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七成,不,不,依老夫的經驗一看,府奶奶的病八成是惡寒了。”一個老大夫確認道,其它大夫紛紛點頭,由不得一鳴不信。
屋中伺候的丫頭婆子臉色也變了:姨奶奶這次可真是兇險了,只是這樣的病要連累人的!好在自己沒有在姨奶奶房裡伺候啊。
大夫們開了方子,又再三叮囑趙府的人不能再進出孫氏的屋子,最好安排幾個人在屋裡伺候,這幾個人也不能出屋子亂走,孫氏自然不能自屋中出來了——怎麼也要吃一個月的藥。到時看看孫氏的情形再說吧。
侍書和畫兒也退了出來;兩個丫頭掃向屋裡,侍書看着畫兒笑了一笑:病了?那就病個痛快,好好養一養吧;如果一個月不行,那就養兩個月,趙府養個把閒人還是養得起的。
孫氏還在牀上躺着等趙一鳴回去呢,雖然忽然來了四個大夫讓她心生不安,不過她還是有把握能留下趙一鳴的。
可孫氏只等到一個丫頭來傳話:“奶奶,老爺說,讓奶奶安心養病,有什麼需要儘管使人去給太太說一聲兒。”
然後小丫頭又對雅音道:“老爺說了,自今日起姨奶奶這屋裡的人都不要出去,人人都要吃藥,需要什麼,讓門外的人遞進來就好;老爺特意叮囑,進了屋的人不能出去,屋外的人不能再進來。”
孫氏知道事情不對勁兒,也顧不得再裝重病,一下子撐起身子來:“老爺呢?”
小丫頭跪了下去:她心裡早已嘆了幾百聲晦氣——她正巧被老爺使了進來,這一個月也不用出這屋了。
“老爺到書房去了。”
孫氏心下猜到一些:“那些大夫說我的病是怎麼回事?”
小丫頭不敢說是惡寒,只道:“大夫們說奶奶的病要靜養,不許人打擾。”
孫氏沉吟了一下,明白了六七分,氣得把枕頭扔了下去:“該死的賤人!”她罵的當然是紅裳。
這一次,孫氏確定自己是被太太算計了!
孫氏雖不知大夫們說了什麼,卻可以確定一定是把她的病說成了極易過病氣的惡疾。
雅音雖遲疑卻不得不提醒孫氏:“奶奶,明兒老太爺、老太太知道了,會不打發我們出府去養病?現在府中太太、太姨奶奶都有喜……”
孫氏更惱,把牀上東西都扔了下去:因爲是有這種可能的。
可是這個局,孫氏一時間解不開了:她不想被送出府去養病,可是她卻沒有分辯的餘地,眼下根本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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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孫氏不死心:老爺在我屋裡坐了這麼久,按大夫們所說,過病氣豈不早就過了,就算是要到府外養病,那也要把老爺也弄去。
孫氏勉強自己靜下心,好好思索起來:怎麼纔可以把老爺帶走呢?
孫氏越想心越躁,因爲她想不到任何法子。
趙一鳴是趙家的主子,如果病的人是老太太或是紅裳,趙一鳴是一定會陪伺在屋中的,就算是過了病就,也就一起在屋裡養病;可孫氏只是妾室,哪有主子陪着奴婢養病的道理?就算趙一鳴過了病氣,他也是到另外的院子養病,不可能會在孫氏的房裡。
而且萬一趙一鳴真被孫氏“染”上了什麼惡疾,只怕老太爺和老太太一氣之下,不等她病好就把她發賣——好在她不是真病,不會過病氣給趙一鳴,這讓孫氏小松一口氣,但也不敢拿趙一鳴染上病氣一事做文章了。
局是她設的,可是現在卻把自己套了進去解不開,這讓孫氏惱得幾欲吐血。
孫氏只能放棄把趙一鳴留在身邊的想法,開始想如何才能不被趕出府去:最遲明日午後,老太爺老太太就會知道她身染“惡疾”,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魏太姨娘一早起來,便聽香劃說起孫氏“生病”的事情,魏太姨娘聽完搖頭嘆道:“她有麻煩了。”
香草點頭:孫姨娘真是笨死了!府中有人有喜,她偏要“生病”,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魏太姨娘一笑:“惡寒?她再不老實一些,就不定這病再養一個月也去不了根。今兒老太爺知道了,八成會送她出府養病。”
香草一面取衣給魏太姨娘一面道:“只是她出府了,我們多少有點不便。”
“她不一定能出府的——她會甘心?不過,就算她出了府,我們也沒有什麼不便的——正好能借此讓太太等人不再懷疑我們。”
香草想了想明白了魏太姨娘的意思,她還是有另外的擔心:“在她回來之前,我們什麼也不能做了?”
魏太姨娘笑着點頭:“是的,她回來之前,我們什麼也不做了。”
香草看向蓮。琴兩位姨娘那裡:“太太和她們——那時我們不是白白在趙府熬了這麼多年?”
魏太姨娘白了香草一眼:“你的腦子就不會動一動?我們如果要做什麼之前,想個法子再把它弄回來不就成了?”
紅裳一 覺醒來後發現身邊沒有趙一鳴,眉頭皺了一皺:“來人。”
“太太醒了?”侍書四個人帶着小丫頭們進了屋子。
帳幔、窗簾等物打開後,屋裡一下子鋪滿了陽光。
紅裳訝異:“這麼晚了?你們老爺去上朝了麼?”
“老爺已經使人來看過太太,他這兩日要用愛心,等大夫確認沒有被過了病氣,纔會再來我們院子。”
侍書和畫兒把孫氏後來的事情告訴紅裳,紅裳失笑:“也對,他這兩日不會來,怕過了病氣給我和孩子。唉,我們也失算了一點,不知道孫氏想到後會不會高興一點。”
魚兒搖頭道:“她不會想到的,一個晚上,她應該都都想怎麼才能不被趕 出府去養病纔是。老太爺和老太太不會容她在府聽。”
紅裳點頭:“當然了,府中有三個人有身孕呢。不過孫氏也不會坐以待斃吧?”
“有用嘛?”畫兒冷 笑:“就算她病得快死了,但那是‘急寒’症呢,老太爺和老太太不會允許趙家子嗣有半分差錯的,老爺也是這麼個意思呢。”
紅裳一笑:“這些不用我們煩心了,她不管出府還是留下,反正出不了屋子,我們能清靜一個月是真的。”
宵兒笑道:“能多清靜些日子纔好。”
老太爺和老太太就如紅裳主僕預料的一樣,一聽到府中有人得了惡寒,便讓人急急備車,把孫氏送到家廟靜養——莊子上是不成的,那裡的人還要做工的,染上惡疾也是個麻煩。
只是孫氏那裡又出了狀況:她暈倒了,一直暈迷不醒。
總不能就這樣把人送出去,老太爺和老太太只能先請了大夫過來;大夫請完脈後,說孫氏情形十分不好,最好不要移動,不過大夫也說,看情形孫氏的惡寒已經級生了,府上還有帶着身子的人,最好不要留她,不然整個府中的人都有可能被染上的——大夫進孫氏的屋子都是捂着帕子進去的,出來後立時淨手,又吞了幾顆丸藥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