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安排他什麼?”
“我說,如果,如果當初,他進宮的時候,聽從先皇的安排,現在坐在這皇位上的人,你覺得還會是你嗎?”畫扇冷冷的問道。此刻她無畏,將最赤,裸的事實,擺在了皇帝的面前,道:“如此一來,我想問皇上你,還想不想處死他。”
“你騙朕……”
“是啊,我騙你,……”
回憶,一波接着一波,在這張軟牀之上,她的衣裳,漸漸的,被皇帝一件一件的褪了下去,軟帳輕紗落下的那一刻,別過頭,誰又何曾得知,她此刻眼角邊上的那一滴淚呢!
激,情過,夢尤在,只是牀上那人兒,一夜不眠。她睜着眼,望着躺在她身旁的這個男人,無限心酸,驟然上涌,一起而來的,還有舊日苦楚,當真叫她傷心透,酸心透,也寒心透。
曾在青樓之中,她夜夜笙歌,身旁所躺着的男人,又何曾有過一次固定,那時候,她沒有知覺,有的,只有不甘。但是現在,依舊的送舊迎新,但在此刻她的心中,卻難再似以前一般的毫無知覺,她有的,盡是無奈與苦痛。
何德何能啊,她能遭受凌風的憐愛,何德何能,壓也能遭受皇帝的垂青之眼。這一切的人中顯貴,她何等的高傲,等於了一隻飛上了枝頭的喜鵲,她能揚眉吐氣的,一洗舊日之孽,只是現如今,一切都在變,連她的心,也在慢慢的變了,風乾,石化!……
望着那張熟睡的臉龐,是皇帝的,與着凌風,有着幾分相似,曾幾何時,凌風也似他一樣,如此安靜的,閉着眼躺在她的身旁啊!
夜,依舊清悽,只是未將曉明。“凌霄,你給我出來……”寂靜的長夜,本該夜涼如水般的平寧無波,但卻再此一刻,皇城之中,那一片寂寥,卻有人怒聲吼,且所喚之名諱,即是當今天子之名。
怒吼着,一聲聲,傳遍了宮闈,自然,也將那沉睡之人,一個個喚醒。守宮的禁衛,見來人是凌羽,卻也不敢去阻擋他的前進,只能隨在身後,一直跟着,一直跟着,聽着他怒吼,聽着他大罵!
這一片繁花過隙,皇帝酥鬆了睡顏,將龍袍套在身上,卻安撫着畫扇,:“你且先別出,這一切,朕,會自己處理!”
倚着窗,畫扇遠送皇帝而去,目光之中,卻閃爍着另一種光芒,那是眼淚。“但願從此以後,再無事端!”
從容着,夜悵悵!非是她一介弱質所能左右,她也只能靜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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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宮燈,沒有罩上紗,晃着耀眼的光芒,奪目。一派清宵,也無了多少歡樂,取之的是滿腔的怨恨,與那春宵的苦短,又被人打破好夢一簾的盛怒。
“四弟,你好大的膽子啊,大半夜的,朕的一簾好夢,你也敢來相擾,就不怕朕治你的罪麼?”皇帝的語氣,明顯的有着不悅。加之近日朝堂之上,有着凌羽故意告假之因,皇帝現在對着凌羽,反倒沒有了之前的那般信任態度。
凌羽不屑的一笑,道:“有人春宵苦短,卻也有人飽受煎熬,這個世道,當真是太不公平了!”他端坐着,在皇帝之下,這是是屬於他的位置,“陛下,難道你就不會多去想想此刻邊關外,依舊烽火連天,你就不去想想,此刻城外餓殍滿地,只能一味的任死在龍牀之上,美人懷中麼?”
“大膽!”皇帝一拍書桌,“你該注意注意你的言行,別忘了,朕是一國之君,你一個王爺,還管不到朕的頭上來。”
凌羽聽了,卻是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皇上,那你知道嗎,現在城外,又駐紮了一騎長兵,且這來勢,比之凌風上的姿態,更爲強硬。”
“你說什麼?”皇帝這下,全然無了怒意,“城外,還有兵馬?……”皇帝的臉色,剎時一陣慘白,“難道又是凌風,朕真該殺了他!”
“你是該殺了他!”凌羽接下他的話,“可是,你又不該殺了他,因爲這次領兵之人,可不是他,趁着這次的熱頭,這趁勢打鐵,果然是省了好多力,你怎麼也想不到,居然還有一些有心之人,將這次已滅的火源,再次給挑了上來吧!”
“究竟是誰,竟如此的大膽?”
“還能有誰?……”凌羽開懷大笑,“正是皇弟我啊!”
“你?……”皇帝頓時錯愕,似乎一下子之間,轉變不來,也不能像凌羽這樣從容以待,“四弟,你到底在說着什麼?”皇帝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傳來侍衛,“去給朕視察下城外,可有兵馬在駐?”
吩咐罷,皇帝望着那似笑非笑的凌羽,“四弟,朕覺得,你不會幹這樣的事!”
“是不會,城外此時,並無兵嘛,皇上您又何必如此驚慌呢?還是,你被先前凌風的那來勢,給下破了膽,再說,就算此刻城外有駐紮着兵馬,你此時又有何力還手於我!”
“你信不信朕可以立刻把你賜死在這皇宮之內?”皇帝威脅着道,誰料,凌羽卻絲毫無將他的話放在耳中,徑自起身,繞到皇帝的身後,一隻掌,扣住皇帝的咽喉,“那你信不信,我可以立馬的,讓你死在我的手中!……”
“大膽……”此時殿外,一聲嬌柔,卻帶着數分威嚴,嚴喝了一聲,凌羽稍微那麼一陣錯愕,在看到那女子緩緩走近宮廷的那一刻,凌羽嘴角的笑意,似乎深了那麼些許,道:“喲原來是嫂嫂駕到呢!”
“放了皇上!”畫扇再度冷喝着凌羽,“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凌羽態度依然的強硬,但卻也放開了手中的皇帝,“可是,我就怕你不知道,此刻在皇陵之中,有一個將死之人,將你恨入了骨髓!”
“他不會死,……”畫扇喃喃的道:“我親眼看着他被擡出皇宮,皇上也答應我,放他一條生路,他不會死,你少來這裡威脅於我,我不是凌風,我不會對你心軟!”
“好狠毒的女人啊!”凌羽打趣道:“怪不得,你會把凌風給害到了今日這種地步,可是你知道嗎,他那流了一天血的傷口,早就潰爛,爆曬在日下,融化在水中,那種嗜心的痛,足以讓他的傷增大,你也該知道,他那傷,傷得有多深了吧!”凌羽一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說罷,他將手伸進了懷中,道:“我這裡有一個毒藥,本來呢,我想好好的看着皇帝死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又想看他身敗名裂的倒再我的面前,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來人,來人啊……”聽到了凌羽的話,皇帝知道,他真的想殺他了,他直呼着,可是,偌大的禁宮,此刻,卻也無人應他一聲,空洞洞的死寂!
“你別廢力氣了!”凌羽道:“你以爲這些日子以來,我就只是甘心在你身邊當一條狗嗎,那樣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你自己想想,你現在身邊,還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啊!”
皇帝懵了,跌坐在了龍椅之上,“爲什麼偏會是你呢,凌羽?”皇帝問道。皇帝此話纔出,這時,卻同得宮外,有人大喊,“國舅反可了,國舅反進宮來了!”
“國舅……”皇帝急,竟從椅子之上,生跌了下來,“國舅反了!”一時之間,誰也反應不過來,“誰在喊,國舅怎麼會,他是,是我的親舅舅啊!”
凌風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原因無他,而是他看到了此刻皇帝的無措,纔是最令他開懷的,“你想不到吧,你的親舅舅會倒戈在我這一邊,……”
“是你?……”皇帝大驚,“是你煽動舅舅反的!”
“是你!……”凌羽卻是提醒着他,“當初是你安撫着他,讓他把邢良之死的怒火,給生壓了下去,誰都會心生怨恨,你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在安撫完他之後,還讓他位極人臣,他纔有可能找機會與我聯手!”
“這是父皇的主意啊!”皇帝反駁,“這一切都是父皇的主意,他又怎麼能怨在朕的頭上,他該怨也應該去怨父皇的啊!”
“跟一個死人生怨,你當你那舅舅是個白癡嗎?”凌羽不屑的道:“你當知道,有時候人心這東西,並不是和誰親便倒向誰,只要誰有利益,能得他所願,他就會爲你效命!”
“他到底要什麼好處,纔會親自來反我這個親外甥!”皇帝不解的問,他轉向畫扇,道:“沒想到啊,整個禁宮之中,朕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畫扇一個,……”
“吃了它吧!”凌羽將那顆毒藥交給了畫扇,道:“算是還我三哥的一份情,我就算放過了你,你又有何面目,去見天下人,去見我三哥!”
“我知道!”畫扇掃視着這宮中的一切,平靜得異常,她接過凌羽手中的那個毒藥,在皇帝一聲痛呼不及的情況下,全部吞之入腹。
“這一次,我不會再將那藥換了,這是真的毒藥,你好自爲之吧!”凌羽奉勸道,說罷,他轉身望着皇帝,道:“接下來,就該你了!”
“我不想,我不想吞毒藥!”皇帝驚慌的道。
“我不會要你現在死的,我要你看着我怎麼樣的坐上你的位置,再將你慢慢的凌遲處死!”說罷,轉身去。
此刻,只剩下了畫扇與皇帝,然而畫扇,卻似乎沒有見到皇帝一樣,空洞着,走出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