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手中的小勺一下子落到了盤子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兒;而花氏聽到那響聲兒才驚醒過來,只是現在再做掩飾已經太晚了;而且她也掩飾不住她眼中的恐慌:她知道瓜裡有什麼,那藥可是能讓男人再也不會有子嗣了!
那她現在吃下了肚子後,她日後還能生孩子嗎?對於婦人來說,一生無所出不止是悲哀,而且是悲涼啊!她原還想指望着能儘快和趙一飛同房後,同五爺歡好趕快懷上一個呢。
孫氏和趙一飛沒有再問花氏任何一句話,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花氏雖然沒有入妓籍,但她自幼混在青樓,心智自然是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她看到孫氏和趙一飛的神情後,勉強自己鎮定下來:“趙二老爺,您自一開始,便知道我來你府上另有目的?”
趙一飛點了點頭:“自一開始,你們五爺收買我同僚,讓他帶我去賈府時,我便已經猜到了一些;再看到你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花氏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們很早以前便知道五爺了?”她的眼前黑了一黑,真如此她是真得沒有生路了。
“很早以前便知道了。”金氏平靜的很:“自你進府開始,我們便在準備;因爲有些事情沒有查清楚,而府中也不是樣樣都準備好了,所以,我纔在孃家住了那麼久。”
花氏垂下了頭,想了好一會兒道:“怎麼樣,你們才肯饒了我一命?”
趙一飛和金氏自看到花氏鎮靜後,便有些小小的驚訝,現在更是驚奇了;不過趙一飛上下打量着她:“你認爲,你還能活命?”
花氏咬了咬嘴脣:“我也是被迫的,真正要謀害你們的人是五爺,不是我,甚至於不是孫氏;雖然我現在這樣說有些可笑,但卻是事實,並不單純爲了脫罪;而且孫氏不死的話,我也不會被送到你們府上來。”
現在想到孫氏的死,花氏已經不相信五爺的了:孫氏想來也是死在趙府之人的謀算下,她豈能不膽寒。
金氏冷冷的看着她:“就算孫氏不死,以你們五爺的性子,他也是要送你們進我們府的;魏氏他早就信不過了,而孫氏有孕,但他卻不能保證一舉得男;你,是他早就備好的棋子。”
花氏驚叫:“不,原本我要去王府的。”
趙一飛不反駁她,只是輕輕反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你姐姐是做什麼的?”
花氏一下子沉默了: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五爺一直這麼說,而她也一直沒有被五爺送人,當然也就信了;原來,五爺想讓她去的地方,一直都是趙府;不然她滿十四歲時,就應該被送到王府去了——那個被五爺送到王府去的人,不就是十四歲多一點兒嘛。
她想清楚之後,長長一嘆:“你們在弄死孫氏的時候,便知道我會來?”
金氏點頭:“我們並不知道會來誰,但是猜想那位五爺會送人來;而我們,也一直在等你——如果你沒有來,那麼就證明我們府中,不止是孫氏和魏氏兩個人而已;不過,現在我們可以放心了,我們府中,就真得只有她們兩個;當然,現在還要加上你。
花氏的臉色有些發白了,她的鎮定也在崩潰中:“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
“因爲我,我只要想,京城中上到丞相,下到百姓,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隨着話聲,進來的人是老太爺。
金氏和趙一飛過去扶了老太爺坐下;老太爺冷冷的看了一眼花氏:“我一直養病在家,就是不想讓兄長斷了香煙後代!雖然他不視我爲新了,可是——”說完,他長長一嘆後搖了搖頭。
花氏看着老太爺,根本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不過她卻知道
,好像趙府並不像五爺說得那樣簡單。
老太爺看着花氏道:“你不想死,可以!只要你在明天午時前,把你那位五爺約到我們府中來就可以。”
花氏身子顫了顫,她聽了老太爺的話,自然是什麼都明白了;可是如果她如此做了,那五爺能放過她的姐姐嗎?她閉上眼睛:她能活下來並平安長大,就是因爲姐姐。
她想了好久,輕輕搖頭,然後再搖頭;隨着搖頭,那淚水一點一點的落到地上:她不想死,可是卻更加不能再讓姐姐爲她付出了。
老太爺看她這個樣子,便道:“你可是擔心的你的姐姐,賞花樓的紅牌姑娘牡丹?”
花氏身子顫了一下,她現在完全相信了趙府人所說的話:她根本沒有什麼秘密是趙府人所不知道的;金氏看花氏的樣子知道現在正是時候,便擺了擺手,菊月過去伏耳對她說了兩句話。
她猛然擡頭看向老太爺:“真的?”
老太爺點頭:“當然是真的。”花氏輕輕的道:“就這樣放過我?”
老太爺嘿嘿一笑:“你的所爲已經被你自己罰了,這足夠了。”花氏的身子又是一顫,然後伏在地上哭道:“如果你們早些同我說,我必不會生出害人之心來。”
老太爺聞言站了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此言真是大錯特錯!你如此說話,哪有半點知錯的意思?和你原來的想法有什麼不同——只要對你有一點好處,便是害人性命的事情能做得出來,把你這種人留在世上,豈不是還要害人!”
花氏聽得呆住了,然後大哭起來,這一次卻是隻爲了討饒。
五爺正在賈府書房裡坐着。連着幾日裡他都有心驚肉跳的感覺;可是他打探之下,小王爺雖然在獄神廟裡,卻並沒有吃什麼苦,所問的罪名兒也只是賣官一項,並沒有牽扯到其它;而福王府也是很平靜,朝廷並沒有對福王府有什麼舉動。
福王爺的最小的一個兒子出京都沒有被攔回來,所以他還做得住:應該沒有什麼事兒纔對。
他越坐越心煩,怎麼也靜不下來,便索性起身去巡視、一下幾座青樓:到那裡找些樂子,也許就不會如此心煩了。
孫氏的母親河父親現在就在官衙前:他們已經在這裡已經足足有兩個時辰了,可是就是不敢邁上一步。
最終孫氏的父親看了一眼官衙,咬了咬牙道:“我們一家人,還是帶着細軟逃吧!如果真去告趙府害死了我們的女兒,怕官府查出女兒的jian情來,還要拖累我們一家人去吃牢飯呢。”
孫氏的母親卻有些遲疑:“老頭子你說得有道理,可是被五爺知道了,他能放過我們一家人嗎?而且我們還收了他一百兩銀子。”
孫氏的父親又看了一眼衙門,一跺腳道:“走吧,這一次就聽我的!告了,我們吃牢飯吃定了,跑的話,只要小心在意,找個偏僻的小鎮子隱姓埋名兒,說不定能過一輩子安穩踏實,又富足的日子呢。”
孫氏想了想家中的銀兩,然後咬咬牙便同孫氏的父親回了家。他們兩個人走了不久,趙子書兄弟便自一旁閃了出來,嘿嘿冷笑了兩聲兒後上了馬車尾隨而去。
當天一家人收拾細軟,各自分開背了一個包裹改裝後自後門偷偷溜走了;他們不知道,趙子書兄弟二人可是一直目送他們出了京城,看不到身影后纔回趙府的。
而五爺在孫氏一家人逃走的時候,正在賞花樓聽小曲呢;他還在等着明兒看趙府的熱鬧:攤上人命官司,趙府這次就是無事,也會聲名大損。
孫氏孃家人一向膽小,這些年來對他的話是不敢反駁半個字,所以他根本沒有想過那家人會有膽子吞了他的銀子跑路。
孫氏孃家人沒有去投奔任何親戚,而是說好了沿着向南的路走,出了京城翻過一座山後,在當地的一處道觀中見畫兒。
一路上都很順利,在道觀中也見了面;只是出了這個道觀不久,他們一家人便被一些蒙面客給奪了包袱去:一家人最後是一路行乞回去祖上的老家了——至少那裡還有一座老房,幾畝薄田。
魏太姨娘用過飯之後,便起身告辭:她是真得不想面對那些瓜果;不過紅裳只一句話便讓她留住了腳步:“今兒老太爺和老太太傳話來說,中午他們不歇着,讓我帶孩子過去耍;太姨娘如果不乏,便一起過去如何?”
魏太姨娘聽紅裳沒有提那瓜的事情,當然滿口應承了下來。
趙一鳴和紅裳帶着孩子,還有魏太姨娘便到了上房;不過只有老太太在,老太爺有事兒出府了。
魏太姨娘卻更鬆了一口氣:如此更好!老太爺在的話,她還真是有些擔心,現在只有老爺和太太,就容易對付多了。
幾個孩子已經玩鬧了起來:現在他們的精神頭兒可是足得很,因爲他們剛剛睡醒一小會兒。
上房裡便因爲四個孩子亂了起來,老太太卻看着只是樂,不時的喚着孩子的名兒;哪個孩子過去,她便抱起來親熱一番;雖然她喚一帆兄妹的名字少,不過並不是一聲不喚。
現如今蓮太姨娘已經不在府中了,而琴太姨娘極是知道分寸的,到老太太要比老太爺好上五成不止:老太太現在有個什麼事兒找不到兩個媳婦,便會尋秦太姨娘來商議。
孩子們總是喜歡這裡摸摸,那裡看看的,越走着範圍越大;丫頭婆子們也就越站越靠邊兒了。
魏太姨娘掃了一眼屋中:紅裳和趙一鳴正陪老太太說話,根本看也沒有看她這面兒;而其它的丫頭娘子也都在注意四個孩子,根本無人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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