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休了我吧

採瓔熬好了藥,匆匆趕,一看這情形大吃一驚葉姨娘,你又跪下了”

葉紫靈迷迷糊糊答道是剛纔我頂撞了大少爺,大少爺又罰我跪兩個時辰。”

採瓔急忙跑到屋子裡大少爺,葉姨娘她白天就被罰跪,淋了雨,都生病了,纔好一點又趕緊謄抄,奴婢斗膽,能不能不要再讓她跪着呀”

林世傑當然認爲葉紫靈生病是個謊言這裡沒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可是大少爺”

“我說過了,你先下去”林世傑的聲音嚴厲起來。

“那麼,能不能讓葉姨娘把這碗藥喝了啊”採瓔不敢再說別的,只能翼翼地問了這一句。

“藥”林世傑這才聞到,空氣中似乎有些藥味兒,一低頭,看見了採瓔手裡捧着的藥碗。這麼說,葉紫靈是真的生病了也有可能,因爲聽秦叔說,她被罰跪的時候,剛好下大雨了。

“這也行,你把藥拿到院子裡去,讓她喝了。”

可是,採瓔捧着藥碗,還沒走出房門,就聽見小丫鬟夏荷尖叫了一聲葉姨娘葉姨娘你啦快醒醒啊”

採瓔急忙放下藥碗跑到了院子裡。

葉紫靈已經暈倒了。

“誰叫你又罰她跪下的”林坐在葉紫靈的牀邊上,語氣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怒氣,“小懲大誡。小懲大誡你不嗎我們林家雖然不是鐘鳴鼎食之家,可也一向寬待下人。紫靈並沒有犯大,而且之前頂撞玉容已經受到了懲罰,還淋了雨,你就不能寬容一些嗎這要是讓別人了會說我們林家你呀,你爹剛好這幾天身體不爽,你還添亂。”

林世傑老老實實耷拉着腦袋站在牀邊娘,是了。也是一時心急,想着趕緊謄抄出給爹祈福消災,所以所以沒有考慮那麼多。”

“你要真是個孝順,幹嗎不抄寫經書還有啊,你明紫靈並不擅長這個,還故意難爲她。娘,你不喜歡她,可是,你也不能故意欺負人啊紫靈又沒做。”

“是。”林世傑的態度十分謙虛。

“了就好。”林白了一眼,“這幾天不許你走出竹影軒半步,好好陪着紫靈,直到她身體恢復了爲止。”

又吩咐採瓔等人悉心照料,才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林世傑和葉紫靈兩個人,兩人都很不自在,不說好。

半晌,林世傑才喃喃地問了一句紫靈,你現在好一些了嗎不跳字。

葉紫靈勉強笑了笑多謝大少爺關心,我已經好多了。我大少爺生意上的事情很忙,我幫不上你,可也不能耽誤你的,請大少爺還是去作坊和櫃上吧,我這裡不要緊,有事叫採瓔就好了,還有夏荷夏鶯呢。”

“那行娘吩咐了我要陪着你的。”

葉紫靈使勁兒忍住眼淚不用的,真的不用。你也不是真心想陪着我,只是害怕責罰。”

林世傑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啊,你病成這個樣子,我是有責任的,所以我一定要照顧你到病好爲止。我這個人不會,嘴笨,你別計較啊。”

“大少爺。”

“嗯”

“我,你一直都不喜歡我。”

“不要說這些了,先養病。”其實,葉紫靈病倒在牀,林世傑也是很內疚的。就算葉紫靈有那麼多不是,可這一次,的確是他不對。

“我有一件事情想求大少爺幫忙,如果大少爺肯幫我這個忙,那我一輩子都會感激大少爺的。”

“忙”林世傑又警惕起來。

“請給我一紙休書。”

“爲”依照對葉紫靈這麼多年的瞭解,林世傑本能地覺得,這一定是個陰謀。葉紫靈奮鬥多年,好不容易熬成了林家的半個主子,又有老爺撐腰,說,也不可能半途放棄啊。

“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就是說,兩個人做夫妻,那是要有緣分的,緣分不到,勉強是勉強不來的,所以,我在想啊,我和大少爺,其實是沒有緣分的,所以,與其這麼彆扭,不如儘早分開,於我們兩個,都有好處。”葉紫靈說得十分認真。

“可是”林世傑簡直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看葉紫靈這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是當真了的,“可是爹和娘不會答應的,你是他們選中的。”

“可我嫁的不是他們而是你啊。”葉紫靈虛弱地說,“你纔是最有權利決定我去留的人。而且,你也不用騙誰,這府裡誰不大少爺最討厭的人就是葉紫靈所以,我們長痛不如短痛,一紙休書,就都可以解決了。至於老爺那裡,我會去解釋的。”

林世傑陷入了沉默。

這幾天來,他做夢都在想着休掉葉紫靈的辦法,也充分估計了葉紫靈在聽到要休掉她的想法後的反應,一哭二鬧三上吊,裝可憐,撒潑,找爹和娘做主可是,現在,她卻如此平靜地提出了這個問題。這反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無不少字”林世傑還是不,一心想攀高枝兒的葉紫靈會如此輕易地放棄奮鬥多年的果實。

“大少爺如果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立下字據,說明是我提出來要休書的。”

“那麼那麼你能接受得了重新做丫鬟嗎不跳字。

“難道我只有在林家才能找到飯吃嗎不跳字。葉紫靈慢慢說,“我有手有腦,恐怕不至於就餓死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林家”林世傑更加驚訝。

“寧州這麼大,總不會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吧。”葉紫靈想好了,林世傑一定會給她休書,到時候,乾脆離開林家,她就不信這個邪,一個手腳齊全的健康人,還能找不到一口飯吃就算不能在這古代混得風生水起,可也不至於當乞丐吧。

“爹和娘不會答應的。”

“可我現在是你的人,你說了算。”葉紫靈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林世傑,“大少爺,您就答應我吧,就算我就算我對您的最後一個請求。”

林世傑心裡很亂,想了半天,說你先不要胡思亂想了,先養病,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說這個。”

“那好吧,我接受這個建議。”葉紫靈也不再勉強,“反正,到時候大少爺不會捨不得的。”

說然,葉紫靈閉上了眼睛,似是已進入夢鄉。

林世傑沒有離開,而是頭一回認認真真看着眼前這個最厭惡的女子。好像,兩人在林府一起長大,相處了也有十六七年,還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女孩子。

其實,她長得也不賴麼,也是個美人兒,與高素月不相上下,似乎,比高素月還要更加白淨一些。

該死能將她拿來與素月相提並論她配麼

在林世傑心目中,素月就是天上的仙子,纖塵不染,明媚秀雅,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着無盡的韻味,任何人,都不可能與素月相比。

那麼,到底答不答應給葉紫靈休書呢不要說爹孃答不答應,就是他,似乎也不忍心。不管說,葉紫靈也只是個弱女子,要是真的離開了林府,她到哪裡去討生活儘管不喜歡她,可也沒有深仇大恨非要把人家逼上絕路啊那樣做的話,就太不厚道了。欺負一個弱女子,林世傑會鄙視的。

可是,昨天夜裡讓人家抱病跪在院子裡就不算欺負了嗎

林世傑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

過了三天,葉紫靈已經痊癒,林世傑由於內疚,陪着她一起用早飯。

葉紫靈問道大少爺,我提出的那個請求,你考慮得怎樣了還請儘早給我一個答覆,我好爲的將來做個安排。”

不知爲,林世傑聽了這話很不舒服你就這麼着急離開林家嗎不跳字。

“大少爺請不要誤會。”葉紫靈溫婉地一笑,“我是從小在林家長大的,林家對我恩重如山,我應該好好報答纔是。可是,現在的情形,實在是令我無法在林家立足。恕我愚笨,我無法做到既能使大少爺滿意,又能讓老爺開心,同時還能讓不受委屈,所以,我不如離開這裡,這樣,大家都能得到清淨。而且,老爺都是菩薩心腸,我想他們不會生氣的。”

“可是,我用理由呢”林世傑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但爲不舒服,又說不上來。他甚至在心裡問,你不是一直都在盼着葉紫靈這個討厭的女子趕緊從眼前消失嗎爲她主動提出離開,你卻心裡不自在起來了

“就說我不能幹不賢惠好了,連個經書也抄不好。”

“可我和爹孃說呢”林世傑覺得煩躁,“我無緣無故休了你,他們能饒得了我嗎不跳字。

“你是他們的親生,他們會理解你的。和一個不喜歡甚至非常討厭的人在一起,會很痛苦的,而且,這種痛苦還是一輩子的。老爺最疼你了,他們一定不忍心看你痛苦一輩子。再說,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妾室的最佳人選啊,休妾不像休妻,加上我又是家生子,所以不會有麻煩,總比我們兩個毫無感情整天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強多了。反正,我們兩個也沒有夫妻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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