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纏 貳
清晨,奉桃先醒,他低頭看著尤自酣睡的懷中人,忽然覺得這個早晨很美好,小和尚的睡容甚是安詳。讓他覺得自己的肩膀也許果真是個舒服去處!
狐狸見蓮心顫動著睫毛要醒過來,他忍不住先下手爲強狠狠親了他一口,懷中人一聲慘叫:“妖孽!你……”滾到牀的另一邊,那人身上班駁的紅痕,在晨光下分外鮮豔,妖怪想起昨天一夜縱情,先是在桃林,而後抱了蓮心進屋中,不顧他叫罵直折騰到曙光初現。他沒有吸他的生氣,反借著**渡些氣給了他,免的他那柔弱的凡人身體一整天累得不起。
這時候和尚感覺到那一身□□後的疲累,愈發的縮在牀榻邊,他雖暫時逆來順受,這一次還是羞恥到無地自容,他不但縱容那種不堪野合,亦陪著這妖怪發了一夜的瘋癲,當兩人都精疲力竭,他竟枕著他的身子就這樣睡著了!和尚背對著妖怪,自恨不已,奉桃卻正好可以看見他背上的文身,在如此明亮的地方看它,更覺得豔麗非常。
狐狸問:“這是寺院給你刺的?”
“是。”
“每個人都有嗎?”
“不。”
“那時侯疼嗎?”
“忘了。”
奉桃的指尖劃過嫣紅蓮花,上面的青紫嫣紅都是他的痕跡。可是,只這些瞬即磨滅的痕跡,還不足夠!
“紅蓮,只你一人?”
“五方地域的破魔僧,都有一人稱紅蓮,也沒什麼特別的!”和尚淡然的回答,雖紅蓮是鎮守妖魔的高貴身份,但是如果蓮心早知道這神聖的文身會被淫狐當作□□中的樂趣,絕不肯受幼時那些痛楚的,妖怪卻興致高昂,笑道:“現在,你是我的,不是寺廟的,這文身應該改一改。”
蓮心吃夠了這個變態妖怪的苦頭,表情慘然。
“放心,不很痛!”穿戴整齊後,奉桃出去了,不多時回來,見蓮心也穿上了衣服,邪笑道:“不用急著穿,脫下來!”和尚一咬牙,還是順從了。
碟中紅料隱隱有血腥味,奉桃只管輕輕往他背上刺落,血珠涌出,痕跡便留在紅蓮蕊中,無法磨滅,不多時,紅蓮的蕊中出現一個人骨骷髏,詭異而妖豔,比周遭顏色更加嫣紅,深淺和度,那幅紅蓮業火倒更好看了。
蓮心沒奈何,趴在牀上忍受輕微的疼痛和持續的羞辱,看著房間陳設來轉移窘迫。這裡他呆了三五日了,倒是如今才發現這房間的幽雅,原木的窗臺門框,裡面是朱漆欄杆,似乎剛纔修葺一半,主人卻放棄。輕紗竹簾,白素布匹端是清淨,粉牆上掛著書法字畫,蓮心不懂書法,也知道那字十分清俊,似出男子之手,這樣參禪意趣不像妖媚狐狸所能寫出的。
畫軸是一幅觀音,觀世音端麗莊雅踩蓮而來,一身的莊嚴寶器和諧燦爛,手中卻沒玉瓶,只拿著硃紅念珠,畫得極好,細膩溫潤豔而不邪,讓人觀之忘倦。
正廳處一邊書架一邊竹榻,那竹榻簡單樸素,似專給人閱書所用,扶手上擱著件繡花的外袍,前朝的式樣,不分男女一色素白,男子穿飄逸,女子穿則清麗。
現在妖怪穿的正是與之相配的絳紅褻衣,這濃紅配上素白,就如初見他時桃華乍放的模樣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蓮心的目光又移回觀音圖,只因爲菩薩也著紅衣,看著看著,竟忽然覺菩薩眉目間有些像是奉桃。
──和尚臉上一紅,低唸佛號,真是褻瀆,罪過,罪過!
奉桃停下手,端詳良久,終於滿足地嘆息道:“這樣豈不是更好?”
蓮心看不見背上的圖畫,只得問:“你在我背上刻了什麼?”
“枯骨。”妖怪愛憐的親吻那朵紅蓮。
也只是將養而至痊癒後的三日有餘。
夜夜荒唐,醒來時總見那妖怪饜足的笑容,不由讓蓮心日益煩心,但是林中迷霧不散,和尚走進去,總在原地打轉,無奈之餘,又覺得奇特。這林子不是僞造,但是楓林集哪裡來的這麼大片桃花──這裡應該只有漫山遍野的楓紅纔對!
妖怪只是奸邪的看著他,似乎洞悉他的心思幽幽道:“你不是本地人,自然是不知道,參禪寺後就是個小小山谷,滿谷桃林和寺院連在一處。”
“這裡是參禪寺?”和尚驚道。
妖怪瞥了他一眼:“是又怎樣?結界我已佈下,你走不出去的。”
過了一會兒,百無聊賴的說:“這裡滿山的楓紅原來都是桃花。每到春天就開得很好。可是我不愛看,一把火給燒了,誰知後來楓樹會長得這麼好?”
和尚想起這樹林少說也長了有五六十年,若說妖怪作祟,那是從很久前就開始,何以百姓至今纔要求救?妖怪卻陷入另外的沈思,露骨哀愁著:“這裡再也沒有桃花了,只有這山谷獨存!”
火燒不到谷中,面對滿山焦土妖怪也不想再放第二把火。
最終,那最熟悉的風景竟沒有毀掉,幸或不幸?
妖怪枕著竹榻,看著那幅觀音,和尚注意到他奇異的神色,他似乎模糊的知道了些什麼,卻似乎還是糊塗的。突然間禍害凡間也許只是耐不住寂寞,想有人來制裁罷!
可惜,妖怪等到的不是可以與之一戰消遣愁悶的對手而是一個孩子,雖那一身無上法力已是凡人中所稀有,可他終究是如此年少,如此可愛,妖怪消遣無聊的想法也就改變了。
理由很單純……小和尚,你長得這樣好看!
妖怪端詳著他,忽就擁了他進懷,那肩膀也不甚寬厚,手臂卻有力。
蓮心在他的懷中,只覺得鮮紅是束縛絲絲捆紮著他,越來越似沈淪。
這樣的日子要到何時終結?
然而,終結的時候還是要來的,他也沒想到來得如此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