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入殿覲見皇帝,一切都如她預想的那樣,只是高高在上坐着的臨蘇之主比她想象的要蒼老得快得多,心中猜想該歸功於屈老道這些年煉製的丹藥,說是長生不老的丹藥,實則是加了些罌粟花之類會讓人上癮的藥丸,所以纔會有幻覺出現,讓他誤以爲自己能進入仙境。
皇帝再昏庸,畢竟年輕時也受了不少的教導,防備的心思不是一點沒有。
提議說要不讓奉域的少司命算一算傾城命格的太監是早年商餘道安插進宮的,這些年也就用了他這一次,日後怕是也不會再用了。
皇帝聽了甚是覺得有理,立刻讓人去請簡意修,但此時一旁的屈老道臉色並不好,他萬萬沒想到會牽涉進一個他無法掌控卻比他還有權威的人,而且那個人與一心要除掉他的三皇子殿下交情不錯。
大殿之上,屈老道已然沒有了退路,只想着待會若是有變自己該如何應對,瞥了一眼傾城,只覺得她淡定得很,有那麼一刻他覺得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子有着與年紀不符的內斂與深沉,絕非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但傾城回望他的那一眼,眼神清澈無比,讓屈老道有種不該那樣猜測她的罪惡感。
簡意修來了,來報的太監說簡意修恰好進宮來請安,其實從傾城入宮以來,他便一直在外頭轉悠着,終是盼來了召見他的旨意,進殿之時遠遠望了傾城一眼,才稍稍安心。
傾城的筆在宣紙上緩緩寫下自己的生辰,最後一筆收尾之時,便有太監上前取了去,雙手奉送到簡意修的手中。
簡意修看着紙上的字跡,他曾經誇過傾城的字跡清秀,如今看來那時的字跡也如她的面具一般,是種僞裝,此時這蒼勁有力的筆鋒
纔是她的本色。
沒有人出聲去催促,而簡意修將白紙遞給身邊的太監,手上五指微微聚攏,點點之下盤算着什麼,嘴裡也念念有聲,若是平時傾城定會笑話他如江湖術士一模一樣,而此時衆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傾城望着他,眼裡半分擔憂,在旁人看來那是擔心自己的命運。
當簡意修豁然睜開雙眼,停止手裡的盤算之時,皇帝也來了精神,探出身子問:“怎麼樣?”
簡意修看向傾城時,傾城神態自若,但屈老道卻心裡咯噔一下,方要先發制人,卻聽到簡意修開口笑道:“小侄恭賀聖上,此女子身世果然非凡,雖不及父親善於占卜,不能算出是否玄女轉世,但從命格來看,原是至尊之位。”
皇帝一愣,隨即開懷大笑,心情甚是愉悅,而一旁的屈老道卻一臉的詫異,自己明明算過傾城的生辰並非什麼良辰吉時,平凡得很,怎麼到簡意修嘴裡竟來了一個“至尊”!這裡面定是有什麼不對勁,但也想不出什麼理由相信簡意修會幫傾城與自己。
“看來真是玄女轉世啊,這世間除非帝王家,不然哪裡來的至尊之位!”皇帝起了身子,走下寶座,幾步踉蹌走到傾城面前,只覺得這如玉般剔透的人兒真如天仙一般,竟鄭重的對她俯身行禮,“還請玄女娘娘度化朕!”
屈老道上前扶起皇帝,“聖上,玄女娘娘如今還未完全恢復神力,需要一些時日的調理,等天眼頓開,定能助陛下得道!”
“好好好,一定好好服侍玄女娘娘,朕等着!”說着精神有些不足了,屈老道當然看出皇帝這是要進藥,所以對皇帝身邊的太監使了眼色,“皇上先回寢宮歇息,貧道會好好服侍玄女娘娘
的。”
皇帝含糊的點點頭表示應允了,傾城站在那裡至始至終未開口說一言一語,簡意修看着皇帝被扶走,心中想着這便是他們奉域一直視爲強勁對手的臨蘇國君,若是明一未回來,那臨蘇的命數怕是撐不得幾年。
皇帝走後,簡意修也轉身走了,未與任何人打招呼,他的身份也無需與誰打招呼,屈老道被無視卻也不敢多報怨,畢竟他還得罪不起奉域。
但建議續走後,屈老道便再也掩藏不住好奇心,一把取過被擱在一旁的那張紙,紙上寫着傾城的命格,當那黑色的幾個大字映入眼簾,發現與前日傾城給他的差不了多少,卻並非一樣。
“是辰時!原來如此……”屈老道心中的疑惑解開了,傾城給他的生辰與給簡意修的差了時辰,一個是申時一個是辰時。
“原來你真的懂些東西。”這是傾城在他身後說的話,看似誇讚卻是不屑,“說來也是,國師在陛下面前受恩寵多年,自然有些特殊的本事。”
屈老道迴轉身子,一臉疑惑的看向傾城,“你到底是誰?”此時才驚覺被人算計了,面前這個人定不是他原先知道的那樣。
“這個命格國師看着不眼熟嘛,我已經告訴你我是誰了,看不出便不是我的過錯了。”
步履從容,傾城走過屈老道身側,屈老道看着手中的那張白紙,久久凝眉。
而在走出宮殿之時,傾城知道那人並未走遠,不遠處的宮牆之上他翩翩而立,知道他嚥下了一切的好奇,她欠下的解釋終有一日會告訴所有人,只是在那之前,她要讓那個正向她走來,不帶善意的人,坐上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位置。
“你到底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