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葉紫靈正在老店店鋪的櫃檯上撥拉着算盤珠子,幫助林世傑覈對賬目,忽然一擡頭,殷子桭來了。
葉紫靈急忙迎了上去:“殷公子。快請進來,請坐。”又叫夥計去沏茶,看見殷子桭身後還跟着一位年輕的公子,猜想是那位同知大人,卻又不敢肯定,因問道,“這位是”
殷子桭介紹道:“這位是寧州同知苻大人。”
葉紫靈急忙行大禮:“原來是苻大人大駕光臨,民女有失遠迎,還望大人不要怪罪。”
苻大人急忙擺手道:“葉姑娘太客氣了。本官今日前來,只是想看看慶盛昌的傢俱,就是隨便轉轉,葉姑娘不用這麼隆重。”
葉紫靈笑眯眯地說:“苻大人能夠光臨慶盛昌,真是慶盛昌的榮幸。請殷公子和苻大人稍坐,民女將這裡的賬本收拾一下,就陪着二位去參觀。”
葉紫靈將賬本鎖進櫃子裡,帶着殷子桭和苻大人來到展示傢俱的大廳裡,邊走邊說:“這套傢俱用的是紫檀木,素潔文雅,線條流暢,是採用包鑲手法制作的,顯得渾圓柔潤。這邊的傢俱和剛纔的風格就不一樣了,形體穩定樸實,比例方圓規矩,造型優美,氣派非凡,和剛纔那一套自然不同。殷公子,苻大人,再請看這個。這套傢俱和剛纔那兩套又是不同了,這套傢俱是用黃花梨木做的,雖不如前兩套那麼精緻,卻勝在大氣豪華和絢麗富貴上,若是擺在家中,更能彰顯主人雍容大度的身份”
葉紫靈一口氣說了很多,然後很巧妙地停住:“但不知苻大人喜歡什麼樣的風格”
苻大人不由得點頭讚歎道:“葉姑娘果然懂的很多,只是一下子說了這麼多,我還真不知道我喜歡哪一種了。”
葉紫靈笑道:“苻大人不必着急,這挑傢俱麼,自然是要慢慢看,慢慢選,發現中意的,纔會喜歡,是不是啊”
苻大人和殷子桭又去老店作坊參觀了一個下午,才告辭走了。
回到老店店鋪,葉紫靈覺得自己累得快要散架了,坐在椅子上,強打着精神,拿出賬本,又開始撥拉算盤。可心思又不在算盤上,覺得總是不踏實,擔心那位苻大人萬一不在自己這裡訂做傢俱,而在恆裕那三家聯盟的店鋪當中訂做,那可就太叫人失望了。主要是,慶盛昌受不了這個打擊了。雖說靠着木材可以挾制他們,可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可又一想,不會的。那位苻大人看上去和殷公子關係很好,有殷公子的介紹,他不會不給北平王世子面子的。
剛剛放心下來,忽然又擔憂,雖然苻大人和殷公子是好友,但是殷公子也不能左右人家買誰家的傢俱啊,這和麪子不面子的沒什麼關係,關鍵看個人喜好。萬一曾廣成也在爭取這位大客戶,那該怎麼辦
隨即又覺得不大可能,因爲恆裕、承泰、金順三家作坊的工作量都已經飽和了,他們接了這筆訂單,能做得出來嗎
可也不能排除曾廣成惡意競爭、故意與慶盛昌搶奪生意、然後將訂單交給其他木器行去製作的可能。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防患於未然,在曾廣成還沒有聽說這位大客戶之前,先下手爲強。
葉紫靈覺得有些累,於是早早收工,回家去了。
只顧一路走着,卻根本沒有發現,一個頭戴斗笠、身披黑袍的人,不遠不近地跟着她,一直跟到了雲芝巷。
看着葉紫靈敲開了門進去,這個人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輕地自言自語道:“你平安回來了就好,我就不用擔心了。”
這個人正是飛天蝙蝠。
那天他從客棧小二家中出來,騎着馬一路往寧州尋找,卻始終不見葉紫靈,這使得他越走越擔心,又生怕自己尋找得不仔細,於是刻意將速度放得很慢,希望能夠發現葉紫靈,所以他沒趕上賀家馬車壞在半路上,等到他經過的時候,路已經恢復暢通了,因此,始終沒有見到葉紫靈。
帶着滿腹的疑問和擔心回到寧州,見到大虎和青龍。兩個人告訴他,銀子已經全都拿到手了,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他們兩個建議,應該趕快離開寧州,免得葉紫靈變卦,告了官府捉拿他們。因爲他們發現,葉紫靈與北平王府的關係十分密切,這次被劫持,北平王世子竟然派出了軍隊去找她,這就足以說明,她背後有大靠山。
可是飛天蝙蝠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竟然不想離開寧州,說讓大虎和青龍先走,他自己留下來,等到確定葉紫靈平安無事,他就去約定的地點與他們會合。
大虎和青龍苦勸無用,只得先行離開了,一路上還說,老大不會是看上那個女子了吧,居然爲了她要留下來,而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告訴了飛天蝙蝠,葉紫靈的確已經平安回到了寧州,而且還是北平王府的士兵護送回來的,根本用不着擔心人家的安危。
飛天蝙蝠在雲芝巷站了好一會兒,心中默默地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今天天黑之前,我就要永遠離開寧州了。恐怕此生,再也見不到你。就此別過吧,葉姑娘,你多保重。儘管在你心目中,我是個惡貫滿盈的殺手,可是,我還是希望你,保重
“曾老闆,”楊老闆和朱老闆氣急敗壞地跨進了門檻,一進來就憤憤地嚷着,“慶盛昌居然又找到了一個大主顧”
曾廣成詫異道:“不會吧,他們再上哪裡去找什麼大主顧之前雖然我低聲下氣了一回,求着林世傑買來了一批木材,可最終,他也沒有佔了什麼便宜,慶盛昌的訂單照樣在減少。不僅如此,他們的十幾名工匠都主動投靠在咱們這裡了。他們,怎麼可能找到什麼大主顧呢”
楊老闆激動地湊到他跟前,左手手心裡兩顆玉珠子飛速地旋轉着:“曾老闆,您還不知道吧,殷公子將寧州同知苻大人介紹給了慶盛昌。聽說那位苻大人新建了一座宅子,七進七出,正需要一套好傢俱呢”
“寧州同知苻大人”曾廣成愣了半晌,纔回過味兒來,“是苻大人嗎不跳字。
朱老闆上前道:“這寧州城裡哪裡還有兩個苻大人就是大前年纔來寧州上任的苻洛川苻大人啊”
“果然是他”曾廣成高興地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楊老闆和朱老闆對視一眼,疑心曾廣成是被葉紫靈氣得情緒失控了。
曾廣成笑夠了,這才注意到他們兩人驚訝的表情,急忙解釋道:“楊老闆,朱老闆,你們不要用這種眼光看着我嘛。你們放心,我好得很,沒有被葉紫靈氣壞。我只是忽然發現自己太笨了,居然沒有想到寧州同知符大人,原本是我那位義兄的親戚啊”
“親戚”楊老闆和朱老闆同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曾老闆的意思是同文縣的費老闆,和符大人是親戚”
“一點兒也不錯”曾廣成篤定地坐在椅子上,“啪”一聲打開摺扇,慢悠悠地扇着,不緊不慢地說,“我的義兄,費老闆,是寧州同知苻大人的姑父。”
楊老闆和朱老闆面面相覷:“是嗎不跳字。
“那當然了。”曾廣成看上去心情愉快,“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開玩笑那一年,我也只是聽義兄說過,說寧州新上任的有一位苻大人,是他夫人的孃家侄子,還說如果我在寧州遇到什麼麻煩,可以去找這位苻大人幫忙。可是我一直都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心想我只是個平頭百姓,而人家是朝廷命官,再說雖然他是我義兄的侄子,可畢竟和我又不認識,何況他來寧州上任也沒幾年,所以從沒有去拜訪過。”
“我說麼。”楊老闆左手手心裡兩顆玉珠子又開始不徐不疾地轉動,“既然曾老闆有這麼一位大靠山,怎麼可能可能白放着不用。原來是曾老闆不想落人情啊。”
楊老闆本來想說,既然你和寧州同知大人有這層關係,那麼上一次你被清泉坡誣陷殺人,就想不到找他幫忙呢
其實,那一次曾廣成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層關係,只是當時他被關在天牢裡,根本不能與外界接觸,哪裡能夠將這個告訴給林家後來葉紫靈設法進入天牢,終於見到了他,可葉紫靈也不知道他的義兄是寧州同知大人的姑父,加上當時只顧着向曾廣成詢問發生糾紛的具體情況,而獄卒又來催促,因此,曾廣成到底還是沒有機會說出來。葉紫靈走後,他倒是想起來了,可又覺得沒什麼指望,因爲,儘管有這層關係在,可畢竟從沒有過往來,這麼突兀去求人家,人家也不一定搭理。後來,事情解決,曾廣成也就覺得,沒必要提這個事了。所以,連林夫人和林世傑都不知道。
而現在,曾廣成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老實本分只被別人算計的曾廣成了,更不是當初那個不好意思麻煩別人羞於上門求人的曾廣成了。現在的他,只要能想到能找到打垮慶盛昌的辦法,就會不擇手段去將這些辦法變爲現實。
曾廣成看着楊老闆笑道:“以前是不好意思求人,可現在不一樣了。我現在就派人去同文縣和我義兄聯繫,讓他再助我們一臂之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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