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太子又怎堪往事回首,當年皇后的死,在他的心中,也是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傷啊,一如凌風那般。只是,他比凌風和凌羽都來得幸運,所幸,他的父皇,是如此的深愛着他的母后,纔會那樣子,近乎瘋狂的爲他討回公道。
這點,他豈會不明?
“風兒……風兒……”
太子望着那病榻上的奄奄一息,卻又退了萬萬步想,他也成了這般模樣了啊,爲何,他卻急在這一時呢?
“砰……”一聲銳利的聲響,徹透耳畔,皇帝無力擡眸,卻只聽得太子那冰冷冷的聲音,道:“我成全你!”
皇帝笑了,他知道,他勝了!
這一刻,他仍舊是,——
皇!
遠陌釺釺,茵綠幾許,卻叫那勁風生是刮低了大半,俯瞰於黃土大地之上,離離知其紉性根。其後,不遠十丈之內,,碑林默默,靜止無聲。
一方大石,埋在黃土之下的那一面,早是長滿青苔,精黑之壯,卻是嶙峋。然而向天一面,卻在那風吹與日曬之下,又被此刻山風凜凜的席拂吹過,顯得潔白乾淨。
一支毛筆,蘸滿了水,一字一劃的,凜過那方蒼石之上,如此刻畫着,在山風的勁吹之下,握筆之人,在寫下另一個字的時候,適才那水漬剛過的地方,早已風乾。剩下那處筆端過處的空洞,顯得無比寥落。
然,在這般靜謐的神思後,迎着獵獵風而戰立着的,是數百精甲戰士,皆是腰佩長刀,盡顯肅穆。在這數百精壯的身前,儼然站着一人。傲絕於此刻天地的蒼茫之間,從那微蹙的眉間之中,卻隱隱散發着一股,足以震懾天地的傲氣,只是內斂於內,任是教人,看不出他的鋒芒。
只是如此對峙着,任它時間流逝,彷彿對於那陌上蘸水而劃的人絲毫無所動容;任是對這獵獵百士之前的這男子,卻也同樣的,無所動容。
卻在此刻,立於軍前的那男子,也不知是耐心早用得差不多了,還是風的無意吹動,他竟若有似無的,動了一動,只是這一動,壯士涌動羣情,竟‘撲’的通通跪在了地上,一聲震天動地的吶喊,“有請三皇子起駕回宮……”如此禮數,皆是出自陌下數百男兒之口!
“還請,……”這時,站在數百精壯之前的那男子開了聲,“……三皇子回宮!”
此言出,卻連站此刻身在竹屋內的那個男子,赫然是凌羽,也不禁蹙緊了眉頭,朝着那獵獵數百人之中,那領頭男子,細聲自道:“沒想到你堂堂太子,竟會爲了那老皇帝,至此求三哥回宮!”
但只見,陌上那握着筆桿的那男子,微微的一怔,卻也回過頭,匆匆一掃身後這般陣勢,嘆了一氣,也搖了一頭,道:“早在先前,我便在皇宮之中言明,我再非皇家之嗣,無謂與我皇子這般尊榮稱謂,至於,人死天定,自當魂歸安樂,叫他死了心,早早安了吧,……”
說話的,正是凌風,卻在這語氣之中,早不見了棱角,只剩這一聲惋惜和無奈,“早日恩仇,我早已想讓它隨風化去,無奈,不肯放手的,卻是你們,而不是我!”
“此時萬里邊關之外,正報鼓角,此時朝堂之中,衆臣揣揣而測,但是父皇,卻死抱着最後的一個心願,天下,萬民他都拋於腦後,全都是爲了你凌風一人啊!”太子的聲音,在不自覺之間,已經提升得近乎高亢的地步。
但於太子此句話纔出後,只見他身後數百兵士,皆都再一次高聲亢忿而出:“還請三皇子回宮……”
凌風,此刻卻也無奈的,停下了手中的筆,望着匍匐在他面前的那些兵士,驟然一陣悽愴,大語出時,卻是決絕,“任教你,士氣如虹,又豈能撼我分毫呢?”
“任教你,士氣如虹,又豈能撼我分毫呢?”說着話的凌風,令人詫異的,是那分外的自信,與自負。絲毫沒有了之前那般步步忍讓的態度,反之,在嘴角邊上,卻揚起了一絲挑釁的意味。
這是他麼?再那麼的一瞬間,太子凌霄,竟然有着這麼樣的一種錯覺,眼前的凌風,雖說彬彬文質,但在這一句話的背後,是否蘊藏着怎樣的挑釁,更或許,是在笑他此刻的尊卑對換。
“我們好好談談吧?”似乎在思量了許久的之後,太子對着陌上那人,輕微的說着,卻恰好的,傳入了凌風的耳中。
“談談?”凌風卻蹙眉了,正對上凌霄的顏,正色道:“談什麼?我們有什麼好談?”
“有……”太子肯定的道:“就談談兄弟,怎麼樣,?”
但見凌風,卻只笑笑而已,無有應承,也無拒絕。只是徑自轉過身去,卻丟棄了手中的筆,背對着衆人,負手而立,道:“你我之間,算是兄弟嗎?”
“或許不算吧!”太子嘲諷般的一笑,卻也已經大步的踏上了那片青青釺陌,來到了凌風的身邊。
此時身在陌上,俯瞰皇陵之下方,胸懷之間,頓有一般風雲涌動,自在不言間。於此兩人,皆有男兒本色,相對無語,只是這場拉鋸戰的牟取之間的考量罷了。但也不知在何時,那個一直在竹屋內觀察着此地動靜的凌羽,此時卻早不見了蹤影,就在衆人未與揣測之時,他趁着衆人未備,徑自離開了這片皇陵。
較之於之前的風勢,此時陌上的風,漸漸的緩和了下來,卻仍不見有欲停之勢。只吹動着兩人頸邊的黑髮,覆過臉頰邊上,顯其風華絕倫。
“其實……”兩人在想對了良久之後,太子卻試探性的,開了口,“其實,我們之間,說無縫隙那是騙人的。好比如現在……”他的雙眼發兩,轉正了身板,對上了凌風,“我和你相對而站,是何其的彆扭與不舒服!”
在太子的注視之下,凌風卻顯得較爲雲淡風輕,只仰着頭,注視着那片天,忽兒莞爾,道:“有一些事,誰都忘不了,就像是刻在了心底一般,你會這樣想,是對的,我面對着你的時候,想的,卻是我的母妃……”然而,凌風卻是釋然的一笑,少了太子的那般嚴謹相對,繼續道來,“想必,你在對着我的時候,所想到的,也是你的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