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辰原本摟住夜之初的手也不自覺的鬆了開來。
捉姦?,,!夜之初甩掉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是看了一眼委屈的燕雪辰,她的腦袋裡確實千真萬確的出現了這樣的訊息,她只怕是真的傷害到了他!只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可能,他平日裡極善僞裝,喜怒哀樂從未有人知道,這樣的委屈天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她在他的面前是那麼的醜,那麼的囂張,就算他對她有一絲絲的感興趣,也僅僅只是她的性子比一般的女子跳脫些罷了,膽子比一般的女子大一些罷了,說話比一般的女子有趣些罷了,時間一長,他的新鮮勁一過,鬼知道會怎麼玩她!
夜之初這麼一想,便又心安理得了些,只是往日裡的滔滔不絕的口才終是沒有用武的地方。她傻傻的站在那裡看着他,一言不發。
燕雨辰的的心裡卻有滿是負愧,對於這個弟弟,他是打從心眼裡的疼愛,此時這種情況被燕雪辰撞見,心裡也覺得甚是難堪,卻也在心裡暗暗打定主意,若是他燕雪辰真的鬧將起來,他也唯有將夜之初就是小兔的事情告訴他。
燕雨辰低低的道:“九弟……”
燕雪辰眸子如琉璃一般閃過萬千的光華,無數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劃過,他想過像往常一樣大鬧一通,也想過沖上前去狂揍兩人一通,更想過從此離開再也不要見兩人,只是當燕雨辰開口之後,他便笑嘻嘻的打斷他的話道:“我方纔在外面見到滿是鮮血,怕娘子受到驚嚇,此時見到五哥在這裡陪着娘子,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燕雨辰聽到他的話頓時愣在那裡,燕雪辰走近拉着夜之初的手道:“娘子,對不起,我不該任性跑出去,害你一個人呆在房間裡!”
夜之初擡眸看着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若是胡鬧或者任性她就大不了把話挑明,從今往後和這個傻子一刀兩段,再從他那裡要一紙休書,從今往後兩人再無瓜葛。可是他此時這麼一說,她的心裡便滿是愧疚,就像是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被丈夫捉了個正着一般,既尷尬又難堪。
燕雪辰又扭過頭對燕雨辰道:“五哥,謝謝你了!”說罷,他一把拉開燕雨辰搭在夜之初身上的手,一把將夜之初抱在懷裡道:“你看看你,有身孕了還這麼淘氣,還要五哥來照顧你,還不快謝謝五哥!”
夜之初聽到他的話頓時眼睛瞪的滾圓,靠!她什麼時候懷孕了!這王八蛋也太能鬼扯了吧!她忍不住道:“你胡說什麼……”
燕雪辰笑眯眯的道:“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只是這種事情原本是喜事,五哥又不是外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燕雨辰聽到燕雪辰的話,面色微微一變,他原以爲依着墨塵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上夜之初的,依着夜之初的性子縱然兩人同房了,也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可是他終究是錯了……他那份剛剛升上心頭的喜悅和堅定被燕雪辰這一席話給衝到了九霄雲外。
他頓時覺得滿心都是懊惱和悔意,他這是怎麼呢?竟真的對自己的弟妹產生了非份之想!
夜之初見燕雨辰的臉色微變,那一雙冰冷的眸子裡滿是悔意和震驚,她頓時覺得大事不妙,她好不容易纔將他的心門打開,竟被這個混蛋三言兩語就前功盡棄,她怒道:“老子什麼時候……”
“娘子,你難道忘了嗎?大夫說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燕雪辰滿臉喜悅的道,然後順手點了她的啞穴,該死的女人,當真是不知死活,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敢說話。
燕雨辰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燕雪辰又道:“五哥,我快要當爹了,你高興嗎?”
“高興!”燕雨辰艱難的將這兩個字逸出後,只覺得心如刀割,卻依舊一片冷淡的道:“夜深了,折騰了這麼久,你們好生休息吧!”說罷,他便大步走了出去,不再理會夜之初焦灼而又急切的目光。
夜之初望着燕雨辰離開,頓時明白此時無論說什麼都不管用了,心裡對燕雪辰又恨上了幾分,不能說話,便睜大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着他。
燕雪辰冷笑,將房門關上,輕湊到她的耳畔道:“幹,夜之初,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當着老子的面勾引五哥,居然還敢瞪老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捏死你!”
夜之初心裡恨的狠,見他的臉就在嘴畔,想也不想便張嘴咬去,他知道她的性子早有所備,身體往後避,她頓時便咬了個空,兩排牙齒咬的“吱吱”做響。
燕雪辰斜着眼睛看着她道:“我原本認爲這世間的女人大都會自愛的,卻沒料到遇到你這麼個破鞋,沒有廉恥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如此囂張!我告訴你,你想和五哥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老子哪天不要你了,五哥也不可能娶你,你就準備在宗人府呆一輩子吧!”
他說的一點都不誇張,皇室正妃和側妃的選定,都需皇帝指定,夜之初雖說只是個妾,卻享受着正妃的待遇,他若是要休她的話,只有七出之條,而犯了七出之條的女子要麼被關一輩子的宗人府,要麼被當做蕩婦浸豬籠。
夜之初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心裡堵的慌,皇室的事情,原本便比不得尋常百姓家,她一踏進去想要再跳出來又談何容易?
她呆呆的坐在牀沿邊,卻被燕雪辰一腳從牀上踢了下去,他冷冷的道:“滾下去,以後不準再和老子躺一張牀,老子看到你就噁心!”
夜之初心裡煩悶,原本已對他生出的三分好感,被他今夜這麼一攪和又都被扔到爪哇國去了,只是自己終是有幾分不對,恨又恨不起來,想跳起來罵他一頓發泄一通,又被點了啞穴說不出話來,想顯顯志氣離開客棧,今夜外面又死了太多的人,她怕撞見那些剛死的亡魂,只得認命的留在屋子裡。
她只瞪了燕雪辰一眼,便到房間的角落裡縮成一團,眼睛閉上,再不看他。
燕雪辰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覺得嘔的慌,這個女人當真是不識好歹到極致,長成這副樣子還整日裡想勾搭五哥,他實在是不明白,五哥怎麼可能還會如此關心她!他心裡原本打算好好疼她寵她的念頭竟也淡了,看着她窩在那裡的樣子,雖然可憐,卻終究可氣,也懶得管她。
天色大亮,客棧裡的人都起身準備趕路,燕雪辰也早就洗漱完畢,見夜之初還貓在角落裡,便冷冷的道:“別裝死啊,起來了!”
夜之初不語,他火了,一把將她拎起來道:“起來,別裝啞了,老子知道穴道早就解了!”只是這一拎,倒把他嚇了一大跳,她身上燙的像火爐。
原來夜之初昨夜裡先是受了驚嚇,再憋了一肚子的氣,緊接着一個人窩在角落裡又染上了風寒,這樣一來,就算是她原本身體極好也扛不住,到天明的時候便發起了燒,這一燒直燒的她腦袋發暈,四肢無力。此時被燕雪辰拎起來連罵他的力氣也沒有了。
燕雪辰咬着牙道:“幹,居然這樣就病了!”於是他便去叫隨行的大夫,大夫是宮裡的太醫,燕雪辰身子虛弱,皇帝怕一路之上有所閃失,竟是連太醫都配上了,此時剛好派上用場。
太醫把過脈後道:“九王妃感染了風寒,老臣開劑藥給她喝下,身上發發汗便沒事了。”
燕雪辰淡淡的道:“竟然如此,那就開藥吧!把藥煎好後便趕路吧,賑災的事情不能耽擱。”
太醫聽了愣了一下後道:“九王妃需要休息……”
“馬車上一樣能休息。”燕雪辰一本正經的道:“淮南的百姓更需要我們!”
太醫無語,綠影卻怒了:“我家小姐病的如此厲害,休息一天又有何不妥?”
“是沒有什麼不妥。”燕雪辰淺笑道:“等到了淮南之後你們想怎麼休息就怎麼休息!”
綠影發現和傻子簡直沒有道理可以講,偏偏這個傻子又是這一行人的頭頭,平日裡他沒有犯傻,不說傻話她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可是此時才知道他就算是傻,也是一個皇子,說出來的話衆人都得遵從,那些官員已經準備出發了。
綠影想起平日裡夜之初總是和燕雪辰吵架的事情,知道兩人並不和,她想起平日燕雪辰甚是聽燕雨辰的話,於是便去求燕雨辰,卻在門口遇到了一臉冰冷的白雲端,她推門欲進,白雲端將她攔住道:“王爺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進入!”
綠影急道:“我家小姐病了需要休息,九皇子卻下令前行,我是來求王爺和九皇子說說,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趕路,否則我家小姐的身子只怕是受不住!”
白雲端一聽是夜之初的事情,這個笨丫頭現在來求王爺,不是沒事找事嗎?他冷冷的道:“九皇子是賑災特使,出門在外,就算是王爺是他的兄長也得聽從他的吩咐,姑娘還是請回吧,這件事情王爺無能爲力!”
綠影原本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此時被他這麼一說,心裡不禁一片悵然,她自言自語的道:“我家小姐真命苦,嫁給了一個不知道疼惜她的傻相公,現在該如何是好?”她一邊說着一邊緩緩離開。
燕雨辰在屋子裡將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裡,心裡不禁一片悵然,她居然病了!居然在這個時候病了!縱然他此時有心去照拂她,卻也要顧及燕雪辰的感受,他想去看看她,卻終究又覺得此時去看她無疑是火上澆油。
他的心裡終究是萬分擔心,站起身來欲去開門叫住綠影,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那伸出去要拉門把的手也縮了回來。罷了,就算他再擔心她,心裡再愛她,她也終究是九弟的妻子。九弟深愛着她,他又豈能因爲九弟是個傻子而橫插一腳。
他想起九弟自從出生之後,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溫暖,也從來都沒有人真正的關心過九弟,若是連他都欺負九弟,九弟又該怎麼想?
他想起昨天夜裡她對他說的話,他只覺得心裡難受至極,這一段原本就不應該產生的感情,或許也該是了結的時候了,只是從今往後,再不會有女子進入他的心間了。
快到午時的時候,藥終於煎好了,喂夜之初服下之後,隊伍又浩浩蕩蕩的出發了。一路顛簸,夜之初一直昏昏欲睡,身上的骨頭由於發燒也痛的厲害,卻一直都無法成眠,到得晚上的時候,燒是退了些許,她卻又咳嗽了起來。
燕雪辰一直坐在她的身邊,對她不聞不問,綠影心急如焚,一會取出溼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一會又幫她擦擦身上的虛汗。秋水心裡雖然討厭夜之初,此時見她生病了,也在旁照料着。
綠影滿是委屈的道:“小姐身體一直極好,我跟在她的身邊三年了,她平時連個頭疼腦熱的都沒有,沒料到這一病竟是如此的厲害!”她一邊說着話,一邊滿是抱怨的看着坐在一旁傻傻的編着蝴蝶的燕雪辰,她不禁爲小姐不值起來,小姐有花容月貌,才華橫溢,竟是如此命苦,嫁給了這樣一個不知冷暖的傻子,這日後的苦日子只怕還長着咧。
秋水安慰道:“太醫不是說九王妃只是感染風寒,吃幾劑藥就沒事了,你不要太過擔心!”
綠影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燕雪辰道:“女子都盼着自己能嫁個溫柔體貼的丈夫,他不溫柔體貼也就罷了,還傻的連關心人都不會,小姐日後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
秋水不語,綠影心裡憋屈,見燕雪辰不說話,又道:“真不知道小姐前世造了什麼孽,居然嫁給了這麼一個傻子!我倒寧願小姐不要嫁入皇家,尋一個普通的男子,兩人相親相愛幸福一生,也比嫁給一個滿是貴氣的傻皇子強上百倍……”
“閉嘴!”燕雪辰心裡原本就煩躁,此時聽到綠影喋喋不休,心裡不禁更煩,便喝斷了綠影的話。
綠影平日裡就缺根筋,跟在夜之初身邊的時間長了,膽子較尋常丫環也大了不少,她怕白雲端和燕雨辰,是因爲兩人都太過冷厲,可是燕雪辰平日裡總是嘻嘻哈哈,他雖然是個主子,她卻並不怕他,她當下把臉一橫道:“不要以爲你是皇子就可以隨便欺負人了嗎?小姐她病的這麼厲害,你不聞不問也就算了,還不讓休息直接趕路,你是不是想故意玩死她然後再娶其它的女人?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動物,哪怕是個傻子也這樣,你若是嫌她醜就直接休了她,又何必如此折磨她!”
燕雪辰轉過頭冷冷的看着綠影,綠影見他的目光竟比燕雨辰還要冷上幾分,心裡有些害怕,便閉了嘴,卻依舊氣鼓鼓的坐在那裡。
秋水在旁勸道:“九皇子,綠影說的也有些道理,九王妃畢竟是個女子,又哪裡經得起如此顛簸。”
燕雪辰冷冷的道:“你們兩個給我滾下去!”
兩人愣了一下,燕雪辰又喝道:“停車!”
車伕不知道他哪根筋又不對了,沒理會他的話,他又怒道:“聾了嗎?再不停車老子就把你勒死!”
車伕嚇了一大跳,知道他平日的性子,忙將馬車停了下來,後面的馬車沒料到他會突然停車,一時來不及,險些就撞了上來。燕雪辰拎起秋水和綠影就扔出了車廂,他怒道:“滾!”
兩人見他真的動怒了,也嚇了一大跳,綠影回過神來,正欲破口大罵,他卻已朝馬車揮了一鞭,馬一吃痛,又極快的奔了起來,險些將綠影撞傷。
綠影回過神來想起夜之初還在馬車上,她怕他欺負夜之初,頓時大急道:“快停下,我要照頓小姐!”
燕雪辰又豈會聽她的話,馬車忽溜溜的跑的極快,秋水在旁勸道:“你別急,九皇子平日裡對九王妃還是不錯的,應該不會有事。”
綠影哭喪着臉道:“不會有事纔怪,小姐病的那麼厲害,他是個傻子,又豈會照顧人!”
秋水無語,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燕雨辰在後面看到這些事情,心裡一時也不知是何滋味,卻也沒有出手阻攔。
夜之初被馬車驟停和驟開的慣性給折騰的在馬車裡滾來滾去,那滋味難受至極,她恁是睜開無神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身旁滿是寒霜的燕雪辰。
燕雪辰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對,寒茫滿地,夜之初輕哼一聲,側過身去不再看他,他有些粗魯的一把將她拉過來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夜之初覺得和他說話說了也是白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竟是一言不發,只是那雙眸子裡卻滿是鄙夷。
燕雪辰冷哼一聲道:“你若真是喜歡五哥的話,我也會成全你!”說罷,他負氣的坐在她的身邊也不再說話,心裡卻覺得極苦,他先是愛上了小兔,結果小兔卻愛上了五哥,他退出,決定好好的對家裡的醜妻,縱然他覺得自己不會愛上夜之初,可是那個醜女應該會好好愛他,沒料到那個醜女竟也愛上了五哥!
他一時之間實在是弄不明白,爲什麼他想好好對待的女子竟都愛上了五哥,五哥真有那麼好嗎?他真的有那麼差勁嗎?其它的女子覺得他差勁他還情有可原,可是她明明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傻子,是有能力給得了她幸福的,她竟是一點都沒有爲他動心!
從小到大,他爲了避開宮裡衆女子的毒手,一直選擇裝瘋賣傻以求自保,等到年紀大一些能夠保護自己的時候,卻又發現宮裡的那一潭水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深,各個皇子間的明爭暗鬥,竟是生生斷了他變成正常人的念頭,如果裝傻能幫五哥成就那個最高的夢想,他就願意裝一輩子的傻,讓自己的心孤單一輩子。
可是每個人都會渴望幸福,當那顆心蠢蠢欲動時,他竟是連攔的力量都沒有,由着那顆心跳入愛河,沒料到卻都只是單相思。
若是小兔愛上的是其它的男子,他就算是用盡百般手段也要將她拐到手裡來,可是她愛上的人是五哥,是全天下對他最好的五哥,五年前宛若的死讓五哥生不如死的情景他親眼目睹,這些年來五哥的形單影隻和孤寂他也親眼看着,他也一直希望五哥能夠幸福,能夠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所以他選擇退出!可是現在他的妻子也愛上了五哥,他又該怎麼辦?
真的成全了她?
可是誰又來成全他?
從小到大,他都披着一張面具見人,只有在她的面前,他纔是真性情的,真灑脫的,不用戴那張面具,可是她卻並不愛他!
他一直認爲他對他自己丑陋的妻子不過是責任,並沒有感情,可是爲什麼看着她和五哥在一起會那麼難過!誰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夜之初病的糊里糊塗,原本對身邊事物極爲敏感的她竟也一點都沒有查覺到他的失落和傷心,身上的痛楚甚至讓她忘記了她所要面對的一切。
人說有爲愛成狂,她始終有些自私,再狂烈的愛情在生命不存在的時候,也便失去了意義。
迷迷濛濛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的身邊一直只有燕雪辰一人陪着,綠影那死丫頭竟是再也沒有來照顧她,每次喂藥的時候燕雪辰都黑着一張臉把她叫醒,她的臉比他的臉還黑,看到那又黑又苦的藥汁,她果斷的裝暈。
燕雪辰便在旁冷嘲熱諷:“你平日裡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居然怕喝藥,夜之初,你當真是沒出息!”
夜之初別過頭不理他,他的聲音放軟一些後又道:“不喝藥,五哥就被小兔搶走了,以後都不理你了!”
夜之初當他在放屁,他的聲音再軟一些道:“這藥看起來苦,聞起來也苦,可是喝起來卻沒有那麼苦,我從小身體不好,天天在藥罐子裡泡大,最初也怕喝藥,可是時間一長,喝着喝着也麻木了,竟覺得那藥不但不苦還有幾分甜味。”
“鬼扯!”夜之初終於說話了,嗓子卻是又幹又啞。
“我沒必要騙你。”燕雪辰的聲音不自覺得變得有些低沉,他淡淡的道:“你不信可以去問五哥,我小時候只要一沾上水就會生病,一病就高燒,一高燒命就在鬼門關懸着。五哥爲此擔心的要命,生怕我哪天就去找母后了,於是尋來術士爲我煉製了不少靈藥,可是那些靈藥也只夠我再吃三年。”
“什麼意思?”夜之初終是聽出來他話有所指了。
燕雪辰淡淡的道:“沒有什麼其它的意思,就是說你再討厭我也只用再陪我三年,過了這三年你是想改嫁五哥也好,去找其它男人也罷,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眼不見爲淨!”
夜之初愣了一下,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原本厭惡的眼神也變得多了一分憐憫,她知道他的身體有毛病,否則他不會每次一落水都會大病一場,她依稀記得兩人初識時她將他踢到水塘裡的事情,只是這一段時間見他生龍活虎便將以前的事情忘記了。
“不要這樣看着我,老子還沒死了!”燕雪辰冷冰冰的道:“把藥喝完,一會給你一樣東西。”
夜之初問道:“什麼東西?”
“問什麼問,看了不就知道了!”燕雪辰沒好氣的道。
夜之初扁了扁嘴,端起那碗藥一揚脖子便喝了下去,那藥比她預期的還要苦上幾分,她被苦的直咧嘴,他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幾顆蜜餞塞到她的嘴裡道:“吃了這個就不苦了。”
蜜餞很甜,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她忍不住問道:“怎麼有股怪味?”
“啊?有嗎?”燕雪辰看了一眼那蜜餞後笑眯眯的道:“這蜜餞我放身上很長時間了,只怕是被汗捂了吧!”
夜之初頓時想吐,他卻惡作劇的又笑了起來道:“真好騙,說什麼都信!”
夜之初頓時知道被他捉弄了,氣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看嗎?”
“喏,在這裡!”燕雪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放在她的面前道:“這是休書,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後的,到時候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自由了。”
夜之初聽到他的話一時間竟不知是什麼滋味,將那張拿過來一看,卻見上面赫然寫着休書二字,下面有他的落款,還有三年後今日的日期,卻獨獨中間一片是雪白的,她皺着眉問道:“你在玩什麼?”
他揚了揚眉毛道:“按照皇家正常休妻的程序,是需要七出之條才能休,而七出之條無論哪一條休了你你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我是個傻子,沒有那些彎彎曲曲的心思,你平日裡牙尖嘴利,能言善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沒理的也能說成有理的,所以這裡面的字跡就由你自己來填吧,你想把我寫的十惡不赦也好,無情無義也罷,都隨了你的便,只要你自己能過得父皇那一關便行。”
夜之初聽到他的話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睜大一雙眼睛古里古怪的看着他,他又道:“不要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省得我再誤會!”
夜之初心裡頓時亂成了一團,她低低的道:“你……”
“沒什麼你啊我啊的,反正這三年之內你是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來,萬事好自爲之吧,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燕雪辰不再理會她,徑直拿着藥碗走了出去。
夜之初看着他高大卻微微有些瘦弱的背影,心裡一時間竟不是滋味,雖然她一直盼着他能休了她,還她自由,讓她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此時他將休書放在她的面前時,她心裡最初的喜悅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託着腮坐在客棧的小牀上,心裡原本對他還有的一絲恨意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知道他自小喪母,從小在皇宮見慣了冷暖,這些年來一直都裝瘋賣傻,只怕也是萬事不易吧!
她原本覺得自己追求屬於自己幸福並沒有什麼錯,可是卻發現要那樣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罷了,三年嘛,不過只是三年的時間嘛,大不了她就陪着他過,只要他不做出過份的舉動來,她都忍了,誰能對一個將死的人那麼殘酷呢?她雖然知道他和她一樣是滿嘴謊話,可是卻知道他一落水就會重病不起的事情,便將他的話信了七分,再加上那一紙休書,她對他的話便信了十分。
她突然覺得他好可憐,沒有娘疼,沒有爹愛,唯一疼愛的哥哥還被她打主意。她暗暗在心裡發誓,日後對他好一些,不要再對他那麼兇了,她和燕雨辰的事情先不急,等到日後再說吧!
她在屋子裡自責的時候,卻沒有發現燕雪辰在轉過身時眼裡滿是精光,那些精光裡有小小的算計,也有小小的陰謀。
自從燕雪辰和夜之初說過那些話之後,夜之初的病也好的奇快,兩人又開始過一見面就絆嘴的生活,只是兩人鬥不到十句話,夜之初就投降認輸,處處讓着他,他卻覺得極爲沒勁,還是喜歡看她和他鬥嘴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
夜之初的身體底子甚好,眼見得只有三天的時間便到淮南了,她的身體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還有些許咳嗽,這一日衆人在一個小鎮上落腳,小鎮只有一間客棧,他們人多,將客棧全部給包了下來,後來的旅客便沒有住的地方了。
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求客棧老闆:“太陽已經落山了,我們到下個小鎮投宿便來不及了,還請老闆勻一間房間給我們,感激不盡!”
老闆爲難的道:“不是我不行這個方便,而是這些客人已將客棧全部包了下來,我現在也沒有那個權利,你若是真的要住的話,就和他們說說情吧,也許能勻一間房間給你們。”說罷,老闆指着一旁的燕雪辰道。
燕雨辰自那一日的事情之後,就一直避開兩人,今日裡不知道又去哪裡了,並不在客棧裡。
書生見燕雪辰生的極爲可愛,心裡早就存了幾分好感,忙走到他的身邊施了個禮將錯過投宿的事情說了一遍後道:“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燕雪辰滿臉爲難,書生又道:“我只是一介書生,定不會給公子造成麻煩。”
夜之初在旁聽到他的話後轉過頭道:“出門在外誰沒有個不便,再說了,我們是生意人,當然得和氣生財。”
那書生一見到夜之初的樣子頓時嚇的躲到燕雪辰的身後道:“媽啊,鬼啊!”
夜之初對書生的反應已經習以爲常,當下冷冷的道:“鬼你個頭啊!老子是個大活人!你見過這麼早出來的鬼嗎?”說罷,她又一把將燕雪辰拉過來道:“相公,我要吃蜜餞!”
燕雪辰皺眉道:“你沒有喝藥也吃蜜餞?”
“那麼小氣幹嘛,當零食吃不行嗎?”夜之初橫眉豎眼。
燕雪辰只得無可奈何的從懷裡掏了一把遞給她,書生看向燕雪辰的眸光多了幾分憐憫,這樣一個帥氣的公子居然娶了這麼一個醜婆娘,見兩人相處的方式,擺明了就是那個醜婆娘極爲兇悍,將這個帥氣公子捏在手心裡。
這個念頭一起,書生看向燕雪辰的目光便微微有了些變化,見他雖然身材高大,五官卻分明有些秀氣雅緻,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眉目間又滿是溫柔,他走遍大江南北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只是這樣的人兒不知道壓在身下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一時覺得心癢,見他們人多,他一時也沒有辦法下手,便打定主意要想辦法和燕雪辰先混熟了。
原來這個書生是原宿縣縣令的兒子舒杏林,他的愛好不同於尋常人,不喜歡嬌美如花的女子,偏偏喜歡清雅秀氣的男子,在原宿縣時,他仗着他父親的權勢,曾將不少良家少男搶進了衙門。他外表雖然秀氣,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惡魔。
燕雪辰和夜之初哪裡知道他心裡的花花腸子,兩人依舊在那裡嘻嘻哈哈,說着些沒關際的話,舒杏林便在旁道:“不知道公子做的是什麼生意?”
夜之初在旁道:“也不是什麼大的生意,只是聽說淮南水災厲害,便從江南運了些米糧過來賣,恐路上賊上太多,就多帶了一些侍衛。”
“原來公子也是要去淮南的啊!實不相瞞,我是淮南原宿縣縣令之子舒杏林,此次外出省親,倒與公子同路。現在淮南災情嚴重,這米價是一日高過一日,公子當真是好眼光,居然省得做這樣的生意。”舒杏林問的是燕雪辰,答話的是夜之初,這一點讓他有幾分不爽,卻因爲心裡有其它的算盤,便也不去計較。
燕雪辰瞟了眼夜之初,她淺淺一笑道:“做生意的最上等的便是投機倒把,能多嫌一點就是一點,也沒有什麼高明之處。”
舒杏林微笑道:“公子一看便知不是尋常做生意的,身邊的這些侍衛個個都身手了的。”
夜之初嘆道:“沒辦法,世道亂了,賺錢雖然重要,安全卻是第一,便只有請一些武功高強一些的侍衛了。”
舒杏林讚道:“公子說的甚是,錢財再重要,也沒有命重要,請一些高手也是應該的。我見這院子裡的糧食不少,原宿縣是這一次淮南災情最嚴重的地方了,幾位不如就到原宿縣去賣糧吧!我父親是那裡的知縣,此時和公子相識了,也算是緣份,大家都給各自行個方便。”
夜之初見他爲了今夜混個住的地方,竟連他的老爹都擡了出來,再見他長的眉清目秀,一介書生,身邊又只帶了一個小廝,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給他們造成什麼危脅,出門在外,誰沒有個不便,當下便道:“如此便勞煩公子了!綠影,秋水,你們去安排一間房間給這舒公子住吧!”
綠影和秋水領命,帶着兩人上了樓,安頓好之後舒杏林又走了下來,見燕雪辰和夜之初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玩,只聽得燕雪辰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大好,天色晚了,回房去歇着吧!”
夜之初搖了搖頭,見舒杏林走了出來,她的眼睛眨了眨後問道:“舒公子,我聽說這一次原宿縣的災情極爲嚴重,令尊只怕是極爲繁忙吧,我們這一行人這樣過去,會不會不便?”
“當然不會!”舒杏林忙道:“家父平日裡爲百姓操勞,你們賣你們的米,兩不相擾,再說了,現在原宿縣的米都快賣光了,你們這些米運過去,剛好能解燃眉之急,家父感謝你們還來不及了!只是不知道那賑災的特使什麼時候來,他們若是一來,便有些麻煩。”
夜之初奇道:“爲什麼會麻煩?”
舒杏林嘆了口氣道:“淮南這些年來時常遇到水災,家父一直苦修堤壩,每次賑災大使一來,都只是象徵性的看看災民,然後將銀子撥下一部分,家父是個老實的官,常將災情如實稟報,卻每每都招來大使們冷眼,他們都說的家父是在哭窮,他們來的時候家父還得管他們大吃大喝,總是耽誤修建堤壩的進程,所以他們來了還不如不來的好!”
夜之初和燕雪辰對視了一眼,燕雪辰道:“令尊可真是一個愛護百姓的好官啊!”
“那是自然!”舒杏林想起他老爹收羅銀子的手段,嘴角不由得微彎,他爹是不是好官他是不知道,但是他爹絕對是極爲搜刮銀子的官,他爹所到之處,就是白地也得被刮掉一層了,哪怕有一點油星也得被吸走。
夜之初在旁道:“聽說這一次是派九皇子來賑災,也許會不一樣。”
舒杏林滿臉不屑的道:“以前那些有經驗的賑災大使來,都沒辦法把事情做好,更何況是一個傻子?你們若是能等他們來,你們就會看到他們不過也是來走走過場,走完之後包管是什麼事情都沒做,吃好了喝好了就拍屁股走人!”
夜之初看了一眼燕雪辰,燕雪辰不語,舒杏林笑道:“不過這樣對兩位更好,他們沒有做爲,你們幾十車米便能賣個好價錢,絕對是你們本數的幾十倍!”
“如此甚好!”夜之初訕訕的道。
“得了公子的好處,還不知公子遵姓大名?”舒杏林在旁問道。
夜之初微微一笑道:“我夫家姓國,相公名喚墨塵,我是他的妻室,姓王。”出門在外,凡事留個心,她也不想就此暴露衆人的身份。
“原來是國公子,幸會,幸會!”舒杏林溫文爾雅的問着禮。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便各自回了房。
舒杏林越看燕雪辰,便越是覺得他長的好看順眼,恨不得立刻將他撲倒在地,越看夜之初便越是覺得不爽,醜的像個夜叉一般居然還能嫁給這個好看的公子。他在心裡暗暗盤算,只要等他們一行人到了原宿縣之後,就算他們有人數衆多,侍衛還身懷武藝,可是強龍還壓不過地方蛇,到時候只要拾掇他那個貪財的爹好好收拾一通,將那些侍衛全部殺了,再將夜之初丟到河裡餵魚,到時候就算燕雪辰不願意,他也一定能讓燕雪辰從了他。
這天夜裡,舒杏林又拉着燕雪辰說了一會話,燕雪辰心裡已起三分厭煩,想要接着裝傻,卻又怕被舒杏林認出他的身份來,不裝傻吧,隨行的其它的人只怕會覺得奇怪,好在夜之初機敏,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她巧舌如簧,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說一句話,自有她幫他說話。如此一來二往,舒杏林也覺得沒勁了,告了個罪便回房休息了。
入夜後,夜之初有些怪異的看着燕雪辰道:“喂,那個書生好像看上你了!”
“滾!”燕雪辰怒道:“老子是男人,他也是男人,看上老子個屁!”
夜之初打趣道:“也許你不招女人喜歡,卻招男人喜歡,這就是所謂的東方不亮西方亮!”
燕雪辰恨恨的道:“幹,去你的東方不亮西方亮,老子纔不想要招惹那樣的麻煩!”末了,他看了一眼夜之初道:“你以爲老子是你啊,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夜之初也怒了,她獅子吼道:“靠,老子什麼時候隨便了!”她心裡氣悶難擋,擡腳欲去踢燕雪辰,燕雪辰側身避開,她一腳便踢到了牀板上,她頓時痛的大叫。
燕雪辰皺着眉道:“都對你說了很多次了,讓你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就是不聽,現在可好,受傷了,看你明天怎麼走路!”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將夜之初的鞋襪子脫了下來,見上面青青紫紫,便伸手替她揉搓。
隔壁住着舒杏林,聽到夜之初出聲尖叫忍不住把頭貼到牆上去了,燕雪辰的話便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只道兩人正在做那事,心想他看起來那麼瘦弱,居然會那麼生猛,像他那樣的人兒,那悍婦見到了自然是迫不及待。
夜之初被他揉的有些痛,忍不住道:“哎喲,輕一點,痛死了!”
“輕一點能讓你舒服嗎?”
“你難道不知道溫柔是怎麼寫的嗎?”
“對誰溫柔也絕對不對你溫柔。”
“我呸!哎喲……”
似乎是另一輪的進攻了,舒杏林在隔壁聽着,只覺得燕雪辰可憐無比,家裡娶了那個又悍又醜的媳婦,白日裡被她欺負,晚上還要如此勉爲其難的伺候她。他聽着聽着,只覺得虛火上升,一時間竟是再也受不了拉着身邊的小廝便搞了起來。
燕雨辰從外面回來,白雲端對他道:“王爺,今日裡九王妃收留了一個書生,那書生自稱是原宿縣縣令之子舒杏林。”
“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燕雨辰淡淡的反問。
“他只是一介書生,我看他走路的樣子,應該是不會武功的,可是王妃和他說了一通話之後就將原本準備去南陽的路途改爲去原宿,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混進我們的隊伍中想做什麼。”白雲端行事素來極爲小心,警戒心比起夜之初那條大神經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燕雨辰的眉頭微皺,問道:“原宿縣縣令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雲端翻看了手中的資料道:“上面給的政績說他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平日裡對百姓關愛至極,每次水災之後,都會命人將水壩修高,而且還拿自己的俸祿買米給百姓吃,只是他的運氣不好,淮南近年來幾乎每年都有水災發生,不過皇上已經下了調令,讓他過完年之後就上任淮南知府。”
“看來他還有兩把刷子。”燕雨辰淡淡的道:“既然是個好官我們就去原宿一趟,看看他是不是如傳聞中的那般,若是是的話,倒也不失爲朝之棟樑。”
白雲端點頭稱是。
燕雨辰往旁邊椅子上躺了下來,神情看起來有些狼狽,白雲端嘆了口氣道:“王爺,其實那些事情交給我去處理就好,根本就不需要你親自動手。”
燕雨辰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眼下的情景他實在是不願呆在夜之初和燕雪辰的身邊,每次一看到燕雪辰,他都有濃濃的負罪感,可是那些話終是不能說,當下淡淡的吩咐道:“本王倦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