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在皇宮裡呆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燕雨辰坐在雅間裡低低的問道。
夜之初微微一笑道:“你難道忘了嗎?父皇賜我們一座大院子,我今日裡可是特地向父皇告了假,然後出來採買東西。”
“隨行的太監呢?”燕雨辰問道。
“被我甩了。”夜之初回答的理所當然。
燕雨辰想起兩人初見時候,就連白雲端都把她給跟丟了,他要甩掉普通的太監實在時候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怎麼?願意承認我的身份呢?”夜之初想起他一直都沒有將這一層紙捅破,而這次一見面就卻捅破了那一層紙。
燕雨辰淡淡的道:“不管我承不承認,你都是夜之初,是我的九弟妹。”
夜之初輕哼一聲道:“是,反正你就是個正常君子,而我卻是不要臉的女人,當着自己相公的面勾引大伯,被人知道了是要浸豬籠的。”
“你知道就好。”燕雨辰淺淺的道。
夜之初撇了撇嘴道:“可是老子就是被浸豬籠也不怕,愛了就是愛了,不像某人嘴裡整日都在說着仁義道德,心裡卻不是這麼想!”
“沒錯,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你勇敢。”燕雨辰的眸光轉深道:“因爲他時候我的親弟弟,我在這個世上最親最近的人,至於你嘛……”他看着她手裡的冰糖葫蘆道:“很多時候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替身,宛若的替身。”
夜之初從燕雪辰那裡曾聽到過宛若的大名,心裡不禁極爲不爽的道:“那又如何,老子甘願做替身!”
燕雨辰冷笑道:“你甘願做替身,而我卻不願再和你牽扯不清。而你的性格就算是和宛若再像,卻終究不是她。你若不是九弟的妻子,我也會還會玩玩你,等到玩厭的時候,再將你一腳踢了。可是你是九弟的女人,我變連這個興致都沒有了。”
夜之初聽到他的話只覺得心裡窩火至極,她咬着脣道:“燕雨辰,你當真是狠戾的緊!就算我明知道你這些話不過時候想和我撇清關係,我還是非常生氣!”
燕雨辰冷冷的道:“你想太多了,本王沒有必要故意說這些話來氣你,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再來纏着我了,我不想九弟難做。”
夜之初只氣得眼眶發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硬是沒有讓淚水滾落。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心裡一直心心念唸的想着他,想要向他解釋,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那天不過時候燕雪辰胡說八道罷了!她不但沒有懷孕,而且燕雪辰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他此時的話,句句如刀,字字傷人,讓她覺得那件事情他知不知道只怕都無所謂了。
這幾個月來,雖然一直都能看到他,而他卻故意和她保持着一段距離,再加上燕雪辰一直在旁守着她,她連話都沒有和他說上幾句,更不要說那些私心的話了,沒料到他竟是一點都不介意。她對他的綿綿情意,竟也只是糾纏,她的心又豈會不難過。
她的臉皮雖厚,卻終究是個女子;她雖然有些任性,卻不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她原以爲他對她也是有情的,她不是一個人在奮鬥,可是此時才知道她對他而言僅僅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她看着他的眼睛,卻見他的眼睛裡往日的綿綿情意竟也消散的乾乾淨淨,有的只是冷漠,再也尋不到一絲溫情了,她只覺得心裡難過至極,她將目光收回,狠狠的咬了咬脣道:“我知道了,日後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這本是燕雨辰想要的結果,卻沒有料到聽到她微微有些倔強的話之後,心裡竟也堵得慌,他淡淡的道:“本王的話已經說完了,沒事的話本王先走了。”
夜之初將頭別過去不再看他,他走到門口又道:“對了,你日後也不要再呆在含香樓裡了,不管怎麼樣,你也是朝中的一品誥命夫人,傳出去九弟不好做人。”
夜之初徹底惱火起來,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就朝他狠狠的砸去,一邊砸一邊罵道:“九弟,九弟,你心裡就只想着你的九弟!”
燕雨辰的頭一偏,杯砸在門框上,那碎片四濺,一塊瓷片將他的脖子割傷,鮮血緩緩流了下來。他回過頭冷冷的看着他,她心裡的委屈在那一刻徹底爆發出來,淚水如短線的珍珠一般滾落,她一邊哭一邊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嘴巴毒,滿嘴都是髒話,脾氣也不好,可是我非常非常用討要你用那個替身的詞語來形容我,也非常非常討厭你將九弟掛在嘴邊!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可是我在你的心裡又是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偶嗎?若是的話,燕雨辰,你當真時候狠得緊,感情說放就放,說收就收,只怕是情聖也做不到如此!”
燕雨辰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沒有去摸脖子上傷口,也沒有轉身離開,眼睛裡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彷彿在看一場一點都不好笑的鬧劇一般。
夜之初哭得一塌糊塗,在見到他眼裡的那抹深重的冷靜之後,驟然間停止了哭泣,她的淚水只爲在意她是否傷心的人而流,而他一點都不在意,她又爲何要爲他哭泣?
她的眼睛紅的像兔子,臉上卻又寫滿了倔強,她一把將眼裡的淚水抹淨,從懷裡掏出一疊東西扔在他的手中道:“其實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無恥,也沒有你想的那麼作踐自己,你不愛我了,我也不要再愛你。這些東西時候我最後爲你做的,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管你的事情!”
燕雨辰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時候朝中各大臣這些年來累積所受賄賂的總和,下面還一筆附上年月日以及何地何人所送,他的心不禁向微顫抖了一下。他原以爲她這一次出着宮來不過時候因爲想找理由來見他,沒料到她竟將這些東西準備好了!就算時候白雲端收集情報再厲害,也沒有如此詳盡的資料,有了這份資料,他要如何對付那一長串牽連在一起的大臣便易如反掌。
他的心不禁痛到極致,卻只是淡淡的站在那裡,竟是連動都不會了,他怕他一動就要跑過去擁着她,那麼他辛苦營造的無情假象便要前功盡棄了。
夜之初的下脣已經被咬出血了,她一字一句的道:“那天給父皇的額那些資料有一部分時候假的,宮裡已經有人對這件事情起疑了,只怕很快就會有所動作。我雖然是個替身,卻也不想死,這一次爲你也算是冒險了,你縱然已經對我的感情收起,我也從今往後將我對你的感情收起,但是我們現在確實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生聚生,一死俱死!還請你多用一點心,不要白費了我這麼多的心思。”
燕雨辰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晃了晃,他忍不住道:“你當真時候好大的膽子,這種事情還能做假!你真是不想活了!”
“給父皇的東西雖然是假的,事情卻是真的,該如何處理你比我更加清楚!”夜之初低低的道:“這是你翻身的最好時機,就算是冒險也要試一試。只是……”她眼裡又有了一層水霧,卻又強自壓下後道:“只是我時候全天下最傻的女人,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卻只換來了自己的提心吊膽,從今往後,我……我依舊要做回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夜之初,不要再那麼小心謹慎的去替你謀劃。”
燕雨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心的感覺,看向她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複雜,他一時間竟有些失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定定的看着她,腳已止不住想要朝前走,他知道他的腳只要朝前走一步,他就能擁有她,可是這一步若是走出去,便會傷害到九弟,也許……也許兩兄弟間的感情會因此受損,也許不止止是受損,還會反目。
他的心如同在油鍋裡煎熬,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素來果決的他心裡有了從未有過的猶豫,他不知道時候順從他自己的心還是繼續理智下去。
他眼裡的波瀾夜之初看到了,她的心裡不禁也升起了一分期待,盼着他走過來抱着自己,也盼着他衝動一回,不要再去理會那些事情,卻在此時,耳畔傳來一記打趣的男音道:“五弟你果真是對皓月姑娘情有獨鍾啊,一回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來看她呢?咦,吵架了麼?怎麼把杯子打碎了?”他在客棧的樓下就開始和燕雨辰打招呼。
燕雨辰一見到他,心裡不禁一沉,心裡的衝動盡皆散去,理智再次佔了上風,他淺淺一笑道:“讓三哥見笑了,皓月怪本王這麼長時間沒來看她,這不正生氣了!三哥來的正好,剛好幫本王勸勸她。”
夜之初一聽到燕輕辰的聲音,心裡微微一驚,不知道她方纔和燕雨辰說的話他又聽到了幾分,當下便滿是委屈的道:“我知道我出身低賤,原本就配不上你,也沒有想過成爲你的正室,卻只想能伺候你一生,可是你一轉眼就不理我了,這一次一走就是好幾個月,你讓我日後要如何生活?”
“喲!這氣頭還不小咧!”燕輕辰在旁看戲的道。
燕雨辰冷冷的道:“女人時候不能寵的,給她三分顏色她就想開染房了,縱然你有着天仙一般的容貌,可是想做本王的小妾,卻是在做夢!”
夜之初滿臉委屈,燕雨辰又淡淡的道:“三哥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兄弟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喝過酒了,今日裡是否肯賞臉陪本王喝上一壺?”
“正有此意!”燕輕辰哈哈大笑道。
兩人一起走出的含香樓,竟是沒有一人回頭再看夜之初一眼。夜之初幽幽的嘆了口氣,雖然知道他此時這麼做無非時候爲了保護她,可是想起他方纔的樣子,心裡又有些憋屈。開始在心裡罵起燕輕辰來:“死烏龜王八蛋,媽的,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老子咒你斷子絕孫!”
這般罵了之後,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卻聽到旁邊傳來一揶揄的聲音道:“當真時候風水輪流轉啊!幫主大人,你居然也有被男人拒絕的一天啊!”
夜之初一扭頭便看到一個長相有些娘娘腔,卻又別有一股風流味道的男子倚在門邊,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裡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氣,她沒好氣的道:“只是讓你把資料給我,可沒有人想要見你,你可以給我滾出去了!”
來人時候蝴蝶幫的長老楊易之,平日裡她從來都沒有去打理蝴蝶幫的事情,都是楊易之在處理,兩人半年前吵了一場大架之後,這些仁兄也極有性格的不再理你,這一次她爲了燕雨辰的事情將楊易之召了回來,沒料到卻他笑話了。
楊易之淺淺的道:“滾?老子還沒有學會了!你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勢利,要用我的時候,說的全是軟話,不用我的時候,卻兇得像個母夜叉,真不知道你整日裡都在想什麼!”
“老子想什麼要你管!”夜之初心裡有火氣,說的話字字都帶着火藥味。
楊易之冷哼道:“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根本就是單相思,人家根本就不愛你,你不定一直往人家的身上貼過去,幫主大人,你的骨氣的驕傲哪裡去呢?”
“我管我哪裡去了!”夜之初咬着牙道。
楊易之微微一笑道:“其實嘛,你的確是有幾分姿容的,若是文雅一點配南王也勉強配得上,可惜的是人家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夜之初不語,他走到她的身邊道:“你啊,就不要再升起了,生氣會老的,你難道不知道女人笑起來時候最美的嗎?”
夜之初扭頭看了他一眼,他低嘆一口氣道:“這個世上好男人多的去了,又何必在他那一棵樹上吊死?”
夜之初賞了他一記白眼,楊易之又道:“其實你眼前就有一個好男人……”他的話還未說完,夜之初就碎道:“真不要臉,娘娘腔能算時候男人嗎?”
楊易之氣得臉上發青道:“夜之初,你信不信你再這樣說我,我就和你翻臉!”
“翻吧!老子不在乎!”夜之初不以爲然的道:“我要的資料拿給我!”
“沒有!”楊易之粗聲粗氣的回答。
“不可能沒有!”夜之初冷哼一聲道:“你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非要老子親自動手不可嗎?”她嘴裡說着話,手卻已經往他的身上掏了過去。
正在此時,含香樓裡的姑娘們大聲喊:“狼來了!”
夜之初愣了一下,狼來了?靠,什麼意思啊!她不過才離開幾個月而已,花娘又新增了什麼暗號了嗎?回頭問花娘去,當務之急,是先把楊易之給收拾了,只見她纖長的手指一揮,一股白白的粉末就朝楊易之灑了過去,這是她今日裡去藥店裡買的麻醉散,原本打算在離開皇宮的時候給宮裡那羣討厭的女人一人一劑,沒料到楊易之先撞上了,就拿他先來試藥吧!
楊易之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一時不備,鼻子裡吸了一大口藥末,他皺着眉頭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是話還未說完,他只覺得全身乏力,身子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夜之初面有得色道:“這是老子新發明的催情奪命散,會讓人聞之倒地,情慾橫生,欲生欲死!”她一邊說着話,一邊伸手朝楊易之的身上摸了過去,褲子口袋裡沒有,胸前也沒有,她怒了,一把將他的衣裳撕開道:“靠,你個混球真沒有啊!”
正在此時,房門再度被推開,只聽得花娘道:“公子,皓月姑娘不在裡面!”
夜之初愣了一下,扭頭一看,卻見燕雪辰黑着一張臉站在門口,她陡然醒悟過來,原來衆位姑娘嘴裡狼,居然時候這位大爺!只是他的臉色幹嘛那麼難看,她一回頭,卻見楊易之衣裳半露,她的身體靠在他的身上。
靠!她今天時候招誰惹誰了,怎麼隨便那隻阿貓阿狗都往這含香樓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