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聞言,面不改色地起身,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太子千歲萬安。”
宮決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乖乖聽話,張了張嘴,有些無措地甩了甩袖子,乾咳了一聲,“免禮平身。”
清兒起身,坐回椅子上,宮決崖走到她身邊,長手一伸,把清兒攬進了懷裡,“宮裡的飯菜還吃得慣?”
“我還沒吃。”
聞言宮決崖皺起了眉頭,“爲什麼不吃?沒胃口?不吃孩子怎麼長大?想吃什麼吩咐御膳房去做。”
清兒失笑,那不成他以爲孩子都是吃出來的?這人腦子裡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麼。
“來人。”
“奴才在。”小太監聞聲急急忙忙進了殿裡,擡眼瞧見清兒依在宮決崖懷裡,慌忙低下了頭,“告訴御膳房,準備些補身子的藥膳,快些送來。”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飛快地從殿裡退了出來,還識相的把門關上,這可得了,沒過門的太子妃太子在裡面恩愛,萬一要被誰撞見,後宮可就翻了天了。誰不知道,太子夜夜睡在上書房,連自己的東宮都沒回去過,娘娘們一個個急的焦頭爛額,卻束手無策。
“隨便弄些就行,還吃什麼藥膳。”清兒不以爲意地道,宮決崖盯着她,“你現在身子虛弱,又懷着孩子,必須要補。”
看着清兒把宮女端上來的菜幾乎吃光,宮決崖才滿意地給她盛了碗蔘湯,清兒立即搖頭,“再吃就真的要吐了。”
“再喝一口,就一口。”連哄帶騙把半碗湯灌下肚,宮決崖把面色不佳的清兒扶到內殿,打橫將她抱起,“幹什麼。”
“上牀好好休息。”
清兒瞪大了眼睛,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不可置信地表情,宮決崖卻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問過御醫,有孕的人都得多吃多睡,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裡呆着。”
蓋好被子,宮決崖轉身離去,徒留清兒哭笑不得地躺在牀上,肚子裡猶如刀絞,倚在牀邊,她是真的吐了。
韓子辰回來時,就見清兒閉着眼睛躺在牀上,牀邊一攤酸嘔物,不禁嫌棄地吐了吐舌頭,“你就不能將就點,吐在夜壺裡也比吐在地上強吧?”
清兒緩緩睜開眼睛,語氣飄忽,“你試過把四盤菜全部吃光嗎?”
韓子辰一愣,表情怪異地看着她,“怎麼,你吃了?”剛纔不是還說不餓嗎,怎麼又吃那麼多吃到吐了。
“那不是吃。”清兒眼神堅
定地看着韓子辰,語氣有些顫抖,“那是硬生生地往裡塞。”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裡,宮決崖說到做到,清兒的頓頓膳食他親自點膳,派人專門看着她吃,完了逼着她上牀休息,除了出瀟夢宮的門在院中透透氣,多一步都不能走動。
宮決崖除了晚上偶爾來檢查一下清兒的休息和膳食,摟着她坐在窗邊呆一會,其他時間全都不見蹤影,太子日理萬機,可她卻聽說皇帝日日在御花園與太妃閒逛,賞花吟詩,日子好不輕快。
無奈地喝完了御膳房特意熬製的補湯,清兒揉着發脹的肚子,被韓子辰扶着走到院子裡曬太陽,天氣晴朗,陽光暖洋洋的,很是愜意。
“你這日子過得可滋潤啊,這太子妃還沒當上就過得比皇上都舒坦了。”韓子辰扳過椅子,清兒毫不客氣地坐下,眯着眼擡頭看了看天,“是啊,舒服得都不像是真的了。”
韓子辰撇了撇嘴,因爲清兒現在還沒有名分,所以幾天來瀟夢宮裡就他一個‘宮女’,忙前忙後累得他天天晚上腰痠背痛,第二天一早就得按照宮決崖的命令伺候這個小姑奶奶,
稍稍有一點怠慢,那就是掉腦袋的大事,他到底造的是什麼孽?
“這幾天就沒有一點動靜?”
知道她指的是前些日子番邦使節行刺宮決崖的事情,韓子辰看了清兒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還想着怎麼你肯消停下來了,果然心裡還是惦記着。”
清兒挑了挑眉,“有話快說。”
“沒消息了,番邦二公主和大使節被軟禁了,可具體的懲處決策,皇上似乎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清兒眸光一轉,這一定是宮決崖的要求。
“沒有消息才奇怪。”一陣微風拂來,吹起了清兒散落肩頭的青絲。
“是啊,我也是這麼……”
話說到一半,韓子辰突然低下頭去,規規矩矩地站在清兒身後,清兒神色淡然,扭過頭,看向從院門走來的一抹亮麗身影。
“麗妃娘娘駕到!”
韓子辰扶着清兒站起身,衝着來人施了一禮,“見過麗妃娘娘。”
麗妃,杜傾。
杜傾一身綠色的青絲裙,與杜燕有着神似的容貌,卻比她多了幾分年華的光彩,紅脣微揚,“妹妹起身,本宮可擔當不起啊。”
清兒收斂了脣邊淺淺的笑意,起身看着杜傾,“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您進宮都多長時間了,怎麼也沒去琉璃宮走走?”杜傾身後的宮女秀玉笑着說道,討巧的臉上笑容明媚,說的話卻暗藏玄機。
清兒瞭然地勾了勾脣角,與韓子辰相視一眼,這是因爲她沒去琉璃宮拜見杜傾,所以這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還望娘娘不要見怪,小姐她身體虛弱,不便走動。”韓子辰看着秀玉,臉上同樣帶着笑容,清兒只是淡淡地含着笑意,默然不語。
杜傾眸光一黯,這小丫頭不簡單,倘若是清兒自己張口答話,便說明她和宮女一般的身份級別,可她的隨行丫鬟竟然這麼機靈,一句話把事情了結不說,一點都沒有讓她丟臉面。
狠狠地剜了韓子辰一眼,杜傾轉而笑着開口,“哦?妹妹身體不適?難道是腿腳不便?”
嘴上這樣說着,可杜傾的目光卻落在了清兒垂在身側的右手上,擺明了是明知故問,想要戳清兒的短處。清兒不以爲意地搖了搖頭,“娘娘還真是孤陋寡聞,我家小姐捨命救太子廢了右手的事,現在滿朝都傳遍了。”
韓子辰輕快地道,杜傾臉色立刻一變,剛想叫出口,清兒立刻慍怒地嗔怪道,“念玉,太不懂規矩了,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韓子辰低頭,忍着笑意諾諾的應了一聲,清兒扭過頭,看着杜傾硬生生把話憋在胸口漲紅了的臉,“娘娘,她這才進宮不懂規矩,您不要和她計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假如她還緊咬不放,就要顯得她多麼小肚雞腸;可如果就此罷休,反倒還薄了自己的顏面!杜傾握了握拳,強忍着怒火,極爲艱難的笑了笑,“不打緊,妹妹可要多多管教纔是。”
“一定,改日再到琉璃宮去找姐姐說話。”清兒溫和地點了點頭,至始至終保持的淺淺的微笑,不曾動搖過一絲,杜傾轉過身,扭頭狠狠地瞪了韓子辰一眼,憤然離去。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有給清兒下馬威,反倒是把自己的臉面給丟了。
看着杜傾和一衆宮女消失在院門口,韓子辰再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你有沒有看見她的臉?都快扭成麻花了!”
清兒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笑得像朵喇叭花?”
韓子辰面色一僵,定定地看着清兒,“你說什麼花?”
“娘娘,那個丫鬟留不得。”
走出院門,秀玉低低地在杜傾耳邊低語,杜傾揚了揚柳眉,脣邊劃過一絲陰狠,“本宮當然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