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飛進倩芊屋子的時候,老太太也終於忍無可忍的對薛家的人下了逐客令: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留下來,只得起身告辭。
不過,薛老太爺最終還是厚着老臉同於鈞深深行了一禮,說這兩日請於鈞得閒時到酒樓,兩家人好好坐坐,也親近親近。
於鈞只是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兒,並沒有說同意或是不同意。
可是薛老太爺看於鈞居然迴應了他,認爲事情還是有轉機的,當下心下大喜;又趁着好不容易同於鈞說上了話,又向於鈞請了罪以後,才急急告辭回去了:他要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找人打探一下於鈞的喜好——他要好好的同於鈞賠罪。
然後嘛,薛老太已經想到了以後:然後再想些法子弄些好的安胎、或是補身的藥材來給紅裳,一定要把於鈞哄得回心轉意才成。
薛老太爺牢牢記住了老爺的一句話:要想哄得於鈞開心,是要紅裳能點頭纔可以的;薛老太爺才把心思再一次打到了紅裳的身上。
紅裳看到太爺臉上的喜色,輕輕搖了搖頭:他這些年在京中是如何生存下來的?那麼大的一樁好事兒,在他手裡這麼多年居然沒有被人搶去,真是好運氣呢。不過,紅裳沒有多在薛家的事情再費心神:經於鈞一鬧,倩芊的事情薛家應該不會再提了,就是再提起,薛家也不會再牽扯到自己頭上來。
紅裳了一眼鳳舞:鳳舞這次回來真得安靜了很多,看上去也好似無害了許多;這些都還好接受,畢竟鳳舞是受了罰纔回來的,怎麼也要行事低調些才能讓衆人接受她。
只,爲什麼鳳舞得知自己有孕時,她那麼的吃驚呢?紅裳越想越疑惑此事。
鳳舞當時臉上地驚愕與不可置信。讓裳百思不得其解:好似鳳舞一直篤定自己不會有身孕一樣做何解?
而且送鳳舞上山時。在她房中找出來地字條和銀票。至今也不知道是誰所爲呢——原來以爲是薛家表姑娘所爲。她也地確是送了字條過去。可是她寫那字條根本沒有送到鳳舞地手上。那字條在鳳舞地院子裡被人發現了。
紅裳猜想。可能表姑娘寫地那張字。被鳳舞地某個丫頭接到後還沒有來得及送進書房。或是有什麼事兒。總之是沒有把表姑娘地字送到鳳舞手上。後來又看事情不太妙。她便把那字偷偷扔到了院子裡:這樣就同她沒有一點兒關係了。
也因爲如此。表姑娘地那張字條就落得無憑無據——雖然紅裳和侍書幾個人都知道是她所爲。紅裳也不好找表姑娘質問。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表娘寫得那張紙上。也沒有什麼特別地意思。只是勸大姑娘要戒急戒忍、以期後圖。並在字裡行間流露出會在老太太面前美言。以幫鳳舞爭取可以早日回府之類地意思。
鳳舞地歸來。讓紅裳又想起了那張字條和銀票:送鳳舞字條和銀票地人是什麼意思呢?最起碼。她同自己是敵非友啊。
紅裳又掃了一眼鳳舞:這孩子現在太過安靜了一些,尤其在看向自己時也太過平靜了,好似她和自己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就是因此,紅裳才斷定鳳舞不會是真得改過了,只是她學會了忍耐而已。
只要是個人,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當什麼事兒也沒有了:或許會有愧疚許會有一絲不甘,或許會有一些傷心、無奈等等之,不可能如此平靜。
鳳舞在山上的生活,紅裳還是比較清楚的:除了魏太姨娘有時候會送些東西上去,鳳舞沒有再見過其他人——那些東西也都是極平常的,聽說魏太姨娘原來同大姑娘感情不錯倒也沒有心她其它;因爲魏太姨一直是個很老實,老實到如同在趙府不存在的人一樣。
而徐媽媽對於鳳舞的性情直以來說得話都差不多:雖然不壞,但改變也不是很多過姑娘也沒有找麻煩等等之語。
只是,看到鳳舞現如今的樣子太爺和老太太會怎麼看徐媽媽的話就未可知了。
紅裳想着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徐媽媽,不想正看到徐媽媽看向自己;紅裳對着徐媽媽微微一笑,徐媽媽輕輕點了點頭。
鳳舞因爲沒有得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允許,根本不方便回房;雖然她很想回房去歇一歇,她感覺自己的骨頭每一根都痠疼痠疼了。可是,她知道,她今天回府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不做完,老太爺和老太太是不會放她回房的。
鳳舞又看了一眼倚在老太太身邊的鳳韻,她心中更是酸澀:原來那個什麼也不是,只知道在自己面前唯唯喏喏的小丫頭,居然在她們母女把自己害了以後,正正經經的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了老太太的心頭肉!
鳳舞雖然很氣惱,不過卻很快的垂下了目光,掩住了她眼中流露出的一絲不忿: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眼中的不甘。等到薛老太爺帶着薛老太太走了,鳳舞知道接下來全是自己的事情了:有些過場是一定要
紅裳已經收回了看向徐媽媽的目光,紅裳想:也許自己應該找個機會同徐媽媽好好談一談,雖然徐媽媽是老太太的人,不過自己也不是要害人,叫她來問問鳳舞的情形也正常的很。
鳳舞已經起身跪倒在老太爺和老太太面前:“孫女兒不孝,已經盡知前錯;日後一定會好好伺奉老太爺和老太太以盡孝心。”
老太爺輕輕一嘆:“你如果真得知錯了,倒真是你的福份;只是你不孝的人並不是我們,而是你的父母,不要給我們請罪了,起來吧,給你們的父母請過罪再回來說話。”
鳳舞便又跪到了趙一鳴和紅裳面前請罪,說了一番知錯、日後會好好孝敬父母的話兒;這番話倒也說得極爲順溜,聽上去也十分有悔意。
紅裳看着鳳舞,淡一笑:“一家人沒有隔夜仇裡用得上‘請罪’兩個字?你一路上坐車子已經夠累了,快起來吧。”鳳舞是不會原諒自己的,紅裳知道——因爲紅裳,鳳舞失去了太多的東西。
不過鳳舞願意演一個孝,紅裳也就不妨做個賢母。
鳳舞謝過裳卻沒有地上起來,她在等父親趙一鳴的話兒。
趙一看着眼前跪着的鳳舞,心裡百味雜陳:“你要記得你今日說得話,不要再任性妄爲了;那大不孝的罪過兒,是你母親不追究你,所以你才安然無恙呆在府中然趙氏的宗祠,你現在已經有幸見過了。”
趙鳴看到鳳舞,更多的自責:不是他這個父親沒有好教養鳳舞,鳳舞倒至於長成如此模樣?也就不會累及到紅裳了。
趙一鳴說出這番話,是希望鳳舞明白,是在鳳舞犯了錯兒的當日,做爲母親的紅裳也並沒有真得想追究她:當日,紅裳默認了老太爺的處置,鳳舞才能到山上去養性。
紅裳當初會答應當然不爲了鳳舞,她是爲了趙家,爲了趙一鳴的前程——鳳舞的罪名兒傳了出去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兒,尤其是對趙一鳴更加不好;而趙家和趙一鳴的前程,卻是同紅裳息息相關的。
不然,以鳳舞所犯的錯兒,絕不會只是到山上養養性這樣簡單了。
鳳舞低着頭輕輕應道:“是的,父親,女兒都知道。”然後鳳舞對着紅裳叩了一個頭:“謝謝母親當日的寬佑。”說着話,鳳舞的眼圈還紅了起來乎被紅裳感動的要哭了出來。
老太太輕輕一嘆:這孩子看來是真得知道自己錯了,如此也好啊。
紅裳一面讓侍書上前扶起了鳳舞來面道:“舞兒,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說了。”然後又轉頭對趙一鳴道:“夫君,孩子剛回來,有什麼事兒或是什麼話兒不妨過兩日再說;她一路奔波經很辛苦了,不要再訓斥她了。”
紅裳知道鳳舞想博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垂憐以纔會如此做態;鳳舞現在這個樣子,紅裳只能繼續陪她演下去然倒好似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眼太小了。
趙一鳴聞言點了點頭:“好吧。”他看向鳳舞:“看在你母親的份兒上,今兒就不難爲你了。”說完一鳴又看了一眼於鈞,然後對鳳舞道:“你給舅父請個安,並也一同請個罪吧。”
鳳舞上前要給於鈞見禮,卻被於鈞給攔下了:“好了,好了。孩子回來也累了,不要再折騰她了。”
於鈞不想受鳳舞這一禮,至少現在不想。
紅裳也道:“就是,舞兒也是一臉疲態,讓她回房好好歇一歇吧。”
紅裳笑着轉頭看向老太爺和老太太:“依媳婦看,讓舞兒下去好好收拾一下。再說,徐媽媽等人也累了,也應該讓她們下去好好休息休息纔是。”
老太爺和老太太看鳳舞已經請過了罪,再加上有紅裳的話,便又叮囑了鳳舞幾句,便讓娘子們帶她回房了;而徐媽媽被老太太留了下來:老太太當然要仔細問一問鳳舞在山上的事情。
紅裳和趙一鳴終於可以回房了,於鈞和紅裳一起回來了:那冰兒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當然不可能回房去。
而這個時候,綠蕉還在灑掃的婆子們那裡逗留。
綠蕉按照小陳氏教的話說了可不止一遍,可是滿屋子的婆子只是冷冷的看着綠蕉,幾乎沒有人的神色有什麼太大的不同:這個同小陳氏說得太不一樣了;所以,現在綠蕉有些呆住了,她看着婆子們板着的臉,根本不知道再往下應該說什麼、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