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的路上,水慕兒一直琢磨不透水延年的問話是何意思。
他問出口的那一刻,水慕兒下意識便想起了蕭鳳鳴的金甲兵士。莫說爹爹也知道了什麼?
快速甩掉腦海中雜亂的思緒,她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羣。
這一日的時間實在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她深究,但是細想卻又想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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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之前白禦寒所說的話,她只覺一陣頭疼。難道龍飛塵竟真起了那樣的心思,下定決心將她納入後宮麼?她只覺心間一陣可笑,當初,她一門心思的戀與他,卻叫他踐踏了一池芳心,而今卻又千方百計來追討,這算是什麼?打人一巴掌再給顆糖嗎?
他未免也想得太幼稚了些。
下一次,若他執意,那她的簪子一定不是刺在他的後背。好笑她時。
昏昏沉沉間,馬車停了下來,聽到外面西風的聲音,水慕兒這才清醒了過來。
起身出了馬車,擡頭看到身前偌大的“瑾王府”牌匾,她無端的笑了笑。
他讓她好好的在王府等他。
只是才進了王府,府內的不速之客卻生生讓她止了步。
碧兒擔憂的看着她,小聲的喚了一聲小姐。水慕兒不語,只擡頭看着那個迎面而來渾身赤金裝扮的女人微微皺了皺眉。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她跪下身子行禮。水靜兒卻置若未聞,踏着步子在蓮兒的攙扶下在她身側轉了兩圈不鹹不淡的道:“竟沒想到,士別三日,妹妹的心計與手段更是見長啊。”
水慕兒低垂着眉目,昨日懲治了沈姨娘,今天可不就是來興師問罪了。
她低眉順眼:“皇后娘娘真會說笑,嬪妾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玩弄心機?”
“不敢?”
眼底下的一雙金色鑲嵌珠玉的繡花鞋驀然停住,水靜兒蹲下身子,套了甲套的手指拖起水慕兒的下顎,尖銳的甲套刺得她的喉嚨疼痛萬分,水慕兒卻眼睛也不眨一下:“莫說皇后娘娘此行,是爲了向您德行失宜的母親報仇來了?”
她擡目看向她,眼瞧着她臉上精緻的妝容,這個與她原本的面容像了七分的臉,爲何與她的性情如此截然不同。
一聽到她這般說,水靜兒登時面色不悅:“如何叫德行失宜?禁足的命令是本宮定的,你有何緣由讓父親休了她?”
“我是沒有理由,可是一個男人休一個女人,姐姐認爲要什麼理由?”
“你!”水靜兒面色登時變得難看,她直接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瞧着她,皮笑肉不笑:“幾日不見,看來不止你心思見長,這嘴上的功夫也是愈發伶俐了!”
“姐姐過獎!”
水慕兒毫不示弱的擡起眸子與她對視,雖是跪着,氣勢卻絲毫不差了去。
西風站在水慕兒身後忍不住皺眉。他的職責是保護女主人,無論對方是誰,若是一旦危害到女主人的安全,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水靜兒面色變了幾變,忽的轉身看向她,眉目間隱含了抹笑意:“既然你有能耐讓一個男人休了一個女人,本宮又爲何不能?”0
她手指一伸,立刻就讓人取了筆墨紙硯來。水慕兒眼瞧了她的動作,心中明瞭她想要做什麼,淡淡啓脣道:“姐姐不要忘了,我與瑾王的婚事可是先皇欽點,莫非你要違背先皇的旨意?”
水靜兒取筆的動作一頓,忽然大笑着走近道:“妹妹想得似乎太簡單了吧?先皇的旨意我自不會違背,我今日賜妹妹的可是一樁喜事。”
她話音即落,水慕兒只覺心中一陣不安,眼見她她幾筆塗成,遞還給身後人,有兩個年長的姑姑迅速上前接了她手中的紙張,然後大聲宣佈道:“皇后娘娘懿旨,瑾王府衆人聽令!瑾王早已二十有餘,卻至今唯有一妾,本宮思慮多日,覺十分不安,今有北陵將軍之女,凌如雁,品性溫和,賢淑得體,特賜瑾王爲正妃,擇日完婚!”
聲音即落,水慕兒面容驀的發白,她的手段果然是拙劣:“皇后娘娘這般獨斷,可曾問過王爺的意思?”
“這是懿旨,本宮不需要問!”
水靜兒高傲的勾了勾脣,似宣揚她的權勢般:“你放心,你也不必詢問皇上的意見,因爲皇上一定會同意的!”
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緊,水慕兒索性站起了身子:“王爺不會同意的!”
“那又如何,只要皇上一回,本宮便會向皇上請旨,到時聖旨一下,即便是他想不依,也得依!”
面對她的動作,水靜兒竟也絲毫不介意,她幾步走到大堂內落座於主位之上,取了她先前未曾喝完的茶抿了一口,隨即看着跟隨而來的水慕兒啓脣道:“妹妹對姐姐的這份安排可算滿意?”
水慕兒遠遠的站定看了她眼,冷冷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樂在其中,那便自個兒樂去吧,恕嬪妾不能奉陪!”
她轉身便走,水靜兒身後的姑姑顯然不依,起身要去阻攔卻被水靜兒止了。
“娘娘……”姑姑們不解。
“隨她去。”水靜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離開的方向,許久,脣角勾出一抹笑意。
時間過得飛快,眼見着已到了第二日傍晚,猶未曾見蕭鳳鳴回來,水慕兒心煩意亂,一邊憂心着孩子能不能獲救,一邊又爲水靜兒的懿旨心神不寧。
她知道那是她拿來報復她的,可是這又如何?報復的遊戲纔剛開始,她早就應該料到她遲早會使用這一招。
心頭理不出半分頭緒,只覺腦袋一片混亂。水慕兒索性以被蒙面。不要想!不要想!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忽然眼前一亮,若是女方能主動退除這門親事……
她急急忙忙的起身,一看外頭黑漆的天空,又深覺不妥,哪有人半夜上門的。
她索性便安然的睡覺,等着次日的到來。
天比想象中的亮得還要緩慢,無數次的翻來覆去,天邊總算是有了點魚肚白。
她早早的換來碧兒,替她梳了一個極爲良家婦女的髮髻,又換了身靠譜的衣服。不算華麗,但也不至於太素了去。
好不容易將自己收拾妥當,她與碧兒一起入了馬車,急急忙忙的往北陵將軍的府邸趕去。
聽說北陵將軍此人性格尤爲豪爽,長年入駐軍隊,早練就了一門鐵嗓子,嗓門極大。既然父親是這個樣子,女兒多多少少應該也會受些影響吧?
考慮到自己只是一個妾室的身份,水慕兒並沒有直接上門,而是安排碧兒先去送了封信,而自己便在北陵府邸不遠處的花溪處的畫舫上等着她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姑娘會不會應約而來,但既然關乎於她的婚事,她多多少少也應該在意幾分吧。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水慕兒這才感覺到外頭有了些動靜。掀開簾子看向外面,正見了碧兒攙了一人進來。來人一襲鵝黃束腰長裙,外罩透明紗衣,面龐下是用白紗遮了面型的紗巾。SVJ。
水慕兒眼瞧着她入了畫舫,這才急急忙忙的起身前去接應人家。
“淩小姐,請坐!”
那女子看了她眼,杏仁眸子掠過一抹羞澀,隨即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坐下,水慕兒心中一時七上八下,瞧着她剛剛的幾個動作,果然是太過於大家閨秀,或許自己真的是看錯了。
“姑娘,不好意思,今日冒昧找你來!”
水慕兒率先爲她斟了一杯茶,這才坐下道:“皇后娘娘有意將你嫁給瑾王的事情,不知你是否有耳聞?”
她直接開門見山,細細觀察這對面女子的神色。
只見凌如雁羞答答的看了她一眼,好半響才輕點了點頭:“我也是聽昨日爹爹提起,這才知道了幾分。”
聲音也是嫋如輕煙啊!
水慕兒心裡感嘆了一把,總有種誘騙小姑娘的感覺:“那你同意這門親事嗎?”
關鍵時刻來了!
凌如雁聞言愣愣的看了她一眼,猶豫道:“我聽聞姑娘是瑾王府唯一的一名侍妾?”
怎麼扯到這問題上了?
水慕兒點點頭:“恩,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嗎?”
“那姑娘覺得王爺脾性如何?”
脾性?
應該算得是極好的吧?
只是腦海中掠過他冷臉的面孔,她一時竟不知道怎麼答話,想了半天她開口道:“不好,甚至說是極差!”
既然是來想讓別人退婚,她當然不挑好的說出來。只委屈的道:“姑娘一定不知道吧,王爺那方面其實真的有問題,雖然我們有了一個女兒,但是你也知道王爺之前的身子,後來雖是請盡了名醫,但是還是時好時不好,你是不知道……”
她誇張的一臉神秘兮兮,欲言又止,一旁的碧兒早紅了臉,快速的退了出去,她本以爲對面的凌如雁也該如此,可是此刻她卻一臉認真的瞧着她,眼見她住了口,不由得道:“怎麼不繼續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