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城東邊,李景升駐足望向身後,只見如長龍般逶迤行在官道上的隊伍正向着豫州城進發。
穿插在隊伍中間提供照明的火把,映照着驚恐無措,以及滿眼迷茫的百姓。
李景升帶着人從豫州最東邊的村子開始,沿途收攏村子百姓,如長蛇生長,緩慢增加着長度!
而在隊伍前頭,有沿途提前派出的捕快正去往各個村子,勸說百姓撤往豫州城!
李景升凝望隊伍,不時高聲提醒後面跟上,分佈在隊伍中間的捕快則催促着隊伍加快腳步。
夜色濃重,此時還只是初春,夜間寒意如要滲入骨髓。
即使李景升已過了煉體階段,還是不免感到些許冷意,更別說普通百姓了!
原本穿在他身上的大襖,已被他送給了一位懷抱嬰兒的母親。
他跺跺腳驅散身上的寒意,就在此時,隊伍前方忽然有一個捕快急匆匆趕來,面色有些難看。
李景升認得他,這是隨李爲到豫州之後,眼見顧家村詭異慘狀後仍未離去的人之一,是李爲以前在軍中的老下屬,對李爲忠心耿耿!
“小公子,前邊有個村子裡的百姓,無論如何都不肯離去!”
李景升楞了楞,不過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心中早有預料,道:“走,我隨你去看看!”
兩人快步越過隊伍,大約一刻鐘後來到了一個名叫溪山村的村子。
這村子離官道不遠,被四周茂密山林包圍,從外面看地處偏僻,沒有幾片好田地。
此時村子中央正亮着火光,待李景升走近便聽見嘲雜的爭吵聲。
“……我們不會搬走的……田和地都在這裡我們能去哪?”
李景升向出聲之人看去,只見一位膚色黝黑的五旬老農昂着脖子,正與捕快對峙。
這老農出聲後,便有許多旁人附和,紛紛擔心自家田地被人霸佔,以及對他們帶來的消息的懷疑!
眼見這溪山村百姓紛紛抱怨,李景升不再猶豫擠入人羣當中,被村民圍在中間的捕快發現他後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李公子,你看這……”
這捕快眼生,應該是原本豫州城的捕快,李景升對其點了點頭,轉向圍在周圍的百姓:“我乃新上任知府之子,你們先撤入豫州城躲避,我保證待你們回來,該是你們的田地最後還會屬於你們!”
那膚色黝黑的老農不肯信,嚷嚷道:“你拿什麼保證?你們這些貪官富家公子都是騙人的,等我們走了,田地都會被你們佔了,俺太爺爺還年輕時,家裡的田地就是這樣被貪官欺佔的……”
老農此言一出,頓時贏得了周圍村民的附和,一個個咬牙切齒說着貪官污吏的可惡之處,連帶着看着李景升的目光中,也有了幾分恨意。
羣情呼喝,不管李景升怎麼安撫也不肯安靜下來!
之前那捕快悄悄湊到李景升身邊,低聲道:“李公子咱們還是先走吧,這些村民愚昧無知再勸也無濟於事,知府大人囑咐我們天亮前必須回到城內,現在離天亮時分已經不早了……”
“回城?”
李景升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溝壑縱橫的臉龐,上面是風雨與日照在田間留下的痕跡。
“你們返回隊伍,先帶着其他人回去,我留下來!”
聽到李景升堅定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那捕快面露詫異,但瞧見李景升不似作僞的神情,猶豫片刻後恐懼還是戰勝了其它東西。
他是原先豫州城的捕快,曾經親眼目睹發生過的詭異景象,昨日纔來過的村子,今日就空蕩蕩一片,就像一座巨大的墳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讓人不顧一切想要逃離!
“那我先走了……”
臨走之際,這捕快還是忍不住道,“若勸不動他們,公子還是不要多留,趕緊返回城內吧!”
“嗯,我知曉了!”
李景升應了一聲,視線飄動開始四下尋找村長,若是能勸動村長,就有希望勸動這個村子內的村民撤離。
捕快咬咬牙轉身離開,留下李景升一人在村子內。
……
豫州城西邊,一羣捕快呆立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夜晚平靜祥和的村子,片刻後雞飛狗跳尖叫聲四起,村民似乎遇上了極其恐懼的事情,睡下的人們衣衫不整紛紛跑出家門,向豫州城的方向逃離。
待這個村子變得空蕩蕩後,尾隨最後一個逃離的村民屁股後面,有一隻房屋般大小的巨大白色狐狸,正眯着眼踱步走出村子。
這白色狐狸步伐寬大,一步便抵得上凡人十幾步,她看起來正在追逐這些村民,但卻絲毫不急如同散步般慢悠悠,保證跟在最後一人身後,又不至於被拉下太遠。
於是乎這些村民也顧不得多想,只當是山裡下來的妖怪,只顧着逃命,渾然不知自己的逃跑方向一直在白色巨大狐狸的掌控之中!
小白眯着細長的眼眸,看着前面疲於奔命的村民們,心中竊喜道:李爲還說撤離百姓會有困難呢,我看也沒有多難!
等公子回來一定要把這個事告訴他,公子一定會誇小白聰明!
小白沿着路線,顯露原形“路過”一個又一個村子,將豫州城西邊所有村子中的村民驅逐着,逐漸向豫州城返回。
而在豫州城南邊,敖洛寧在撤離第一個村子時就遭遇到了與李景升同樣的困難,村民說什麼也不肯放棄自家田地,撤下豫州城內。
見跟在她身邊協助的捕快勸阻無果,敖洛寧果斷掀起了冥水,環繞周身控制着威力,將所有村民捲入其中,像漂浮的樹樁般在冥水中浮沉。
敖洛寧沒指望能勸動所有村民,乾脆就用這種手段一路席捲,強制將所有村民帶回了豫州城。
去往四個方向的人中,因着敖洛寧果斷的手段,結果是她第一個返回。
待將這些村民放在城門外後,正對着程雨驚異的眼神。
不待敖洛寧說話,程雨便輕笑着道,“是個好辦法,只不過把人嚇得不輕!”
敖洛寧轉頭看了看脫離冥水後縮成在一起的百姓,淡淡道:“我不擅長勸說,還是直接點的手段比較適合我!”
程雨不知可否,轉身道:“既然你這麼快返回了,那就來協助我佈陣吧!”
“距離天亮可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