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雖然看向了雀兒,但是卻沒有先問她的話,只是盯視了她一眼後,便轉回了身來;他伏耳對趙一飛說了幾句什麼,趙一飛轉身就急急奔了出去。
雀兒心下卻更是忐忑不安起來:這位趙大人想拿自己怎麼樣?想拿自己姑娘怎麼樣?她不時的瞄向趙一鳴,又怕趙一鳴問她的話,卻又能害怕趙一鳴遲遲還不問她的她。趙一鳴要的就是讓這個小丫頭害怕:她不害怕,怎麼能向衆人言明哪個纔是新娘子腹中孩子的父親呢?
趙一鳴打發趙一飛走了,又對着衆賓客一拱手:“小—弟是趙府的長子,名一鳴,吏部任職一這裡很多人都與我是相識的,說起來大家都是朋友;於大人,”趙一鳴一指於鈞:“是在下的舅兄,所以眼下的事情,小弟便強爲出頭,諸位莫怪。
衆賓客同趙一鳴亂紛紛的重新見禮。
趙一鳴客氣了兩句後直接道:“今兒的親事,舅兄是根本是不知情的,此事並不是小弟的信口開河,先不論大家接到的喜柬,也不說新娘子眼下的情形;在下的舅兄一直就沒有聽說過他要成親——舅兄衙的同僚們可以爲他做證。
趙一鳴的話是半真半假:如此便真假難辯了。
於家的人聽到趙一鳴的話,都狠狠的鐙了他一眼:“於鈞不知道他要成親?這話是假的!”但是有誰會相信於家人的話呢?
衆賓客中於鈞的同僚立時站了出來,向衆賓客說起了最近十幾天的事愣:他們同於鈞一起在衙門內根本沒有離開,因爲要做得差事十分緊急,所以不管是什麼人,到衙門去找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上峰都會命人說不在衙門;而於鈞這十多天一直同他們在一起,他們得到喜柬的時候,於鈞才知道今他二弟成親。
“所以,這門親事和在下的舅兄於大人應該無關了;大家本就不是來賀於大人新婚之喜的,而新娘子嘛不知道諸位是不是也同樣認爲?”趙一鳴接着說了下來,他的用意才分明顯:就是要在處置今天的事情之前,把於家定的這門親事同於鈞分開一一要把蔣家和於鈞的關係斷得乾乾淨淨;如此一來,不管事情最終會如何,都不會影響到於鈞的名聲兒。
衆賓客都連聲附和:這親事兒他們本來就認爲同於鈞沒有關係的;他們來時可都認爲是於鵬成親;再加上新娘子上吊不成,還有了身孕這親事是退定了。於老太太的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開口說話:親事成於不成,卻不是這些外人說了能算的。
就算今日所以的人都認爲親事同於鈞無關,只要她和於老太爺認定了,於鈞便只能把蔣姑娘當做妻室。於老太太現在打得主意,依然是把蔣姑娘塞給於鈞,不然這事兒鬧將起來,她兒子的前程便會盡毀了。只是趙一鳴豈會如此簡單就了事呢?於老太太也太小瞧這些做官兒的人了。
“當然了,於府今日的喜事成與不成,我惡魔你說了也不能算的。趙一鳴掃了一眼一旁的於家的人,眼底閃過了一道寒光:此事當然要請禮部的大人們來斷一斷,也免得日後糾纏不清,只是一會兒倒要麻煩諸位給於大人做個見證了。
衆賓客都點頭答應了。於家的人在聽到禮部的人後終於有了反應,他們一下子擡起了頭看向趙一鳴:要驚動官家的人?於老太太更是恨恨的盯着趙一鳴,幾欲要生生咬他幾口肉下來:於府的事情及時要他來多事了?於鵬被嚇到了,他輕輕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衣服,又看向了於老太爺。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對視一眼,心下都在猜疑:禮部的人也不是趙府的人想請就能請來的吧?就算請來了禮部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官兒,趙府的官對於家人來說不小,但放到六部也就不大了。一個禮部的小官兒能做的了什麼主?於老太太雖然心下也十分的害怕,不過她強自給自己打氣,並安撫於鵬:實在不行,就讓於鵬打出魏將軍的名號來,還嚇不住一個禮部的小官兒嘛。
想到魏將軍,於老太太和於鵬都稍心安了些。
於家二老的愚笨又一次害了他們:他們都沒有打聽過趙府的詳細情形,便敢如此設計於鈞、還想接下去害紅裳一-禮部侍郎可是趙府的姻親!
趙一鳴知道於老太太在盯着他看,不過他卻看也不看於家的人,只是對衆賓客道:“不知道諸位的認爲如此安徘可好?
“如此甚好,甚好啊。”大家一致同意,經了禮部那當然是最好了,到時就算於家的人想賴定於鈞也由不得他們說了算。不過,衆人還是有擔心
只是由誰去請禮部的人好呢?”去得人官職小了,怕到時候來真正主事的人,到時被於家人的一鬧反而更加不美了。
趙一鳴一笑:“諸位不必擔心此事,在下的弟弟已經去了。
在場的賓客不像於家是剛來京中的人,有不少人知道趙一飛的岳丈是禮部侍郎,聽到由趙一飛去請人了,衆人都微笑起來:禮部來的人絕對是金侍郎了一除了禮部的堂兒,就侍郎的品階爲高了。
一位禮部侍郎來處置於家的這點兒事兒,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對於家人倒十分有震懾的作用。
於老太爺聽明白趙一飛去禮部請人了,不過他卻不太明白趙一飛去請人有什麼不同;不過他想到禮部來人之後的情形,臉色更加難看,左思右想地還是想保住於府的最後一點體面,便乾巴巴的對趙一鳴說道:“賢婿,親事你說與鈞兒無關就無關吧,只是就不必麻煩禮部的大人們了,是不是?也是給人家添麻煩。
於老太太聞言卻恨恨的瞪了一眼於老太爺:他倒底還是念着他那兩個賤種兒女!不過,她不會就此放過於鈞,一定要於鈞代她兒子受過才成。
趙一鳴聽到於老太爺開口,便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於老太爺,然後好像才發現他的岳父岳母還在地上坐着,急急吩咐人把於家二老扶到椅子上坐好:他總是晚輩,表面上一定要禮相待於家老的。
於老太太屁股還沒有坐穩就已經搶先開了口:“夫君,您說得什麼話兒,是不是急糊塗了?親事本來就是鈞兒的,就是請了禮部的大人來,這也是鈞兒的親事,怎麼能說同鈞兒無關呢?
衆賓客都看向了於老太太,眼中並不僅僅是不屑與鄙夷了:她居然還要鬧將下去?真真是不知死活了。
於老太爺眼睛一瞪:“你給我閉嘴!”他現在知道已經無力迴天了,再由着於老太太鬧下去,怕最後於家更難收場。
可是於老太太從來就沒有怕過於老太爺,自然是不懼他的:“我哪有說錯,爲什麼要讓我閉嘴?我們於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劃腳?”說着話於老太太瞟了一眼趙一鳴,十分惱恨趙一鳴的多事兒:她是打定主意他日攀上魏將軍後,一定要以孝字剝去紅裳的誥命,還要整治得趙一鳴做不下去官去。
於老太太繼續說了下去:“夫君,鈞兒做得醜事已經被大夫們揭破了,你還替鈞兒遮着掩着做什麼?我們就算是爲了鈞兒好,但也不能不管人家姑娘的生死、名節不是?鈞兒雖然做錯了事情,但孩子都已經有了,只要他們以後能好好過日子也就罷了,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要太過爲難他們。
於老太太的話說完後,屋裡的衆賓客都如同看白癡一樣看向於老太太:她當所有的人都是傻瓜嘛?剛剛是於鈞非要給新娘子診脈,而於家二老和於鵬兄弟拼命阻攔,只這一樣也能讓衆人明白,新娘子有身孕的事情於鈞根木不知情,就更不可能是於鈞所爲了——於老太太認爲就憑她的兩句話,就可以把這種醜事兒扣到於鈞頭上?
不過衆人更感興趣的是:於老太太爲什麼要這麼做?按理說新娘子除了這樣的醜事兒,於家的人爲了保住體面,應該立刻把新娘子送回孃家退親纔對,哪有把這事兒攬上身的道理?
除非……
衆人的眼目掃向了於鵬兄弟:除非和新娘子有染的人是於鵬兄弟,那於老太太的所爲便可以理解了。
於老太爺聽完於老太太的話,眼神閃爍了一會兒便低下了頭:如果事情能如此解決也不錯,至少還能繼續謀奪於鈞名下的家業。
於鵬聽完自己母親的話後,眼睛亮了起來:父親,母親說的有理,哥哥做錯了事情,我們也不想這樣的醜事被大家知道,可是現如今大家已經知道了,再瞞下去也沒有意思了,而且母親說的對,哥哥已經對不起人家蔣家,我們於家總不能退親更對不起人家吧。
那可真要出人命的。趙一鳴只是負手看着於家的人一言不發,就是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於家的人越無恥越好,不然紅裳和於鈞怎麼能同於家斷了血脈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