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當心!”
屋內,神態癲狂的孟氏向着宋意歡撲去,陳嬤嬤走在宋意歡身後,發現不對時已是來不及阻攔!
千鈞一髮之際,門外進來一道挺拔魁岸的身影,將宋意歡的腰身攬住拉至身後,又有一人擋在宋意歡的面前,一腳朝撲過來的孟氏踹去。
只聽“碰”的一聲,孟氏被那一腳踹飛出去,重重跌在了地上,翻滾了兩圈,隨後暈了過去。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間,待衆人反應過來,只見姬陵川牢牢將宋意歡護着,面色冰冷如霜,而飛雪則是擋在了兩人面前。
想來,方纔踹向孟氏的那一腳,就是她踢的。
宋南歆回過神後滿臉怒容:“哪裡來的賤婢,竟敢傷害侯夫人!來人,將她拿下!”
“誰敢。”姬陵川寒聲道,他看着倒在地上昏迷過去的孟氏,“她險些傷到了寧親王府的子嗣,受這一腳,不冤。”
“世子!”宋南歆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陳嬤嬤心中亦是十分憤怒。這可是寧親王和寧親王妃的頭個孫兒,若是個男孫,那可就是長孫,便是庶出的也足以讓人重視了。
更何況,宋意歡還是遭了宋南歆的設計才失身於姬陵川懷上子嗣的,到時候是要記在正妃名下,那就是姬陵川的嫡子,怎麼能出閃失呢?!
“世子說的沒錯,宋四姑娘肚子裡揣著的可是世子的長子,別說是定安侯夫人,便是定安侯也無需客氣。”陳嬤嬤冷聲說道,
“倘若世子妃心有不滿,就到王妃面前說道去。今日發生在侯府的事,老奴會一五一十向王妃稟報,王妃自會給世子妃一個交代。”
宋南歆看着他們一個兩個都護着宋意歡,心中氣得不行,只得轉過身招呼屋內其他的婢女將被踢暈的孟氏攙扶到牀上。
而姬陵川則是鬆開了懷裡的人,低頭問道:“沒事吧?方纔可有傷到你?”
宋意歡用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聽到他的詢問,眼淚從她眼角溢了出來,她強裝鎮定道:
“我沒事,我、我方纔沒來得急反應過來,差點傷到了孩子,還請世子見諒。”
明明受到了驚嚇,卻還哭着向自己道歉,再鐵石心腸的人怕是都不會無動於衷,更不用說姬陵川本就是故作冷漠。
他此時心疼極了,大手撫上她的臉龐,替她擦去臉上的淚,道:
“不怪你,你懷着身孕還要照顧病重的雙親,已是盡職盡責了。”
陳嬤嬤看到姬陵川對宋意歡那冷淡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一些,眼底也露出了幾分欣慰。
姬陵川安撫好了宋意歡,便朝前走去。站在榻前,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孟氏,他冷冷道:
“方纔我去看過定安侯,他也病得極重。侯夫人雖醒著,但不僅認不得人,行爲舉止也瘋傻癲狂。世子妃,你是侯府嫡女,依你看,此事要如何處理才最爲妥當?”
宋南歆今日回來探望定安侯和孟氏,正是趙嬤嬤同她說侯府裡“鬧鬼”,這纔想要回來一探究竟。如今親眼見到孟氏的狀況,心早已涼了半截。
侯府有沒有鬧鬼她不知道,孟氏這個模樣,下輩子算是完了。
曾經風光無限的侯府主母,往後便只能被鎖在這秋霜院裡,再也不能見人。
宋南歆死死咬著下脣沒有回答,宋意歡見狀,出聲道:
“世子和嬤嬤有所不知,近來爹爹和孃親接連倒下,就連孃親身邊的丫鬟也都病倒了,府裡便起了鬧鬼的傳言,我掛心爹爹和孃親的身子,便去了長月庵,將長月庵的主持明法師太請到了府中。”
“昨日師太抵達侯府時天色已晚,趙嬤嬤說姐姐今日會回府看望爹爹和孃親,便約定着等姐姐到了再由明法師太開壇誦經爲侯爺和夫人驅邪。想必姐姐是想等明法師太做完法事之後再做打算。”
宋南歆猛然想起明法師太就在侯府,她擡起頭來,道:“不錯,快請明法師太過來誦經驅邪!”
她本是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鬼神的,一直以爲侯府裡鬧鬼的傳言是有人在背後做了什麼手腳。
可今日親眼看到了孟氏癲狂的模樣,不僅將宋南哲當成了宋意軒,更是將宋意歡當做了柔姨娘,也容不得她不相信了!
更何況,她心中最是清楚柔姨娘和宋意軒都是怎麼死的,心虛得手掌心滿是冷汗。
姬陵川目光掠過宋南歆,道:“既如此,那就請明法師太過來吧。”
午時正是一日裡陽氣最足的時候,明法師太在孟氏的屋內擺上了從長月庵裡帶來的佛像,盤坐在蒲團上,和身邊那個小尼一起敲著木魚對着孟氏在念誦《地藏經》。
而姬陵川、宋意歡、宋南歆,還有陳嬤嬤則是圍坐在一旁,親眼目睹著這一切。
梵音自兩人口中傳出,充滿了整個屋子。明明是空靈而帶有禪意的經文,此刻聽起來莫名的瘮人。
孟氏躺在牀上,雙目緊閉,氣息在誦經聲中逐漸變得平穩起來。然而片刻後,她又再次轉動眼球,口中發出囈語。
“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
“哈哈哈,你這狐媚子,死得其所!”
“你和你那短命的兒子都下地府去吧!”
誦經聲戛然中斷,明法師太睜開了眼,面色顯得有些凝重。
宋南歆當即出聲問道:“師太怎麼突然停下了?可是哪裡有什麼不對?”
“不妙,不妙啊。”明法師太搖了搖頭。
“《地藏經》乃佛家超度亡魂的經文,按理說在聽到經文之後,這世上的亡魂應當便會受到佛法指引前往極樂世界。”
“然而這亡魂卻仍是逗留在侯府之中不願離去,繼續糾纏着侯夫人,這說明亡魂生前怨氣極重,死時恐怕受了天大的冤屈。”
明法師太頓了頓:“都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亡魂如此難纏,恐怕亡魂的死與侯夫人也逃脫不開關係。”
宋南歆臉上血色全無,下意識握緊了掌下的扶手,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宋意歡靜靜地看着明法師太,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明法師太微微挺直了身子,說道:
“倒也不是沒有。倘若能請神上身,讓貧尼親自與那冤魂對話,瞭解它心中怨恨,或許便能化解。”
宋意歡眼睫顫了顫,道:“只要能救回孃親,什麼法子都可以。一切,就交給師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