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就正在笑着,笑得很甜。
她不想吃完宵夜就睡覺,她想和大俠聊聊天。
不過這個時間,白大俠沒準早就睡着了。
那她也想去看看他。
軒兒輕手輕腳地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不過那缺油的門軸還是嘎吱一聲叫得很響。她踮着腳尖推開走廊中的每一扇門,卻發現酒店裡一個人都沒有,就連二掌櫃的好像也出去了。
可能他們晚上也有事情要做吧,她有點小失落,正打算回房,卻聽見樓下有人敲門。
“是誰?”她小聲問道,不敢直接下去開門。
“是二掌櫃的幾個朋友,竹竿大俠白君竹託我們來和小姐彙報一下。”
軒兒提着油燈下了樓,抽掉門栓,把正門開了一條縫,透過門縫往外一瞄。
門外站着的是幾個個頭不高,面容和善的小老頭,都打着燈籠,有的背後揹着鐵鍬,有的背後揹着鋤頭。
軒兒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對方提了大俠的名字,肯定也是大俠派來的人。
她把門敞開了,向裡一讓。
“請進。”她說的時候很自然,可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這麼說很奇怪,明明纔剛這店裡沒多一會兒,居然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地方了。
可門外的老頭卻揮手拒絕了,爲首的老頭把一個錢袋遞給了軒兒。
“按照大俠的吩咐我們已經收斂了那幾位鏢師的遺體,按照規矩我們只收佣金,不拿物件,這是在您的馬車上找到的,裡面有幾兩銀子和一打銀票,應該是您的,請您收好,請您現在檢查一下少沒少東西。”
軒兒愣愣地打開錢袋,確實和她最開始放進去的份額一模一樣。她有些感動,沒想到二竹子上午剛答應下來的話,此時居然就已經兌現了。
再看老頭又拿出一個布包,當着軒兒的面把布包拆開,裡面放着一摞票據還有額外的幾張銀票。
“鏢師們的刀劍照理也該歸還給您,但是爲了避免誤會,我們已經把武器典當了,這是典當的票據和當金,下面幾張是證明鏢師們身份的字據,請您檢查妥當一併收好。”老頭說話彬彬有禮,事無鉅細,聽着就給人一種專業的職業感。
“謝謝。。。”軒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從來沒和這種人打過交道,“那我還要不要再付佣金?”
“不用了,竹竿大俠已經付清了。”老頭笑着擺手,他雖然不知道這個竹竿大俠是何許人也,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稱上了大俠,甚至還覺得竹竿大俠這麼個名字有點蠢,但是既然客戶是這麼說的,也付足了錢,他也就一定要這麼說,“若是小姐都檢查停當,我們幾個就告辭了。”
“請等一下,”軒兒叫住了老頭,“您能幫我送信到驛站嗎?”
老頭點點頭,道:“要收費,您是已經寫好了還是要現寫?”
“現寫。”
紙筆立刻遞到了軒兒手中,後面的一個老頭幾乎瞬間就研好了墨汁,軒兒都驚訝於這羣老頭的敬業程度。
她把油燈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開始寫信。
“常安父親大人啓:
小女已到江州,時日提前一月有半,望父親准許在調兵鎮逗留少許時日,既定之良辰吉日一到定會過門。
過州境時,車隊遇襲,護送鏢師盡職盡忠,皆不幸殞命,望父親替小女慰問家屬,以表悼念。
軒兒無恙,勿掛念。
三月初三
小女常雨軒敬啓”
她把信工整地摺好,又打開,讀了一遍。想了想,把信紙在“過州境時”右側折了一道,整齊地把前半部分撕了下來。接着把後半部分書信又折上,連帶着那幾張鏢師的證身字據一起交給了老頭,背後一老頭立刻拿出一信封,另一個拿出一罐白膠,信立刻就封好了。
“請不要覺得奇怪,只是等信送到,前半段的內容也沒什麼用了。”軒兒對老頭說。
“您怎樣寫都可以,我們只管送到。”老頭點了點頭,伸出了佈滿皺紋的手掌。
軒兒按照報價給了爲首的老頭三文銅錢,老頭們整齊地一作揖,又齊聲道了一聲告辭,替軒兒關上了門,轉身離開了。
她靜靜坐在桌前,盯着油燈裡的火苗發呆。
哪怕是就這樣發呆,也好過一切都聽從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