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靈哼着小曲兒,愉快地畫着草圖,一邊還抽空子伸手從面前的碟子裡拿一兩塊桂花糕放進嘴裡品嚐着。
有人敲門。
葉紫靈不用問,就知道是林世傑,放下手裡的筆,一邊嚼着桂花糕,一邊走出去開門。
林世傑手裡提着很多東西,大包小包的,一進門就說:“快過年了,知道你沒時間去辦年或,所以特意給你帶來了一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葉紫靈說:“我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個年,過不過的,也就那麼回事兒了。不過,你倒是很有心,謝謝你了。”
林世傑笑道:“你還是這麼客氣。”
葉紫靈接過那些大包小包,說:“就我一個人過年,也用不了這麼多東西啊。”
“先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林世傑不客氣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我記得,以前你喜歡淡綠的織錦緞子,所以特意多買了一些。”
“天哪”葉紫靈翻看着林世傑給自己準備的年貨,叫了起來,“怎麼還有水貂皮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我當年貨,是不是太太浪費了”
葉紫靈舉起一件純白色水貂皮的中褸,有些哭笑不得。
林世傑看了一眼,說:“爲什麼要說浪費我覺得,你穿這件衣服很適合啊。”
“可是”
“我知道,你又想說,無功不受祿。可是,這件貂皮中褸也不是白送給你的。”林世傑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着,“我是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將北平王府這個大主顧牢牢抓住,你也要出很多力的。”
葉紫靈說:“你是不是知道了有些什麼關於恆裕”
林世傑點點頭:“是啊。我這兩天才打聽出來,那家恆裕木器行,的確資金雄厚,背後真正的大老闆,是同文縣的一個大財主,曾經與表舅義結金蘭,表舅來到寧州後,兩人也有書信來往的。這次,表舅的這位義兄,特意花了大本錢,資助表舅開了恆裕木器行,是想把生意做到寧州來。原先,那位大財主只是在同文縣和附近的幾個縣城做生意,近幾年,大概是賺了不少銀子,所以想着要做大。”
葉紫靈說:“可是很明顯,恆裕木器行是衝着你的慶盛昌老店來的,否則,爲什麼寧州那麼大地方,繁華的街市也很多,而且他們不會不知道那條街上已經有了一家慶盛昌,可他們仍舊選擇了在慶盛昌老店的斜對面開新的木器行,這不就是想和你唱對臺戲嗎不跳字。
林世傑也頗爲頭痛:“的確如此。而且,我猜想,根本就是表舅說動了那個大財主出資在寧州建木器行,就是爲了報復當初爹對他的猜忌和不公。其實,這也怨不得表舅。這些年來,他真的是一心一意撲在南記的生意上,爲南記殫精竭慮,可最後竟落得那樣一個下場,換做是我,我也不會想得通。”
“可是現在你完全可以向曾老爺解釋一下麼,那件事情是二少爺做的,而如今二少爺又已經不管事了,現在林家和慶盛昌是你和夫人說了算,我想,他至少不會和慶盛昌對着幹的。”
林世傑搖搖頭:“沒用的。當初他被世偉誣陷,爹不僅沒有好好調查,反而聽信了世偉的一面之詞,一口咬定他就是貪污了南記的銀子,使他一怒之下離開林家。而當時,我和娘也沒有能夠替他說上話,他不僅怨恨世偉,怨恨爹,而且也是怨恨我和孃的。這一次,他這麼高調地和恆裕一起出現,並且出現在老店跟前,我猜啊,以後,那條街上一定會有好戲看的。”
“竟然會弄到這步田地。”葉紫靈嘆息着,“其實,夫人和曾老爺親戚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如今卻要公開宣戰,想必夫人的心裡也不好受吧。”
林世傑說:“不管這些了。反正現在再去解釋什麼,也晚了,表舅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就隨緣吧。”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樂天知命了”葉紫靈詫異道,“這可不像是林家大少爺說出來的話呀。”
林世傑抱歉地笑了笑,“也不是樂天知命,現在我的,內憂外患,家裡,生意上,沒有一件事情是省心的,我哪裡有那個好福氣去樂天知命只是有時候覺得累罷了。”
葉紫靈說:“有的時候,再累也要挺下去,只要不停歇,一直往前走,總會走出一條路來的。”
又過了兩天,一切準備就緒,葉紫靈帶着這幾天連夜設計的圖紙來到南記準備開工,因爲林世傑說,因爲要製作北平王府那批傢俱,所以老店太忙,恐怕抽不出人手來製作小擺件,所以,只能在南記製作了。
南記的工匠夥計們見了葉紫靈,顯得十分高興,圍着她,不停地問長問短。當然李滿倉早就不在這裡了,那天林世偉親口承認是他買通李滿倉陷害了曾廣成,林夫人就將李滿倉趕出了南記,並且沒有準許他帶走一個銅板和任何一件東西,也就是說,爲慶盛昌操勞了大半輩子的李滿倉,最後淨身出店,帶着滿腔的悔恨,在衆人的鄙夷和唾罵聲中,灰溜溜地離開了南記。
葉紫靈不想浪費時間,和以前一樣雷厲風行,與工匠夥計們簡單寒暄幾句後,就宣佈開工了。之前,林世傑已經和南記諸人交代過,要他們全都聽葉紫靈的,所以,葉紫靈一宣佈開工,大家立刻斂容垂手,聽葉紫靈的安排。
“黃花梨木的邊角料,全都在這裡了嗎不跳字。葉紫靈問道。
“都在這裡了。”林世傑說,“後面還有一些會從老店運過來。”
“那麼,還是和以前一樣,請幾位有經驗又細心的老師傅,每人帶四五個人,負責一些小擺件的製作,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隨時來問我。”
衆工匠領了圖紙下去了。
葉紫靈對林世傑說:“李滿倉走了之後,南記就沒有再安排新的賬房嗎不跳字。
林世傑說:“自從表舅被誣陷負氣而走之後,娘就將李滿倉趕出了南記,又因爲家中這些日子以來來風波不斷,南記也沒接到什麼生意,所以就一直這樣撂着。這次若不是你主動來送給我這筆生意,南記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振作起來呢。”
葉紫靈笑道:“這麼說,你打算聘請我做南記的賬房”
林世傑大笑:“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既然被你看出了我的心思,那我也就不需要委婉措辭了。不錯,我是想聘請你來南記做賬房。這於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前天,你不是已經去了恆裕,婉拒了表舅的邀請嗎你儘可以放心,表舅不是說給你一個月二十兩銀子嗎你來我這南記做賬房,我每個月也給你這個數目,年底分紅另算,而且,若是你幹滿一年,我就送你一成的股份。”
葉紫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一成的股份白白送給我林大少爺,你沒有發燒吧”
林世傑白了她一眼:“你以爲這是天上掉餡餅了你以爲這一成的股份是白給你的可別高興得太早了,慶盛昌的股份,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葉紫靈喪氣道:“就知道,最後還是進了你的圈套。說吧,我有什麼義務”
“第一,在南記幹滿一年,這一成股份你才能拿到手,並且在此期間,你不得爲其他任何一家木器行做事,哪怕只是出圖紙也不行,也就是說,你在這一年之內,設計出來的所有的圖紙,都只能由慶盛昌來使用。第二,拿到股份之後,你還必須在慶盛昌幹滿三年,中途離開,股份全部撤回。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你在拿到股份之前的一年和拿到股份之後的三年一共四年時間中,必須全心替慶盛昌做事。”
“這麼說,這不是股份,而是賣身契咯”葉紫靈越聽越想睡着,心想林世傑畢竟是個生意人。
“紫靈。”林世傑忽然收斂了剛纔的一本正經,而是柔聲道,“我只是希望,用這種方法,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哪怕你在慶盛昌只是一個賬房,哪怕你永遠也不可能再是林家的人,可是,只要每天都能看見你,我就會開心許多。”
葉紫靈怔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笑道:“那個,林大少爺,我現在可以去各個工房裡看看工匠們的進展情況嗎至於股份的事情,等我們閒下來再細細商談吧。”。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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