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雅本來也氣的,可是聽到皎月爲她這般打抱不平,心裡不禁舒服了許多,反倒寬慰着皎月道:“你跟她計較什麼,難道你也是她那樣的人麼?不就是跟簪子麼,對了,今晚你把我嫁妝的清單拿出來我在看看。”
“小姐要看那個做什麼?”皎月不解,她平日不是都不曾管理麼?
“我記得娘給了我一處在東洲城外的莊子,我先前想搬到裡邊去住的,可是如果我真的要從永平公府走去出去,就不能在裡面住了,我想把那這莊子還有其他的那些東西整理好,以後若是真的丟人顯眼了就給娘送去,以後給二哥成親時候還想有些用處。
”那小姐你怎麼辦,咱們手頭上又沒什麼錢。“
”所以咱們要自己賺錢啊,實在不行,先給母親借點墊着,以後有了多餘的,在還不是也一樣的。“陸爾雅覺得該開始打算以後的生活了,這日子一天天的混過去了,自己卻什麼都沒有,當真是要以後出去喝西北風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爾雅原本火爆的脾氣是想起什麼就要幹什麼的。
第二日,找了個理由說自己要趕工,將朝水節的菜譜弄出來,一面卻偷偷的跟皎月換了粗使丫頭們的衣服,從副園子裡偷偷的出了永平公府。
一出了府,陸爾雅便讓皎月去買來兩套男裝,自己便在門外等她,也是他們這一身的永平公府的標籤,若是叫永平公府出來採購的人遇見了可怎麼辦。
皎月抱着兩套男裝出來,一臉的慌張,畢竟是原來的小姐,也沒帶着她做這樣的事情,當然除了慌張,還帶着些許的期待與興奮。
陸爾雅也不知道怎麼辦,總不可能去客棧租房子來換吧。瞄了四周的環境,清一色的除了正街,到處都是小巧流水,不過小巷子自然也不小。
提着包袱,拉着皎月跑到一處巷子,可是覺得有不妥,而且那巷子盡頭,有一戶人家,門前坐着個曬太陽的老太太,兩人正準備轉身,那老太太便問道:”你們有啥事?“
陸爾雅回過頭,才發現那老太太是個瞎子,便放心大膽的走到前去,禮禮貌貌的問道:”這位奶奶,我們姐妹倆初到東洲,沒什麼熟人,又是一身女兒裝,多是不好也不方便,所以剛纔我跟妹妹買了兩套小子衣服,想扮成小子,這樣可以減去些麻煩,只是卻找不到換衣服的地方,所以想來這巷子裡偷偷的換,不想見着奶奶作者這裡。“
那老太太聽她一糊弄,只道:”呃!這樣啊,那去我家裡換吧,我家裡頭現在就我這老婆子一個人,只是你們也別欺負我老婆子眼睛不好,出來的時候偷偷的帶我的東西出來。“
陸爾雅兩人相視一笑,這老婆子也是可愛,她這個模樣,家裡還能有什麼寶貝呢。連忙謝了聲,兩人魚湫一般的鑽進了她的屋子裡。
進了房間,皎月不禁高興道:”沒想到咱們運氣這麼好,一出門就遇見了好人。“
只是陸爾雅覺得這屋裡的味道有些怪怪的,像是潮溼得厲害了,東西腐爛的味道,可是卻又有些不像。聽到皎月的話,不禁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連忙道:”皎月,別吸氣,這屋子裡面有毒。“
只是陸爾雅這話剛說完,她自己就先倒在地上,皎月頓時反映過來,可是也晚了,眼前突然出現剛纔的那個老太太和兩個年輕的漢子,滿臉笑容的看着他們,只見他們一晃一晃的在面前漂浮着,隨之也倒在了地上。
但是這毒氣不能將她們致使真的昏迷。
兩人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只聽那老太太得意道:”怎麼樣,老孃都說了,只要老孃一出馬,定然是有收穫的。“
一個男子回道:”娘,這兩個丫頭好像是永平公府的,咱們是不是小心些。“
他話剛說完,另一個男子道”怕什麼,那是大戶人家,丫頭多了去,別說是少了兩個,就是少了十個八個他們也不一定曉得呢。“
那老太太聽他們廢話,便打斷道:”少給老孃廢話,趕緊裝起來,一會兒香媽媽來拿貨,給了銀子老規矩,老子六,你們兩個一人在佔二分。今天看來老孃的運氣不錯,一會兒得了銀子咱們娘三立刻去把昨天輸掉的錢和你老爹的牌位贏回來。“
先前開口的那個男子聞言附和道:”娘說的對,咱要襯着這好運氣。“
陸爾雅大概已經從他們娘三的話裡聽出來了,她們貌似給這個一家都是賭鬼的老太太買個樓了。不過這老太太真狠,自己男人的牌位都給輸了。
身子突然給那兩個男子擡起來裝進麻袋裡,不過是一會兒功夫,就聞見了一陣刺鼻的香風,然後那個老太太跟那個帶着濃烈得刺鼻香味兒的女人講價錢。他們就這樣給買走了。
不過是半個時辰,她們似乎又給轉賣了,原來那老鴇聽說她們是永平公府裡的丫頭,所以不敢用,要知道,這東洲的那個勾欄院子永平個公府的瀾四爺不熟,若是倒時候給他認出來就麻煩了,所以那老鴇果斷的連她們的臉都不看,就把她們兩人轉賣給了一個大漢。
可笑的是那個大漢竟然也不看她們長得是歪瓜裂棗,還是傾國傾城,回了那老鴇一句,能生娃就行,當下數了二十兩銀子,就找了馬車把她們兩人帶出城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陸爾雅身上揣着五百兩銀子,特別是那一家的賭鬼若是知道了,不知要悔成什麼模樣。
陸爾雅感覺的手腳漸漸的有了力氣,便輕輕的喊着皎月道:”皎月,這毒似乎不能維持多久,你試試能動不?“
皎月也發現手腳可以動了,只是兩人被裝在不同的麻袋裡面,根本不知道各自的情況,皎月更是擔心陸爾雅,她們就這樣被隨便放着馬車裡,一會兒磕來,一會兒碰去的,連她都有些受不了,”小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磕着了?“
”我沒事,咱們先想法子讓這大漢放我們出來。“陸爾雅聽着她沒事,也就放心了。
說罷,便大聲的朝着那車廂外大喊:”喂,大哥,我內急,你能停下了讓我方便一下嗎?“只是人家既然敢來買人,哪裡又是那麼好混的,當下惡狠狠的回了一句,”少給大爺耍招,好好的帶着,要拉啥儘管拉在褲頭裡。“
陸爾雅頓時無語,看了還是要自己動手。
因爲剛纔中毒,所以手腳沒有被捆綁起來,單是被裝在麻袋裡了,拔下頭上那根其貌不揚的簪子,將麻袋慢慢的劃破。
說來這是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陸爾雅隨時都彆着一根利刃般的簪子,已備不是隻需。
而這跟簪子跟其他的普通的簪子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只是尖上磨得比較利罷了。
只是這簪子一拔,髮鬢就散落了下來,只是此刻也顧不了,不過是一小會兒的功夫,陸爾雅便將麻袋割破鑽了出來,又小心翼翼的給皎月解開袋子。
皎月鑽出袋子,只見陸爾雅一頭柔順的秀髮都披散了下來,正欲替她綰髮,卻被陸爾雅止住,小聲道:”咱們把馬車搶過來再說!“
可是皎月比不得陸爾雅,她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小女人,叫她做屋子裡的事那是整整有條,所以陸爾雅也沒指望她幫忙,只是叫她別出聲。
正要伸手去扒簾子,突然這馬蹄聲一下陡然停住,陸爾雅本來剛剛半穩住身子,此刻這匆忙一停,硬生生的將她顛簸摔在車壁上,大的她兩眼冒金星。
皎月急了,連忙扶起她來,又不敢大聲詢問,一下子竟然就急得哭了起來。
只聽馬車外那男子的聲音頓時變得底氣十分的不足,聲音竟然有些顫抖道:”白公子,小人,小人只是來城裡接兩個表妹而已,不是給寨主買女人,真的不是。“
”我有問你是來做什麼的麼?“只見前面的樹蔭下站着個白袍少年,手執桃扇,輕輕的疏散着這炎熱夏季的悶氣。
”呃,那小的先走了。“那大漢仍舊小心翼翼的回道,一面準備駕車。
陸爾雅認得那聲音,那人好像欠她一次救命之恩,當下毫無畏懼的在皎月的驚詫中一腳將那沒心思來防備她們的大漢踢滾下馬車去。
大漢以爲是白公子暗中出的手,當下自己膝蓋上的傷也來不及去檢查,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道:”我錯了,白公子,是我們寨主都十三個女兒了,他想要生兒子,所以讓小的進城來給他買兩個回去試試,小的這也是迫不得已啊,求白公子饒命啊!“
且說起這白公子,是近一個月纔出現在東洲的,但凡是東洲下到咿呀學語,上至光齒老儒,都是知道的,只是這白公子其實大家並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只是每一次見到他行俠仗義的時候,他都是一身白衣,於是大家也就叫他白公子。
雖然纔是興起,可是這東洲五十里內外,一下卻是清淨了不少,山賊們也安分守己的,案子也少了許多,使得東洲刺史一下減去了許多公務。
只是這白公子喜歡帶着面具,沒有誰見過他的真是面目,可恰是這樣的神秘,他卻是越快的取代了夜狂瀾在東洲女人心中的位置。
皎月也是聽丫頭們說過的,此刻聽到這大漢的話,不禁滿是驚喜的朝那樹蔭之下的白衣俊影看去。
大漢嚇得手心裡全部都是冷汗,卻不敢擡頭,只是一個勁兒的求情,”白公子饒命啊,我家中還有女人和四個娃要養,而且最小的孩子才滿月,求求你了,白公子!“
可是那白公子卻不說話了,良久,卻聽到自己馬車上傳來剛纔跟他說要去解手的那個女人的聲音道:”你放他走吧!他也不是有意而爲,何況他家中有妻小等着他呢!“
漢子頓時震住,這女人竟然在給她他求情,不,應該是她在命令白公子放了自己。
”哐當“的一聲,拍着腦門轉頭看向那女人,卻見雖然是一聲的丫頭衣服,頭髮柔順的散披至那盈盈一握的纖腰之下,不但不顯得凌亂,卻很是動人心魄,他在也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天了剛纔自己卻不曾想過打開那麻袋來看看,要是知道是這樣的一個美人,他怎麼的也不敢就這麼給寨主帶回去。
而且能養出這樣美人的,定然也不會是尋常的人家,別看這女人一聲的平常丫頭衣服,可是看她那水靈靈的模樣,哪裡像是個給人家幹活的。
當下瞧出勢頭,連忙轉身向陸爾雅磕頭道:”小姐饒命啊!我再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了,求您饒了小的吧!“
”你走吧!“陸爾雅瞥了他一眼,便做主道。
那大漢聞言,猶如逢大赦,連忙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小姐的菩薩心腸。“說罷,一瘸一拐連滾帶爬的跑了,似乎生怕陸爾雅反悔一般。
皎月拉了拉陸爾雅的衣袖,”小姐,你怎麼?“自作主張的把他放了?
後面這句話皎月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因爲那白公子正向她們走過來,要知道,這白公子的名聲可遠遠的超過了她家的姑爺,據說前五天城裡的首富趙家嫡女出城去上香,被綁匪劫持,幸得白公子出手相救,當下那趙家小姐立馬放下身段來想他示好,可是白公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就走了。
可是如今這白公子竟然向他們走來,而且,他似乎想要把那銀色的面具摘下來。
果然,但見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摘下面具,一張俊美萬分的俊顏出現在她們的面前,比她家姑爺好看許多倍,難怪趙家小姐明知道會被拒絕也要向他示好,果然是藍顏禍水啊!原本是長了一雙類似桃眼般勾魂攝魄的狹長鳳眼,可是因而那飛翩的眉,卻將那中魅惑隱藏了去,反倒多添了幾分溫雅與瀟灑,明明這兩種氣質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在他的身上卻是及其完美的糅合了。
最叫皎月激動的是,他竟然笑了,眼波微蕩,像是一瀾湖水般瀲灩。
走到陸爾雅的身邊,心裡有些激動,從剛纔聽到她的聲音,他就忍不住的雀躍。爲何雀躍他卻不知道,只是這種感覺是他前所未有的美好,興奮的期待。
”你怎會是這樣的一身狼狽模樣,沒什麼事吧?“他看着她青絲垂髫,很想上去給她把額前的那幾縷青絲給拂過耳後,只是悟空的話突然在他的耳邊想起來,”她是陸爾雅,永平公府瀾四爺的妾!“但還是忍不住的流露出關心來,可是自己卻又不曾發現自己的聲音此刻卻是如此的溫潤淡雅。
皎月懵了,這白公子似乎認識小姐,可是小姐哪裡見過他呢?
陸爾雅知道皎月的詫異,在挽山寺的時候,她並未見過這人,當時聽悟空師傅稱他爲北捷公子,只是這明兒怎麼有些熟悉,對了!夜狂瀾三姐家的小叔,貌似也是叫這個名字,不過應該不會這麼巧吧,這個白公子/北捷公子,該不會是那個上官北捷吧。
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畢竟他們還沒有熟到他可以用這麼親密的口氣來關心她吧,恢復過神情來,也不在他的面前掩飾什麼,反正第一次認識就是沒啥好映像,也沒必要給他好映像,當着他的面,一面拿出藏在胸前荷包裡的銀票,數了數,一面回道:”沒事,這銀子還在。“
皎月聽她這回復,恨鐵不成鋼,心裡着急,小姐不是平時在永平公府裝貴女裝的挺好的麼,現在怎麼表現得這麼市儈。
上官北捷見過大家閨秀的她,見過混混般的她,如今見她這樣的模樣,不但是不覺得有半分的厭惡,反倒是更加的覺得她有趣,不似別的小姐們見着他時,那種故意討好的做作,頓時展顏一笑,”看你這模樣,是偷着出來的吧,怎麼說你也是嫁作人婦了,這樣子讓你的夫家知道了,可不好哦!“
”你不說誰知道啊!“陸爾雅揣好銀票,瞥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只是這人怎麼這樣囉嗦啊。轉過頭,看着問皎月道:”皎月,你會駕車不,咱們走,我都有些餓了。“
皎月幾乎是女人會的她都會,可是這個駕車的事是男人的事,她怎麼會,搖搖頭,”小姐,這個我們是丫頭,專門在院子裡伺候人的,怎麼會這個呢。“
”陸姑娘如不嫌棄,我在這邊有座莊子,上去飲些茶我在派人送你們回城也是一樣的。“紙扇翩翩,清風拂面,白袍飛揚,墨發翻舞,不禁多了幾分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
陸爾雅見此,心道,果然是美男,什麼個樣都是好看的。看此刻正是烈陽當空,確實不宜趕路,而且這樣匆忙的回到城裡,也免不了勞累。
想到此,便也不拒絕,”那般,就謝了。
初出閨閣遇蜿蜒,山迴路轉竟見君!
幾座青山圍繞,山坳裡有一處莊園,園裡荷香滿溢,美景!
沐浴換過了衣服,陸爾雅便由主人陪着在莊子來遊玩一番,皎月看得出來,這白公子對小姐可是有些心思,但是卻不像是其他人看小姐那般的虛假,當下想到小姐若是真的出了永平公府,那也是無依無靠的,倒不如現在多結識一兩個信得過的朋友,以後也有個幫助什麼的,所以便沒有跟着去,聲稱頭有些痛,在白公子給她安排的屋子裡休息。
陸爾雅只見這座莊子四面環山,可是莊子裡的景色卻又是東洲
特有的地貌,小河循環交錯,川流不息,有些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只見不過是幾條小河又聚成一個稍小些的湖泊,裡面種滿了格式的蓮,湖邊的一小片菖蒲清香與荷的香味連在一起,越發覺得清涼。
湖泊邊種着一排排青柳,迎着那溼潤的風輕盈的舞着,給人幾許輕柔的空靈。
見她四處觀望,便問道:“怎麼樣,我這裡你還喜歡吧!”
喜歡,陸爾雅如何不喜歡,她就是喜歡這樣寧靜的地方,先前還想着在城外買一座這樣的莊子呢,可是不知道哪裡有賣,當下便道:“很好,這莊子是你家祖傳的?”
不明白她突然這般問,但是北捷還是笑回道:“這到不是,前些年有幸來東洲,對此地的風景很是喜歡,便託了個朋友置辦了這座莊子,閒暇時來這裡清淨一番。”
“那賣給我吧!”陸爾雅一般正經的道。她不是頭腦發熱,而是這裡的地理環境很適合她這樣的名聲不好的女人來居住,而且這右面的山翻過去就是一處小村莊,以後她若是在這裡住下,可以把那村子裡的地都給買過來,到時候就算不用去城裡開店,那也可以憑着收租子度日子。
她在永平公府好好的,而且她們陸家在東洲也是有些頭面的,她的嫁妝裡不可能沒有一兩處園子,不禁好奇她買這裡做什麼,可不會是因爲單純的喜歡吧。
“你好好的,怎麼想到要買這裡的莊子,這裡挨着鄉下,而且進城又有些路程,你大概是不常來住的,這樣吧,你既是喜歡,可以隨時來,反正我過了這朝水,便要去金城的。”
陸爾雅停下腳步,坐到那回廊欄邊的長椅上,目光突然安靜了下來,轉向這一片碧葉連天的荷塘,因爲滋潤得理而瘋狂竄着個頭的荷已經跟這欄一般的高。
纖細雪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那半開的骨朵,“我哪裡好好的?你哪裡又看着我好好的?你跟挽山寺的大師是摯友,你該知道我是如何嫁到永平公府的吧!”
他自然知道,而且還知道她很喜歡夜狂瀾,心裡頓時不禁有些失落感,但是頓時目光裡又閃出幾朵燦爛的深意,隨之放眼看向那片荷池裡,盪漾着幾許淡淡的笑容,“你不好麼,雖然你的身份是妾,可是你總是好,嫁了自己想嫁的人,這跟許多向你們這樣的名門千金比起來,你算是幸運的,沒有因爲門第見的聯姻而嫁一個自己不想嫁的人。”
陸爾雅聞言,不禁自嘲的浮起一抹譏笑,她又不是陸爾雅,連談戀愛的感覺都沒經歷過,就直接嫁人了,她這叫好麼?“別跟我提那丫,我們就見過幾次面,而且每一次見面都分外眼紅,真不知道他一個男人,不想娶姑奶奶就別娶,這點事都做不了主,反倒是咬定我用了什麼手段嫁到他家的,他媽的,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整日裡街柳巷的,也不知有病沒有,給我提鞋我還不樂意呢!”
見她頓時生氣的罵起來,而且這污言穢語,實在是不該從她一個嬌秀清麗的小女人口裡罵出來,暗暗的咳了兩聲,繼續說着夜狂瀾的好道:“那個,其實瀾四公子也不是你說的那樣不堪,那個男人不風流了,何況正值青春年少呢!”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劣根難消,我看你估計也是。”陸爾雅聽他這話,不禁把話題轉到他的身上。
北捷公子笑笑,卻不語,迎着荷風,更顯得飄逸出塵。
陸爾雅又嘆了一口氣,這次當真是正正經經的問道:“這園子,真的不可賣給我麼?”
“我說來你可以隨時來住,要住多久都可以,我們怎麼也算是朋友,而且你也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一臉的坦誠,看不出哪一個表情是假的,聽不出那一句話是虛的。
可是越是這樣,陸爾雅更是不能接受他的這一番好意。便道:“我要住一輩子,你也由着我麼?”
“好!”想都沒想,他便爽快的應了她,
陸爾雅以爲他沒聽清楚,便又強調道:“是一輩子哦!”
“行,你要住幾輩子都可以,反正這裡我不過是一年來一次而已,就算來了也不會打擾你的。”
這樣大方,那她就更不好意思了,便道:“那既然如此,這院子你捨不得賣,那我出一半的銀子給你買,當是我們共同的財產,但是爲了以後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們得找個保人來作證,簽字畫押!怎樣?”她是很誠心的。
“你既然已經這樣說了,那好吧!悟空大師反正我們都認識,不如請他。”
“好,過幾日我找個理由去挽山寺,你把房契帶上等我的信。”陸爾雅覺得有悟空大師作證也不錯,出家人,講誠信嘛!
兩人一拍即合,陸爾雅心裡總是覺得辦妥了一件事,也頓時豁然開朗了,過些天就可以把冬兒她們接過這裡來住了。當下便要求北捷帶着她到處在去轉轉,她要看看這園子的環境。
這園子雖然沒有永平公府那般的大,但是也不小,東有翠竹園;西有聽鬆閣;南有桃塢;北有梅香苑。這些都是大院子,而且是園如其名,比如梅香苑,就是全部的梅,聽說到了冬日寒天臘月,梅次第開放,梅香滲滿了整個山坳間,而且還有大雪飄零,只是這樣的場景他本人也沒有看過。
其次還有幾個小院子,靠着桃塢的有桂堂跟子衿館;聽鬆閣邊有一個千鶴樓,聽鬆閣是他的居所,而千鶴樓共有五層,第五層是他的書房,不得進入。
最叫陸爾雅好奇的是翠竹園邊的留玉居,裡面住了北捷的一個紅顏知己。但是那是私人場地,不得進入。所以陸爾雅終究是沒看見他的知己是什麼模樣的。
然後剩下的便是公共場合,醉仙園、玲瓏湖、素心亭,九詞殿等許多地方。
“對了,翠竹園悟空師傅時常過來靜修,你若真的住進來,這個還是要注意的,別去打擾便好。”
陸爾雅點頭,心裡卻道,他不來打擾我就阿彌陀佛了。又問道:“如此,那除了你的聽鬆閣和千鶴第五層樓我進不得;翠竹園打擾不得;留玉居我逛不得。那麼其他的地方隨便我麼?”
北捷含笑點頭,“恩,而且園中自有僕人,當然如果你嫌她們用不慣,你也可以另外尋人來伺候。”
他這麼一提起,陸爾雅又想到個事情,“那這園中打理的僕人,他們的工錢如何算,我們五五分,還是三七分,畢竟你不常來嘛!”
他不是不常來,是直接不怎麼來。
聽到她問得這般仔細,不禁笑道:“這些都是無家無親的人,他們是不需要工錢的,只要以後給他們養老便好了。”裡面的許多人,都是戰場上退役下來的老人,有的老媽媽是兒子犧牲了,無人養老送終的,而且丫頭也都是因爲戰爭失去家園的孤女們,小廝們亦是如此。
陸爾雅聽罷,這也才發現一路上見着的許多家丁都是五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要不就是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廝。
冰心俊貌識君面,俊貌之下有善心!
與其說是莊園,倒不如說是養老院罷了,不過也沒什麼,正是因爲這些老人,更加的體現北捷似乎還是個好人,怎麼比也比夜狂瀾那個男人強多了。
便道:“如此也好,與其給他們錢,倒不如給他們一個安詳的晚年和溫暖的家庭,人生在世,有時候雖然覺得銀子重要,可是家庭更是重要,你這樣做很好,我也不介意以後送他們。”這話陸爾雅是真心說出來的,這些老人,總是讓她想起外婆來。
可是北捷卻震住了,眼神有些激動的情跳動着,“你說的此話當真,你不會嫌棄他們?”
莫名其妙,陸爾雅晾了他一眼,“人總是會要老的,我們若是運氣好,以後還能到他們這一步,倒時候希望那時候也有人如此好心待我,我這樣想這樣做,其實說白了,也是在給自己積德。”
北捷滿意一笑,這才領着她向那湖心的小亭走去。
兩人坐在亭裡品着茶水,不過一會兒,便進來兩個雙生少年,模樣生得很是俊美,見着北捷,當下拱手行了一禮,便也不說話,只是退到一處,等着他的話。
北捷站起來,雍容爾雅中透出尊貴氣質,月白色長袍,欣長的身子有些懶懶的靠在身後的柱子上,但無損於他的俊挺,看着陸爾雅道:“以後她便是這莊子的女主人,你們好生伺候着。”
他這叫什麼話,自己是這莊子的女主人,介紹也不清楚點,容易讓人誤會,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下,“呃,我與你們公子買了一半的莊子,也就是說,這莊子我是半個主人。”這樣應該清析了吧!
兩個少年方一臉釋然,剛纔聽公子那般說來,他們也卡住了。
陸爾雅這才自我介紹道:“小女子墨若初,以後能要常常住在這院子裡,許多的地方是要麻煩你們,還望兩位別這般見外了。”
北捷有意無意的瞟了她一眼,她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墨若初?還陸爾雅呢!不過她現在這模樣倒是像了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人聽清楚,口氣不驕,卻也沒有刻意的去放下身段。
兩個少年聞言,便向她行了一禮,齊聲道:“見過墨姑娘!”
陸爾雅沒吃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這兩個少年各是穿着一身藍色勁裝,腰間佩劍,而且行禮也不如尋常人家的小廝們那樣低頭哈腰的,他們腰間柔韌度,行禮時,以陸爾雅目測,應該是保持在一百七十五度的。
回以一個笑,方轉身看向天邊逐漸滑落的夕陽,看着北捷一眼,“時間不早了,我得在天黑之前回去,朝水節之後的第二天我就去挽山寺,如果有什麼變動,我會讓皎月來找你,還有,這一半院子多少銀子,我回去清算下我閒着的銀子有這麼多沒有。”
“你覺得值多少,便給多少!”很隨意的笑了笑,北捷看着她頓時認真的模樣。
陸爾雅聞言,頓時一臉的異常的誠懇道:“其實按照我說吧,咱們也是朋友,而且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們之間的友誼是萬萬不能用銀子來衡量的,這是一種侮辱,可是說實在的,這也是一種對朋友間真情假意的鑑定。”
“哦!是麼?怎麼個鑑定法,你倒是給我說說。”北捷的臉上仍舊是淡淡的浮着一層笑容,挑着眉頭問她。
這個其實是她在網上看到的歪理,當下他問,所以便道:“比如說,你窮的只剩下一兩銀子,可是你卻原意全部給我,或是給我九分之一,那我們中間的友誼就是千金難賣的,換而言之,你有一百萬兩,可是你只願意給我一兩,那我們中間的友誼一文不值。”
她話音剛落,北捷便是一臉認真的反問道:“那如果是你呢,你有一兩時,你會給我多少?”
“一兩都給你!”陸爾雅很慷慨的說道,心中只道,當然自己要另外的藏着一兩。
北捷一臉的瞭然,“我懂了,立刻去取一半的房契來給你。”
他話音剛落,那兩個雙生少年,一個眉頭輕皺,一個滿臉通紅。
皺眉的不滿意這個‘女主人’,她分明是在騙公子的莊子,想一個子兒都不給。
臉紅的那個是因爲這‘女主人’衡量友情的方法,真的是太實在了,看來他也有必要找人測試一番。
陸爾雅連忙推遲道:“這話雖是這樣說,但是我還是要給你銀子的,你也別先給我房契,等我給了你銀子時在說吧!”說完,便又道:“而且今日已經很晚了,我真的該回去,若不然到了院子裡給人碰見很是不好的,我倒是不怕,破罐子破摔,就是怕影響了我家丫頭的名聲,你想她一個大黃閨女,給我帶着到處轉,要是別人知道了該怎麼議論她,以後想找個好婆家也難。”
“既然如此,我讓長亭短亭送你去吧!”北捷的表情幾乎一直沒什麼多大的變化,笑容常開。一面說着,吩咐這兩個雙生少年去備車。
長亭又短亭,離別淚催人!
這兩少年的名字,當然是容易讓人想起離別!陸爾雅謝了一聲,便道:“那我先去叫我的丫頭,今日就謝謝你午飯招待了。”
但是招待的豈單是這頓午飯,還有他寶貴的一個下午時光。
上了馬車,皎月因顧忌那車外駕車的兩個少年,便將自己的許多好奇埋在心裡。
陸爾雅倒是恰意的享受,臥倒在寬敞的馬車中,時不時的伸手拿着櫻木小几上剝好的炒栗子。
也不知道這個北捷是什麼身份,一個馬車,也比永平公府的尊貴得多,不管是鋪在裡面的長毛貂絨毯子,還是這些看似尋常的小几茶盅,其實哪一件都是上等的珍品,她這種在永平公府當小妾的人,哪裡有資格享受。
可是也是因爲這樣,皎月便有些不安心,皎月自小生在東洲,那家有這樣的闊氣的公子爺她哪裡會不曉得,而且這白公子近來出現在東洲的,可是那宅子他卻是當了好幾年的主人,最叫她懷疑的是,那些僕人,斷手斷腳多了去,只怕是來路不明的,這般分析來,這白公子怕是不如傳說的那般正派,而只是個道貌岸然,披着仁義道德去打家劫舍的強盜。
在看他讓來送小姐的這連個少年,腰間裡頭竟然都帶着刀劍,難道他們不知道普通人是不許私配刀劍的麼?
公子自稱俠客行,身份朦朧雲霧裡!
進了東城大門,陸爾雅便喊住了兩位少年:“長亭短亭,我便在這裡下罷,你們且回去吧!”
此刻正是夜幕降臨,有皎月帶着她走小路,應該是不會給人碰見的,到了副園子,估摸天色剛剛暗起來,若是真的遇見人了,就說是去看於媽媽的,單不說這個時候他們是最忙的,尋常也難以在這個時間斷遇見,而且現在院裡正忙着朝水節的事,遇上人的機率是少之又少。
長亭短亭倒也不多問,只是保持着尊敬的送她下了馬車,“墨姑娘慢走。”
皎月聽他們叫陸爾雅墨姑娘,想必是小姐怕麻煩所以沒將陸爾雅這個名說出來罷!
確定遠離了他們的視線,皎月便連忙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道:“小姐,依我看着,這白公子有些神秘,他什麼身份你可是知道,而且你們以前哪裡見過我怎麼都不知道呢?”
“以前在挽山寺的時候見過,你不必擔心他的身份,他跟挽山寺的主持悟空大師是摯友,只是我也好奇他的身份,不過不怕,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我給他買了一半的莊子,朝水節過了,我們去挽山寺給銀子!”陸爾雅把買莊子的事兒告訴皎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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