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和於鈞丈見過了禮,然後道:“舅兄,我們一起出去迎一迎岳父岳母,你先請。”
於鈞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立時就走:“一鳴,你先行一步,我同妹妹說兩句話兒就去。”趙一鳴多少有些詫異:父母都到門前,不出迎還說什麼話呢,就算有什麼話兄妹二人天天能見面,不必非要在此時說吧?
不過,於鈞的行事爲人可不是一個不孝不忠不義之人;所以趙一鳴雖然心裡有疑惑,卻沒有多想,口裡應着、對於鈞抱了抱拳,急急便向外走去。趙一鳴明白:於鈞怎麼說也是於家的兒子,早去晚去於家老太爺不會挑什麼理兒,可是自己這個半子卻不一樣了,————更何況這還是他們翁婿11一次見面兒?
趙一鳴雖然走得急,可是也聽到了於鈞同紅裳的第一句話:“裳兒,你不在牀上安養,起來想去做什麼?”
趙一鳴的心下的疑惑更重,只是來不及多想:老太爺的車子已經到了院門前;他只提起下襟快快走了過去。
紅裳聽到於鈞的話輕輕一嘆:“無論如何,他們總是我們的父母,我們不敬只會讓其他人認爲是我們不是,是我們不孝罷了;又何必受苦後再落人口實呢。”
於鈞的嘴角一勾:“世人眼中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對和錯?聽人言我們都不必吃飯了!裳兒,你不得我讓你嫁人時說過的話了嘛?自那以後,我們都不必對那個婦人躬身行禮、不必對她強裝歡顏!而且這裡還有許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所以你聽哥哥的話,先不必出去了一一也要11們知道一下,現在我們兄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不再任由他們欺辱!”
紅裳看看於鈞,回想了一下本尊在於府的生活,她終於嘆着氣坐回了牀上:“哥哥不必生氣,我不去就是了。一會兒,我到上房同他們見個私好了。”
於鈞點了點頭:“你一句身子不適,便什麼都可擋過去;依着那些人的脾性,她們一定會想在趙家人面前落你的體面,你一…”
紅裳微微一笑:‘哥哥,你也說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對兄妹,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於鈞終於笑了一笑,撫了撫紅裳的頭:“嗯,我倒一時忘了我的小妹已經長在了,不會再任由人欺辱;不過,妹妹放心,有哥哥在就1L不會宜人欺你、辱你。”說完他又拍了拍紅裳的肩膀纔出去了。
於家父母的到來,讓於鈞似乎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他眼中的仇人不似其它的仇人,他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所以這一口氣實在讓人憋得難受。
紅裳歪在榻上心裡也不平靜:雖然現在她已經不怕被人看穿,可是她實在對於家人沒有一絲好感,讓紅裳說句心裡話,她現在最想做得事情就是拿把掃帚把於家的人都掃地出門!那一家子人就沒有幾個是好人的!
老太爺帶着趙一飛和趙一鳴迎出大門時,看到於家浩浩蕩蕩的車隊,着實的吃了一驚,那是真得吃了一大驚一一於家的車隊佔滿了多半條街。
後耒趙家的人才知道,於家還有好多車輛他們暫時停放在車馬行那裡,沒有趕過來呢,不然整條街說不定都會被他們的車子佔滿。
於鈞倒像是早知道了,一點兒驚奇的意思也沒有;他只負手立在趙一鳴的一側,並沒有要上前給父母請安的意思。
老太爺也查覺到了於鈞今日的異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另外一個讓趙家人驚奇的事情便是:幹家老太爺和老太太並沒有等在門前,門前只有一排的車子和不少的婆子們。
老太爺和趙一鳴對視了一眼:於家的人是不知禮呢,還是…。
不過父子二人神色間都沒有露出任何不滿來:不看僧面看佛面,只紅裳和於鈞的面子,也能讓趙家的人對於家容讓三分。
於家老太爺和老太太還在車子上,他們車子外的婆子看到趙家人迎了出耒,對於家老太爺和老太太回稟後,於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才自車子上下來。
於老太爺還好,他只是扶了長隨的手下了車子,遠遠就對着趙老太爺拱手,笑着打起了招呼。
可是於老太太那裡架子卻是不小。
婆子先是擺上了半舊的錦凳,然後婆子伸手服侍車子裡的人下車:車子裡面先下了兩個大丫頭;婆子們伺候完大丫頭便避到了一旁,然後,由兩個大丫頭伸手扶了幹老太太下車子。
於老太太下了車子先掃向了趙家迎出來的人羣,看到趙家迎出耒的人中沒有女眷,她心中着實不樂,臉上便沒有了半分笑意。
於家雖然是商賈之家,但是卻得益於幹老太爺原配、於鈞紅裳母親的母族關照,在當地實在是望族中的望族——一隻是現在有些敗落,原因嘛一言難近;所以於老太太這位繼室不容他人對她有半分不敬,常常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來。
於老太爺和老太爺互相見過了禮後,趙一鳴上前大禮參拜了幹老太爺和於老太太,口稱岳父岳母。
於老太爺笑着拉起了趙一鳴,上上下下打量了趙一鳴一番,似乎極爲滿意的樣子,連連點頭,對老太爺很是誇獎了趙一鳴幾句。
然後趙一飛看了一眼於鈞,看他還是沒有要上前給父母請安的意思,只得自己上前給於老大爺和老太太見了禮。
於老太爺似乎根木沒有看到於鈞一樣,對於嫡長子的無禮視而不見,而於老太太叮着於鈞,冷冷哼了一聲兒:這是在大街上,不然她當場就要給於鈞難看;她就是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於鈞和紅裳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於家還有三個兒子,兩個爲於老太爺的填房所出:一個已經十八九歲了,一個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爲庶出,十七八歲的樣子。
於家的公子們也上來給趙家的人一一見禮問好;只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於家的三個兒子都沒有過去同於鈞見禮。
老太爺掃過於鈞,心下已經存疑,只是現在不便問於鈞什麼,只得吩咐趙安等人備車,然後伸手肅客請於家的人到府中歇息。
於家人的人着實不少,讓趙家的人很是頭疼的就是:這些人看樣子要住到自己府中,可是如此多的人,直是不好安置呢;趙府雖然不小,可是卻也沒有如此多的院落安置這麼多的人————於老太爺和幹老太太后面的那些車子裡,除了下來的三位公子,還下耒了不少的婦人,其中還有幾個用紗帽遮了頭臉的姑娘家。
趙一鳴看向於鈞,以目相詢:於家要舉家遷來京城?
於鉤微微點頭,只是眉目間並無半點兒喜色。
趙—鳴聽到後十分驚奇: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從不見於均和紅裳說過呢?絕對於家的家事更是有了疑惑:難道於鈞和紅裳在於家時,同父母兄妹相處的不好?可是觀幹鈞和紅裳的言行舉止,他們兄妹可不是不講理的人啊。
趙一鳴正在胡思亂想時,便聽到了千老太爺的聲音,他道了一聲“有擾”,便同老太爺相攜進了府門。
趙一鳴和趙一飛兄弟欠身等於老太太進門,然後他們兄弟同幹鈞再跟上。不想於老太太走引於鈞身旁時站住了,她看向於鈞淡淡的問道:“鈞兒,裳兒呢?怎麼我沒有看到她?”
於鉤也平平淡淡的答道:“裳兒身子不適,不便出來迎你們二老。”
於老太太冷冷一哼,掃了一眼趙一鳴兄弟沒有再說什麼,扶了丫頭的手上了趙府備好的車子。
趙一鳴和趙一飛對視一眼:不要說於鈞了,就是他們都感覺到於老太太一身的冷意兒——這位於老太太看來要比自家的老太太厲害多了趙一飛有些同惜的看1一眼趙一鳴:大哥娶1一位好嫂嫂,可是上天從來不會讓一個人得了全部的好處去;看吧,大哥居然攤上這麼一位岳母!
趙一鳴在弟弟同情的目光中指了一下鼻子,他有些想去算算命:爲什麼自己娶的妻子都不錯,可是岳父岳母都不怎麼樣呢?紅裳的父親如何現在還不知道,但是這位岳母不比薛家的那一位好纏。
二門處,老太太帶着全氏正等着於家的人————不是老太太託大,也不是她不給紅裳面子,而上a剛剛大病好了不久,家裡人哪裡敢讓她出去到大門吹風?所才讓她在門處迎一迎,一會同於家的人說一說,想來他們也會理解的。
於家老太太看到趙家的老太太只迎刷二門上,心裡的不快更甚,不過她怒了想嘴角又彎了起來:看來紅裳在趙家不甚得意,不然趙家也不會怠慢了自己這些人;如此一想,她心裡一下子就痛快了不少。
所以下車同老太太見禮時,於家老太太臉上也有了笑意兒。兩位老太太客氣了幾句後,老太太攜了於老太太一起上車子直奔上房而去。金氏這才使了人去請紅裳:嫂嫂一向是知禮守禮之人,今日的舉止可透着十分的稀奇;所以金氏待於家的人禮數雖然極周到,卻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親熱一一她同於家人不過是情面,只是她看在紅裳面子上的情面罷了;如果紅裳同孃家人的關係不睦,那麼她也就不必給於家人太多好臉子看。
金氏一向都是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