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豐 定遠侯府
“傾兒,你回來了!”當韶蘭傾剛擡腳跨進定遠侯府的大門時,韶遠之,楚凝,便已迎了出來。
“舅舅,舅母,我回來了。”
滿臉的暖意,帶着微笑,韶蘭傾沒有想到自己離家這麼久,纔剛一進門,便能深刻的感受到那親人間所散發出的關心,關愛!頓時間覺得心頭暖暖的,說不出的感動,感激。
“外公,我回來了。”
擡頭望去,視線越過兩人,白髮慈眉,定定坐着,定遠侯韶護就那般的處在身後,坐於輪椅之上,微笑,慈愛的注視着。
“外公。”
心裡有一股暖流蔓延,韶蘭傾知道,那是善意的,來自親人間的觸動。上前兩步,一下子衝直面前,握着韶護的手,矮身蹲了下去,韶蘭傾柔聲,帶着低低的嗚咽:“外公,蘭傾回來了。”
“嗯,回來好,回來就好,傾兒啊,你這一走好幾個月,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輕輕的拍着人兒的手,臉上沒有半絲的責怪。在韶蘭傾印象中,她的外祖父,雖戎馬一生,征戰無數,風霜飽經,不怒自威!但是對於她,卻總是溫和的,悉心中有着照顧。
“知道了外公,下一次,我再不離開你這麼久了。”
將臉貼在韶護那乾裂成繭的大手上,韶蘭傾心懷感動。那一天,她和韶護兩個人在房間中談了很久,一直談到夜幕降下都未曾停歇,從天照國的境遇,到大涼國的見聞,再到靈族的事情,以及她和風亦辰這一路來的定情,一路心心相印。
“傾兒,那麼你真考慮好了?要再嫁給南俊王?”低沉的,沒有任何喜怒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聞言,點點頭,韶蘭傾很是堅定的承認道:“是的外公,我想好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風亦辰再對我好的人了。”
“嗯,感情這東西,旁人誰也沒法說,唯有你自己,才最是瞭解。傾兒,如果你決定了,那麼就放手去做吧,外公雖沒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卻會一直的支持你,希望看到你幸福。”
撫着人兒的秀髮,刀刻一樣的皺紋中,風霜侵染,韶護一臉慈祥的微笑着,笑容中,皆是出自於對自己外甥女的寵愛,呵護。
“嗯,謝謝你,外公。我一定會很幸福的,你放心吧。”
“外公放心,很放心。呵呵,其實說實在的,南俊王也是外公看着長大的,一手歷練,他的人品,外公很清楚,也很放心。傾兒啊,外公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不過你可要答應外公,聽了之後,不準生氣。”
微笑中,有一絲促狹,韶護看着韶蘭傾,微微的目光中閃着一絲趣意的玩味。
而見此,正襟危坐,斂下眼眸,韶蘭傾點點頭,一臉的全然接受:“嗯,你說。”
“呵,傾兒,知道爲什麼一開始的時候,明和帝促成你和南俊王的婚事外公沒有反對?其實說實話,外公雖然現在老了,坐在輪椅上不中用了,但如果一定要反對這門婚事,這個能力,外公還是有的。只是……外公不願意這麼做,甚至是心裡還有些歡喜,因爲風亦辰那小個,可是我的關門弟子,我平生最得意的一個!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你們成親,外公這心裡可是感到欣慰。”
“啊?外公,風亦辰他……是你的關門弟子?!”
初聽這件事,啼笑皆非,原來一直以來,她外公還存了這門心思?那想當初她在大殿之上休了風亦辰的事,傳到外公耳裡,他該是有多麼的心裡不鬱悶啊!如今想來,韶蘭傾只覺得好笑,忍俊不禁。
“呵,外公,你是不是早就覺得天底之下,只有風亦辰能給我幸福?而只有我……才能配得上風亦辰?”
“那是當然,我韶護的弟子和孫女,當然總是最相配的了!”慈笑的撫摸着韶蘭傾的頭,思緒好似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中。邊撫邊含笑,韶護輕聲,緩緩說道:“唉,人都是有私心的,外公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看到你和陌兒幸福。外公老了,沒有多少年可活的了,只要你們幸福,那外公此生,也就沒有什麼可遺憾了。”
淡淡的話,說的再樸實無華。可是就是這般真切的,沒有什麼言語修飾的話語,韶蘭傾聽在耳裡,落在心裡,整個身緊緊的感動着,很溫暖,很溫暖。
“放心吧外公,我們會幸福的,我和表哥……都會享福的……!”
**
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了飯,晚飯過後,韶護獨自一人回了房間休息,而舅母楚凝則第一時間的走了來,坐在身邊,神情,欲忍而不忍。
“傾兒,本來這件事,你外公是不許我們問的,但是……你也知道,舅母就陌兒這麼一個兒子,自從他奉旨去了大涼,其後就音訊全無,我這心裡面啊,七上八下的,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傾兒,舅母知道,你其實之前也是去了大涼的,肯定是知道什麼,那你告訴舅母,你表哥他現在如何了?到底去了哪裡?”
念兒心切,擔心慮深。很能明白楚凝的這種心情,握了握她的手,寬慰的一笑,韶蘭傾開口,低聲而道:“舅母,其實我也不知道表哥他現在人在哪裡?自在大涼分手後,我們就再沒有聯繫。但是舅母請你放心,雖然我不知道表哥人的下落,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表哥他……現在很快樂,也很安全。”
“快樂?安全?傾兒,之前聽人說,陌兒是和那個虢國護國夫人的女兒私奔了?開始我還不相信,但是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了,一定是這麼回事。”
聞言有些失落,低頭的嘆了口氣。
理解楚凝的心思,爲人父母者,有哪一個不惦記自己的子女,韶蘭傾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安慰說道:“舅母,事情也不完全是這個樣子。我知道,表哥他奉旨出使,而後卻一去不歸,這的確給我們定遠侯府摸了黑,給大豐丟了人。但是,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啊,我知道其實在你的心裡面,你只要表哥能過夠的好,你就安心了對不對?”
“安心?我能安心嗎,傾兒?陌兒這一去沒了蹤影,爲了一個女人,他連家國都不要了,只剩下你舅舅和我--唉!”
心中難過,情緒激動,邊說邊掩拭着眼角,楚凝痛到心處,無法自己。“傾兒啊,這些話,平時舅母是沒辦法對別人說的,如今你回來了,我也就……”
“我明白,舅母,你這也是擔心表哥。不過,你可不要爲此而遷怒那個虢國護國夫人之女哦……你知道,她其實是誰嗎?”
“誰?”
沒往深處想,想也想不到!聽到韶蘭傾的話,楚凝反射性的接過話去問道。
“她就是……棠姐!”
“什麼!棠兒?!你說陌兒是和棠兒一起私奔的?!棠兒她--其實是虢國護國夫人的女兒--!”
震驚於這個事實,無法消化!睜大了眼,猛的一下站立,楚凝一臉錯愕的看着韶蘭傾,久久的無法回過神。
“傾、傾兒,你沒開玩笑吧?棠兒她……真的是虢國護國夫人之女?陌兒和她……”
“是,舅母,這麼大的事,傾兒怎會跟你開玩笑!你放心吧,表哥真的是和棠姐在一起,他們是真心相守,真心相愛的!”
站起身來,定着楚凝的神,韶蘭傾邊說邊笑道。
而聞言,仍覺恍如做夢,楚凝微搖了搖自己的頭,不敢置信的低聲着:“陌兒……棠兒……他們……”
“舅母,其實你一直喜歡棠姐,就想將來留着給表哥做媳婦的對不對?之前棠姐被表哥氣走,你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如今聽到這個消息,該是心裡寬慰些了吧?還有,我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是想不想聽啊?”
賣着關子,笑眯眯的對着楚凝。聞言立刻應聲,急切想知道,楚凝接話,連連道:“什麼好消息,傾兒你快說啊。其實吧,我是一直很喜歡棠兒這丫頭的,也有心撮合他倆。可誰知陌兒那小子一根筋,非認準了哪位顧姑娘,我這心裡也是沒辦法啊。”
“嗯,表哥他是後知後覺,等到自己失去了的時候,也想起了棠姐的好。呵呵,舅母,算算日子,時候也差不多了,不知道這個時候,我們韶家,有沒有新添一位成員呢……!”
“什麼!你是說……棠兒她懷孕了!她有喜了!是嗎?是嗎!”
心情興奮,控制不住,都是過去人,子嗣觀念根深蒂固!如今聽得紅玉有喜,楚凝渾身激動,整個人心情難耐!
“是啦是啦,舅母,棠姐她懷孕啦,你有孫子啦,哦不,也許現在,他已經生出來了也說不定!”
“是嗎?都已經要生出來啦?呵呵,蒼天保佑,蒼天保佑!傾兒啊,這麼大的好消息,舅母一定要去告訴你舅舅和外公!來,來,你自己坐,舅母先離開一會兒,過會兒再回來和你敘舊!”
迫不及待,想要報喜!看着楚凝匆匆的身影,韶蘭傾會心一笑,真的希望人生……能就此幸福下去,不管還她自己……還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