，對着鳳紅鸞咬牙道：“總有一日我會拿回屬於我的！”扔下一句話，衝出了大殿。
鳳紅鸞不以爲意，到她手的誰也搶不去，無論是人還是東西。
“碧血鴛鴦佩據說可解世間任何奇毒，紅鸞賢侄女今日可是名利雙收。”西涼國主見雲錦和鳳紅鸞有離去的意思，立即笑道：“如今這百花宴該是紅鸞賢侄女的慶功宴纔對。”
“雲少主和紅鸞公主這樣離開不好吧？”皇后也道。
“玉叔叔體諒，百項才藝可是耗費心神體力的，鸞兒需要休息，我們離開想必玉叔叔不會介意。”雲錦堵回西涼國主的話。
“這好辦！就在大殿休息即可。”西涼國主不等二人再推辭，立即高聲吩咐，“來人，給紅鸞公主搬一張軟榻。”
“是，皇上！”秦公公連忙帶着人走了下去。
“如今耗費一夜力氣，紅鸞賢侄女怕是早就餓了，雲小子，你就忍心讓她餓着肚子回去？”西涼國主看向雲錦，說什麼也不放人。
雲錦偏頭看鳳紅鸞，似是抿脣猶豫了一下，笑道：“也好，鸞兒的確沒吃什麼。”話落，拉着她走回藍雪國主身邊。
鳳紅鸞雖然想離開，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走的時機。
西涼國主見留下了人，掃了玉痕一眼，吩咐道：“將這些撤下去，重擺一席！”
立即有宮女太監上前井條有序地將冷了的菜端了下去又重新擺上新的。
秦公公帶着人搬來軟榻，雲錦拉着鳳紅鸞很不雅地躺在了上面，親自喂她吃菜，被這麼多人的目光看着，鳳紅鸞本想拒絕，但看到雲錦不容拒絕的神情，無奈地張口吞下，只當這裡就他們倆，飯菜倒也不難下嚥。
“算你還有良心知道侍候我姐姐！”藍澈也回到藍雪國主身邊，瞥了雲錦一眼。
雲錦當沒聽見。
藍澈瞪了雲錦一眼，忽然不懷好意一笑低聲道：“據說還有節目，那玉佛專門給你準備的。”
鳳紅鸞心思一動，雲錦冷冷瞥了藍澈一眼，“不想死就躲遠點兒！”
藍澈故意不撤回身子，反而又湊近雲錦和鳳紅鸞，“姐姐，你還記得那天花市那個女人嗎？那尊玉佛讓她今日獻藝。”
鳳紅鸞想起那日一身紅衣的女子，擡眼看了雲錦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瞥了藍澈一眼，“不想被他扔出去就老實些！”
藍澈撇撇嘴，撤回了身子，“你當本太子樂意管你們，不知好歹！”
雲錦和鳳紅鸞沒人理他。
衆人依然在剛纔百項才藝中回不過神來，交頭接耳談論哪項才藝最爲精彩，開始聲音極低，漸漸說到興奮之處贊聲一片，氣氛極其熱鬧。
“痕兒，據說你兩日前從宮外找來一個女子獻藝？可有此事？”西涼國主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看向玉痕開口詢問。
“是有一個女子，兒臣聽她那日唱的曲子不錯，很有一番滋味。”玉痕點點頭。
“哦？”西涼國主故作訝異，“不知道比紅鸞賢侄女如何？”
“自然不可比，但是也算是別有一番情趣。”玉痕看了一眼鳳紅鸞，淡淡道。
西涼國主點點頭，吩咐，“宣那名女子上殿獻藝，朕和衆位貴客同卿也聽聽如何別有一番情趣。”
“宣醉鄉樓如月姑娘上殿！”秦公公高喊一聲。
衆人談論頓時止住，兩日前的事情早在京中傳開了，不由都看向雲錦和鳳紅鸞。
二人恍若不聞。
不出片刻，如月蒙着面紗抱着琵琶走進大殿。纖腰細細，輕紗掩面，步履如蓮，長裙搖曳拖地，身姿盈盈如風，看不見臉，只是這身段，就讓人臆想翩翩。
好色如九皇子頓時心底色蟲爬起想要衝過去一攬美人在懷，但究竟知道今日場合，有色心沒色膽，只想着這場宴席後，他定饒不了這小娘們兒。
“如月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如月跪地叩頭，嬌軟好聽的聲音酥了一大片男人的心。
“朕聽太子說你的曲子別有一番情趣，那就將你那日被太子殿下聽到的曲子演奏一遍給朕和衆位貴客聽聽。”西涼國主看着如月緩緩開口。
如月似乎身子一顫，低聲道：“奴不敢！”
“有何不敢？”西涼國主若有若無地掃了雲錦一眼，威嚴道：“只要你演奏的好，朕重重有賞！”
“皇上恕罪，奴另外演奏一曲吧！”如月低着頭不擡起，“奴怕那首曲子衝撞了貴客。”
“哦？”西涼國主佯裝不解，“衝撞了哪位貴客？”
如月沉默不語，低垂的眼眸可以看到眼圈微紅，裡面淚光隱隱，更顯嬌柔憐弱。
衆人心知肚明。
“不過是一首曲子，純屬娛樂而已，朕敢打保票，即便你衝撞了那貴客，朕也恕你無罪，讓那貴客不爲難於你。”西涼國主擺擺手，強行命令道：“起身吧！”
如月跪着不動。
秦公公連忙走到如月近前低聲道：”如月姑娘，你要識擡舉，如今這地方可是不容放肆的，皇上萬一動怒，你的小命可就交代在這了。“
如月身子一顫，只能抱着琵琶起身，素手撥弄絲絃，哀婉的曲調流瀉出指尖，歌舞昇平繁華盛景一改，氣氛驟然沉浸在濃濃的思念和哀傷裡難以自拔。須臾，她低低唱了起來，正是那日熟悉的曲子。
鳳紅鸞和雲錦依然沉浸在二人的天地中恍若不聞，雲錦用那雙筆墨寫詩的手喂鳳紅鸞吃菜，千人目光中絲毫不覺有何不妥，鳳紅鸞把玩着手中的碧血鴛鴦佩，清淡的面色多了幾分柔暖。
藍澈瞥了二人一眼，忍不住冷哼，“你們真礙眼！”
“我們倒想不礙眼呢！要不你想辦法讓爺走？”雲錦也瞥了藍澈一眼，見藍澈白眼，他不再理會他，“不能讓爺走就少廢話！”
藍澈被堵得沒話說，看向藍雪國主，“父皇……”
“稍安勿躁！”藍雪國主吐出幾個字。
藍澈不再言語。大殿中哀哀切切地纏繞着如月的歌聲和琵琶曲，枉斷衆人腸。
一炷香後，聲止，曲落。如月抱着琵琶低垂着頭重新跪在地上靜等發落。
大殿有不少女子低低哭泣起來，但極其壓抑不敢在如此喜慶的日子裡造次。
“如此曲子的確是感人肺腑。”西涼國主點點頭，“怪不得你能得太子稱讚。”
“可不是？我家太子可是很少有入心的人，這首曲子姑娘唱出來情真意切，想必是親身經歷。”皇后接過話。
鳳紅鸞想着這位西涼皇后算是有本事，幾次打入冷宮都能出來。
“不錯，若沒有親身體會是不會有如此感人的曲子的。”太長公主也隨聲附和，“自古都是癡心女子負心漢，真是可憐了這麼個嬌人兒。”
鳳紅鸞皺眉。
藍澈冷哼一聲，不愛聽道：“癡心女子負心漢也不見得，說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都是擡舉她了，我看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弄些悽悽慘慘的曲子來別有用心。”
雖然他不喜歡雲錦這個混蛋，但是別人他更看着不慣，還不如這混蛋！
衆人齊齊點頭，對藍澈的話深以爲然，這如月自然比不上紅鸞公主，更何況雲少主除卻紅鸞公主外當真未曾傳出和哪個女人有牽扯。
“紅鸞公主和雲少主真是羨煞了這天下有情人。”皇后話音一轉。
如月低着的頭猛地擡起，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怔怔地看了雲錦和鳳紅鸞片刻，手中的琵琶落地“砰”一聲重響，她驚醒連忙垂下頭，一滴清淚滾落。
“這不是雲蘭嗎？”雲族主適時開口，似乎極爲訝異，“你居然還活着？”
“的確是雲蘭！當年錦瑟丫頭居然沒殺了你？”三長老也訝異地看着如月，恍然道：“難道是少主救了你？”
“雲蘭，你不識得本族主了？”雲族主聲音微沉。
“雲蘭？難道這位姑娘是雲族人？”西涼國主訝異地看向雲族主。
“不錯，雲蘭是雲族之人。”雲族主看了一眼雲錦，“她曾經是錦兒的內侍！”
內侍？大殿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雲族每一代少主和神女出生都會選一名內侍，雲族內侍不同於一般富貴人家身份卑微的內侍通房可以任人隨意作踐。在雲族，少主的內侍只有一個，那是和少主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出生的六根皆靜女子纔可以擔任少主內侍，將來少主成人就是少主第一侍妾。
第一侍妾有着僅次於少主夫人的權利，地位崇高，不容人小看。
“原來如月姑娘是雲小子的內侍，實在是令人意外。”西涼國主看了一眼雲錦。
“當年是錦瑟不知事，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委屈了。”雲族主難得溫和地看着如月，“起來吧！你總是錦兒的內侍，這個公道本族主會爲你討還回來的。從你走後錦兒念着你的好，身邊一直沒有要別人侍候。你回來後就還回到他身邊吧！你的房間錦兒可是命人給你留着的。”
如月忽然低泣了起來，似乎極其委屈終於有人給她正名。
鳳紅鸞把玩玉佩的手忽然一停，雲錦盯着一緊，用力握住她的手。
藍澈頓時惱怒低叱雲錦，“你不是說你和她沒關係嗎？居然還給她留着房間？你將我姐姐當成什麼？”
“難道你認爲本少主還有空管死人的房間？”雲錦鳳目閃過一絲冷意看向雲族主，“父主這是做什麼？我的內侍在十年前就死了，雲族能是什麼地方出來的人都能胡亂冒充的？即便她是死而復活，父主也不怕某些地方的污穢染了我雲族聖地？”
雲族主被搶白的老臉掛不住，對着雲蘭道：“你可還有守宮砂來證明你如今潔淨之身？”
“回族主，蘭兒從來不敢忘本，從未讓人近身。”雲蘭咬着脣瓣捋開袖子，手臂一點硃紅顯出在衆人眼前。也算承認了自己是雲蘭。
“這不就得了！”雲族主面色稍霽，“起來吧！多年未侍候錦兒，如今回來以後一定要盡心侍候，早日爲雲族誕下血脈，本族主可以提升你爲少主內夫人。”
大長老立即驚呼，“族主？”
“勿須多言，就這麼定了！”雲族主斷然地制止大長老。
藍澈怒瞪着雲錦，雲錦“啪”一聲放下筷子，“父主是在趕兒子出雲族嗎？”
“胡扯！本族主何時說趕你出雲族？”雲族主瞥向鳳紅鸞，看着雲錦臉色難看，“爲了一個女人頻頻頂撞於我，你的子孝在哪裡？”
“父主莫不是糊塗了，有父慈纔有子孝。”雲錦拉着鳳紅鸞站起身，面色清如寒霜，“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今生只娶鸞兒一人，再不做她人想。父主若是讓雲蘭回雲族也可以，父主喜歡收了就是，恕我絕不會讓她回到我身邊。”
鳳紅鸞心中那一絲不舒服忽然化於無形。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我們回去了！”雲錦拉着鳳紅鸞擡步下了玉階，大踏步向外走去，路過雲蘭身邊看也不看一眼。
“站住！”雲族主怒喝。
“父主是想強迫我？”雲錦看向雲族主，也不管當着天下人的面有何不妥，緩緩開口，“我愛鸞兒，願意爲她一心白頭。父主當該爲兒臣有此鍾情高興纔是，不該多加阻撓。”
“胡扯！你是雲族少主，如何能只娶一人？”雲族主怒斥，看向鳳紅鸞，老眼凌厲，“鳳紅鸞，你魅惑的手段當真是高，你讓錦兒娶你一人，無視禮法。妒婦，不爲這世間所容你可知道？”
“朕之公主如明珠，有着不輸於天下男兒的才華。雲兄這樣說話是何意？難道朕的公主不值得被人真心相待？”藍雪國主看向雲族主，不鹹不淡道：“朕本來也想說若是紅鸞招駙馬，駙馬必須一心，若有二意，別說紅鸞不容，就是朕也不容許。”
鳳紅鸞微微訝異地看向藍雪國主，她沒想到他爹身爲藍雪一國之君，倒有此一夫一妻觀念。那爲何當年讓她娘含恨而終？不過那些塵土之事她不必理會。
“你女兒冒天下大不諱，但不能毀了本族的少主！雲族子嗣關係雲族命脈，如何能娶一人？”雲族主臉色青黑。
衆人也覺得說得有理。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更何況雲少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