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燈油滴在皮膚上的那一刻,宋南歆便痛得倒吸了一口氣,腦中一片空白,連驚呼都忘了。
待她終於從那劇痛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宋意歡一臉驚嚇地看着她,顫聲道:“姐姐對不起,意歡方纔手上失了力道,不小心倒得多了一些,姐姐你沒事吧,感覺還好麼?”
宋南歆痛得手指尖都在顫抖,她尖聲道:“還不快幫我把這些燈油擦乾淨!”
宋意歡連忙拿起帕子上前替她擦拭燈油,只是擦拭的時候不小心力道用得大了一些,又是讓宋南歆失控地發出一聲尖叫。
用力將宋意歡推開,宋南歆聲音刺耳又尖銳:“宋意歡,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宋意歡被她的力道推得後退了兩步,就在她險些跌坐在地時,帳簾被人掀開,一道高大魁岸的聲音走了進來,恰恰好站在了宋意歡身後,用手撐住了她跌倒的身子,讓她得以穩住身形。
姬陵川的突然到來讓宋南歆心臟狠狠一抽,她頓時呆愣在那裡:“世、世子?”
他什麼時候來的,方纔又聽去了多少?!
姬陵川的身形令這帳篷顯得越發的狹小起來,他面色冷凝,從宋意歡身上收回了手,淡聲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正巧碰上世子妃大動肝火,往常你們姐妹二人關係不是好得很,今日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果然已經聽到了她方纔說的話!
宋南歆臉色瞬息變換,她連忙解釋道:“沒什麼,妾身昨夜被燈油燙傷了手腕,意歡方纔正爲妾身上藥,許是她不會照顧人,下手沒個輕重,我情急之下反應就大了一些。意歡,姐姐我方纔不是故意的,沒傷到你吧?”
“我沒……嘶!”宋意歡正要說沒事,往後退一步時倒吸了一口氣,身子晃了晃。
宋南歆和姬陵川一起朝她看去,她低着頭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輕聲說道:“我,方纔似乎崴到腳了。”
宋南歆得知她崴了腳的那一刻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她不就推了一下,這小蹄子怎麼還崴到腳了呢?偏偏姬陵川又在她們兩人面前,若這兩日他又召她侍寢,豈不是就穿幫了嗎?
姬陵川眼底則是劃過一絲笑意,眼前的這齣戲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他沒有揭穿宋意歡昨日就崴了腳,而是道:“既然傷到了腳,就好好歇著,莫要再四處走動了。世子妃,還不將人扶過去坐下?”
宋南歆沒有辦法,只能忍着手臂上被燙傷的疼痛,體貼地扶著宋意歡在椅子上坐下。
轉過身,宋南歆笑道:“話說回來,世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還來得這麼突然,打得她們兩人一個措手不及,幸好宋意歡一回來就爲她們兩人歇下了僞裝更換了衣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姬陵川將手中一直拿着的盒子放在了桌上,道:“盒子裡裝着邢州特有的膏藥,是專門治療燙傷的。不過現在看來,恐怕還得再準備一些跌打扭傷藥。”
說完,他朝外頭喚了一聲:“浮舟,去將我常用的跌打扭傷藥取來。”
外頭傳來浮舟的應答聲,便聽得浮舟的腳步越走越遠,不出片刻,浮舟就帶着膏藥再次回到宋南歆和宋意歡的帳篷內。
“宋四姑娘,這是咱們爺在邊關行軍打仗時常備的跌打扭傷藥,可靈了,抹上兩日便能好了,你快拿去擦一擦吧。”浮舟笑眯眯地將手邊的瓷瓶向宋意歡遞去。
宋意歡接了過來,朝姬陵川點了點頭:“多謝世子。”
宋南歆在一旁站着,被姬陵川晾了很久,心裡感到十分不滿,正要說些什麼找些存在感,姬陵川便朝她看來,道:“世子妃怎還愣著?快些上藥,你我一同過去給母妃請安。”
宋南歆低低應了一聲,帶着幾分怨氣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盒子避到屏風後上藥了。
宋意歡和姬陵川昨夜剛剛纔“親密交流”過,此刻面對男人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只見眼前一暗,男人竟是蹲下了身,握住了她那隻崴到了的腳腕。
宋意歡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
纖細的足腕被男人完全握在掌心裡,彷彿下一秒就要被他給掐斷。然而他的動作卻十分輕柔,只是檢查了一番她足腕上的扭傷,並沒有再多做什麼。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做出這樣的舉動,足以讓宋意歡方寸大亂。
趁著宋南歆不在,他取出方纔讓浮舟拿來的跌打藥膏,塗抹到了她的足腕上。藥膏沾到肌膚上立即便化開了,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姬陵川替她抹了藥膏後,又用手指替她揉捏著扭傷的腕部,好讓藥膏能更好地滲透進皮膚裡,起到作用。
足腕從清涼慢慢變得火熱,宋意歡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唯恐會驚動到屏風後的宋南歆,便只能咬著下脣強忍着,只是這樣的舉動太過於曖昧,漸漸的她發現自己面頰的溫度越來越高,兩隻耳朵紅得嚇人。
姬陵川不經意間擡起頭,便將她這副模樣給看了去,眸色暗了暗,拉好她的裙襬,他便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回到了原位。
幾乎在他回到原位的時候,宋南歆也正好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宋南歆上好了藥,也更換了一身顏色明亮的裙衫。
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宋南歆徑直朝着姬陵川走去,作勢要挽住他的手臂:“世子,妾身好了,咱們去給母妃請安吧。”
姬陵川淡淡應了一聲,轉過身先向外走去,十分自然的避開了她的靠近。
知道他性子冷,宋南歆深呼吸一口氣,快步跟上了他,離開了帳篷。
直到兩人消失在眼前,宋意歡才吐出一口氣。
她險些被自己給憋死!
但她動了動自己的足腕,也不知到底是那傷藥確實有效,還是姬陵川替她揉開了藥力,她現在確實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
把那瓶跌打扭傷藥膏收起來,宋意歡起身繞到屏風後,取過宋南歆留下的燙傷藥,垂眸認真地抹在了自己手上那道燙傷的疤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