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大離王廷,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所有文武大臣們看着宰相呂弼的位置空無一人,卻全都沒有驚訝,就這樣照常上朝。實際上不奇怪,能夠在王都位列朝班的,那都不是什麼簡單地人物,哪一個不是心明眼亮的。
自古以來能立在朝堂上的就只有兩種人:有能力的、有關係的!當然,太監和侍衛之類的別亂說。
鐘鳴三聲,御前侍郎尖細着嗓子:“有本先啓,無本稍後。”
一瞬間,所有的大臣都明白了,今天這是有事情了。一般情況下,都是“有本啓奏,無本退朝”;但一旦換了話語,無論是哪一種話語,都表示有事情。當然,事情緩急都有不同的暗示方式;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可不多。當然,宰相鋃鐺入獄的情況也不多。
大臣們卻依然按照正常的禮節,躬賀王上王體安康、江山永固之類的話語。因爲這個世界宗族力量強大,因此雖然名義上王族高高在上,但官員等,也沒有所謂的跪禮;但是在正式場合,平民和奴隸在遇到貴族的時候,卻需要下跪。
另外還有就是祭祀的時候,也需要下跪。一般分爲祭祀先祖、祭祀神祗。不過神祗的祭祀也分得很清楚,天上爲神,地下爲祗;神需要跪拜,而祗禮待即可。
“啓奏王上,臣有本奏。”御史大夫孔祥率先出列。
“嗯。”大離王上冷哼一聲,顯然是不滿意,或者是心情不好之類的。總之,今天的這個朝會氣氛不好。
“啓奏君上,前一段時間臣收到一份來自海州的請願表。這份請願表言論駭人,甚至有抨擊朝廷的意味;臣不敢輕易相信,因此遣人前往海州調查。昨天晚上,人員回來,臣連夜整理,不敢稍有懈怠徇私。請王上聽臣一一道來。”
“嗯!”盛隆君王還是一聲鼻響:你這時間真的是很巧了!剛好昨天晚上宰相“自首”,你昨天晚上就“連夜整理”,然後今天早上就上奏!
當然,能做到眼下的位置,孔祥臉皮也不用說的;毫無所覺的,整理一下衣衫,朗朗而言:
“臣三十二天前接到海州的請願表;但因所說事關重大,爲天下計、爲王廷計,臣特派遣明暗兩路人馬明察暗訪。
如今經過明確探查,已經證明,有些事情是真的,但有些事情難以求證。”
“哦?”大離君王眼神眯了起來。什麼叫有些是真的,有些難以求證?這句話聽着像是求真務實的態度,但是稍微考慮下,就會發現,這裡面可是陷阱不少。
“啓王上,根據臣的探查與分析,有如下幾點。
第一,海州確實是同時具有神女峰和幼龍江,而且幼龍江入海口就在這裡,兩者相距不足40裡;其次就是海州也確實是前宰相治理的最後一個隙地。
第二,除了海州以外,其餘的隙地中,宰相每次都是親自登臨監督執行,每次也都有雜家弟子等隨行。
第三,這一次的玄武言論是已經確定爲海州蕭家和李家所爲;這兩家是親家。
以上這些,是已經確定的。
而沒有確定的就是,所謂的發現‘玄武陣勢’的高人,也僅僅是傳說;臣多番考證,無法證實。因此推測,此可能爲謠傳。”
一時間,太和殿靜悄悄的,就算是大離君王都在靜悄悄的思考這幾句話的含量。這些話,隱含的意思就是:宰相心懷不軌啊,這樣的人,應該幹掉!
“卿有什麼建議麼?”君王神情有些疲憊,短短一時間,就已經將整個事情在腦海中轉了一圈——眼下這件事情已經不可避免的要影響大離王廷現在不多的穩定了;而且以前宰相強勢,加上雜家這大家族的威懾,那些小家族也真的是敢怒不敢言。
但小家族呢,落井下石絕對是沒有問題的!而只要儒家衝在最前面,後面絕對是搖旗吶喊一大片!大離君王已經可以“看到”,當消息傳開,整個大離王廷都將陷入動盪!
而讓御史大夫說話,也是一種策略,有些話王上說出來,是不能更改的;金口玉言不是亂說的。而且讓臣下說,也是一種帝王手段。
但這個時候,王上的話,可謂正中孔祥的下懷,“王上,臣認爲,我們應該請呂弼呂居士簡單對問一番方可。
另外,要請幾個雜家在大離王廷的人詰問一番。
這畢竟是爲了雜家好,把事情講清楚了,於雜家、於王廷、於天下太平都有好處。”
“……好!這件事孔愛卿負責吧。”盛隆君王考慮好久,總算是點點頭。這件事情確實是有些棘手,讓別人代爲處理,是一種很好的方式;到時候,要是天下不滿意,就將孔祥給退出去!這就是王權,一切都是君王最高!
朝堂的黑暗,不僅僅是因爲同朝傾軋,還有來自帝王的無情!
之後的朝堂也就沒有太多的新事情;都是一些常規的雞毛蒜皮小事。這三年來,因爲宰相在隙地覓食,因此國家相對有些富足,所以軍備等相對強大不少,所以國家也算是有些中興之象。這也是君王爲什麼不願意下罪宰相的最大的原因。
但千不該萬不該,你宰相竟然想要攫取大離王廷三千里江山的氣運!就算是有這個可能也不行!
而在這樣的輕狂下,孔祥下朝後,當即就君王口令,着一隊御林軍封鎖宰相府,並親自將宰相從詔獄中提出,以馬車送還宰相府。
“孔爵爺,你這是要做什麼啊!”雖然坐在馬車上,但是呂弼心中不安。
“送宰相回府。”孔祥騎在馬上,跟隨御林軍前進;東勝神州支離破碎,那麼理所當然的,儒家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儒家也講究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不過在這支離破碎的神州中,禮樂崩潰,就不說了,但是射、御,卻也是一些儒家傳人所追求的。其中,御原本是駕車,但隨着戰爭的變化,如今的御已經變爲騎射、騎戰。
“回府?我已經不是宰相了!”呂弼心情開始下沉。都是官場沉浮的精英,什麼情況都是門兒清;再考慮到儒家和雜家的關係,呂弼的心情就開始不斷地下沉。
都已經不是宰相了,卻要回宰相府,這是要幹什麼!還用說麼,審問!
果然,來到宰相府的時候,鱗甲閃亮的御林軍已經將宰相府包圍,一些曾經的宰相府大小人員,全都被堵住——當然,至於之前是否已經有人偷偷的離開了,就不得而知。不過御史大夫本來權利就很大,再有了君王的允許,更是權勢滔天,如今城門都已經被封閉,全力緝拿逃跑者——逃跑的,絕對有問題啊!
一個孔家的青衣家將忽然匆匆走來,來到孔祥身前,悄聲開口:“老爺,宰相府的老管家跑了。已經被我們發現,已經……”
已經怎麼了?沒有下文了……是的,沒有下文了!
有些話是不能說的。而這個家將已經將意思表達清楚了!
“做得好!”孔祥眼神閃過一絲猙獰。儒家和雜家,那絕對是世仇!既然有機會,那當然是不會放手。
更別說……
“呂居士,說吧,宰相府管家已經消失了,至今杳無音訊。嘿,昨天晚上事發,今天早上人就不見了。你說,這是不是有些蹊蹺呢?”孔祥冷笑着看着前方一副慷慨赴死樣子的呂弼,看到對方雍容的姿態,就眼冒火光。
一個罪臣,竟然毫無擔憂的在品茶!!!你這是在嘲笑我麼!
“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人這一輩子,努力過了,也就沒有遺憾。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孔大人,你說呢?”呂弼也不是什麼軟骨頭,既然已經知道災厄難免,也就不會再枉做小人、跪地乞憐。而且用孔聖人的話評價此刻的孔祥,可謂之一針見血!
“哼,我覺得,你的管家已經是畏罪潛逃了。還有,這是從你宰相府中搜出來的地圖,上面有幾筆顏色頗重啊。嘖嘖,這幾筆的位置真妙啊!”
“是嗎?”呂弼笑了,“我怎麼覺得這幾筆顏色還有些鮮豔呢?”
“你看錯了!”孔祥笑了,“呂居士,枉君王對你如此看重,你確不思回報上恩,甚至上下其手,其心可誅!
王上有言,責令我負責一切!現在,判你死罪!
欲取大離三千里江山,你九族當誅!”
“譁!”呂弼再也坐不住了,“孔祥,你爲何如此歹毒!”
“哎呀呂居士,你這就錯了,我這是嚴格按照規程辦事呢,而且得到了王上的允許。”孔祥笑了,笑的異常開心!
孔祥根本就沒有向君王彙報,甚至沒有等到午時、也沒有到法場,當場就將呂弼斬於宰相府門口。可憐一代宰相、雜家在大離王廷分支的家主、首座,就這樣被斬首。而後整個宰相府都被嚴查!
而這還不止,之後孔祥更是矯傳君王口諭:念在宰相對大離王廷的奉獻,垂恩大離呂家一族性命,但爲靖天下,逐全族出大離王廷境內,限一月離開。因爲管家“畏罪潛逃、至今杳無音訊”,已經不必再審查了!直接判決!
孔祥幾乎是肆無忌憚的剷除世仇!但能讓孔祥這樣做的底氣,就是大離王廷確實是命不久矣,而孔氏家族那是東勝神州九流之首,就算是君王也不敢亂來。一個君王只能管着自己的土地;但是一個孔氏家族卻影響整個神州!
(矯旨,假傳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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