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顧知沫忽然間覺得有些恍惚。自己的幸福也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變得越來越不真實。
陸琛熠離開了以後。她反而覺得舒緩了一些。
她站在窗前,看着陸琛熠的身影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的視線。直到他徹徹底底地消失以後,她才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顧知沫走到臥室,把筆記本電腦搬了出來,她頓了頓。而後坐在了沙發上,打開電腦。便開始爲自己的婚禮設計起了logo。
她忽然想,需要邀請的人並不多。自己的婚禮應該會很冷清吧。
陡然間,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襲來,如果顧婉清還在,顧知沫多希望可以由她把自己交到陸琛熠的手裡。
陸琛熠離開家不久。門外就響起了一陣門鈴。
顧知沫擡起頭,心底疑惑了一下後,走到了門邊。透過貓眼,她看到的是一個穿着制服陌生男人。而他的手裡正拿着一個已經封好了的文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才緩緩地打開了門。
“請問你是顧知沫顧小姐麼?”
顧知沫點了點頭,“我是。”
來人身份得到確認。陌生男人把那份文件遞到了顧知沫的眼皮子底下。繼續說,“顧小姐,你好,這裡有一份你的快遞,麻煩你簽收一下。”
“好。”
顧知沫接過文件,看了一眼上面所顯示的寄件地址後,愣了愣,地址顯示的是駱俊塵別墅所在的位置,她簽好字以後,便抱着那份文件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拆開之後,顧知沫才發現是一份股份轉讓書,上面已經蓋好公司的章了,而股份轉讓書的下面是一封信。
她打開,信上方的黑色墨水還沒有幹,很明顯,駱俊塵剛寫不久。
“知沫:
我剛剛看到狗仔隊放出來的消息,他們說,你和陸琛熠這幾天就會結婚了,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意料當中的事情,我還是會覺得很意外,如果此刻我正站在你的面前,我想我能說的話只有一句,你開心就好。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對於送什麼東西給你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到最後,我還是決定把我手上的30%的股份轉上給你,加上之前給你的,你現在已經是公司最大的股東了,倘若你什麼時候覺得看我不順眼,你隨時可以把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拿回去。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不會承認我是駱家的孩子,不過,這一次我想,我還是該以哥哥的身份告訴你幾句話,如果陸琛熠欺負你,或是你覺得和他在一起不開心了,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我這邊,可以時時刻刻爲你準備着房間。保護好自己,即便陸琛熠有這個能力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你都必須爲自己的安全負責任。
對了,我已經把外婆接到我這邊來住了,外婆的心裡一直覺得對你有虧欠,所以,我希望你和陸琛熠在一起之後,可以經常過來看看她,就算是讓她得到一點心靈上的慰藉。當然瞭如果是看我,我會更加歡迎。
其實,寫封信還有一個目的,我希望你的婚禮請柬上可以出現我的名字,你應該可以從這些文字的字裡行間感受到我的真誠的,對麼?
最後,祝你新婚快樂。
一個不合格的兄長。”
信不是很長,可是正如駱俊塵所說的那樣,字裡行間的情感,顧知沫可以體會地到。
對駱俊塵恨麼?
顧知沫想了想,然後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恨,不爲其它,而是因爲他差一點強行佔有了自己,也差一點讓自己失去肚子裡尚未成形的孩子。
可是,更多的卻是感謝,如果不是他,自己應該已經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個瞎子,看不到窗外的藍天白雲,也看不到園中的這些花花草草。如果不是他,自己也無法從之前的幾次危險當中逃脫。
顧知沫沉默了很久,想了想,她拿出手機,劃開屏幕,找到了聯繫人一欄,緊接着,她就撥出了駱俊塵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邊傳來了“喂”的一聲,在那一刻,顧知沫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停頓了十幾秒鐘,她很輕地咳嗽了幾聲,然後佯裝漫不經心地問,“身體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已經沒事了,我福大命大,”駱俊塵淡淡地笑了笑,“在醫院待了一天,突然覺得,還是家裡好。”
“嗯,”顧知沫應了一聲,兩隻手下意識地把手機握緊了一些,躊躇不決,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重新開了口,“股份轉讓書我已經收到了,那封信我也已經看到了,駱俊塵,你放心吧,就算你沒有跟我說,我的邀請名單裡也會有你的名字。”
“至於公司那邊,你是個不錯的領導者,我覺得目前而言,你依然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不過,我希望以後你也會是最合適的,不要讓我失望。”
“好,你放心,我會把駱家的企業管理好的。”
顧知沫應了一聲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秀眉微蹙,下一秒,就已經舒緩了下來,顧知沫站起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之後,合上了筆記本,徑直走到了臥室裡。
窗簾沒有拉開,臥室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她打開了牀頭櫃上的檯燈,藉着明亮的光細細觀察着陸琛熠之前拿出來的一枚戒指,她記得自己曾經和陸琛熠說過,她喜歡這個。
鑽石映射出來的光亮讓顧知沫晃了眼,她勉強從脣角擠出了一點笑意之後,把它重新放到了盒子裡。
顧知沫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即便傷口已經結疤,可是隻要輕輕撕開,那裡便會重新激發起一陣血淋淋的痛感。
她沒有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而是關了燈,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她原本並沒有什麼睡意,大概是懷孕初期的原因,她合上雙眼不久,就慢慢地進入了夢鄉當中。
睡地迷迷糊糊的時候,顧知沫翻了個身,而下一秒,她的手就不小心打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上,她警惕性地掀開了上眼皮,緊接着,她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旁的陸琛熠。
他應該是累了,睡地很沉,以至於自己用力地在他的身旁拍了一下,他都不曾有任何的反應。
顧知沫伸出手,在距離陸琛熠的臉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慢慢地勾勒着他的輪廓,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着他。
清瘦的臉型,好看的眉眼,他似乎比兩年前更有男人味了。
興許是察覺到了自己正在被一雙澄澈的眸子仔仔細細地掃量着,陸琛熠突然間就睜開了眼睛,顧知沫來不及收回的手就這樣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那個,在外面跑了很久,應該很累吧,你繼續睡。”
陸琛熠溫柔地勾起了脣角,動作輕柔地把顧知沫的小腦袋摁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不睡了,你已經醒了。”
連陸琛熠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麼,他想,如果不是因爲小喬也在這個公寓待着,顧知沫會不會直接從自己的視線當中消失,即使他已經兩次答應過自己不會從這裡離開。
他胸膛的起伏幅度突然間變大了一些,顧知沫掙脫了他的禁錮,直勾勾地看上了陸琛熠的眼睛,那裡有自己的倒影,只是與從前不同,這一次,倒影是完整的。良久,她低下頭,慢慢地在陸琛熠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再睡會兒,我已經答應要和你結婚了,你放心,我是不會跑的。”
陸琛熠心滿意足地“嗯”了一聲,然後重新把顧知沫抱在了懷裡,“你陪我。”
“好。”顧知沫柔柔一笑,順從地躺在了他的臂彎裡。
兩個人不知道睡了多久,印象中,他們已經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睡過這樣安穩的覺了。
因爲臥室裡原本就有些昏暗,顧知沫無法分辨出硬來的時候已經幾點了,顧不得看時間,她下了牀就跑到了路小喬的臥室裡。
路小喬正坐在牀上一個人玩着積木,看到顧知沫,她擡起頭,甜甜地笑了笑,“姐姐,我很乖的,你看,我睡醒了都沒有哭鬧。”
顧知沫的心底一陣酸澀,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把那個可憐兮兮的小不點抱在了懷裡,口中誇獎着,“嗯,我家小喬最乖了,爲了獎勵小喬,姐姐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一聽到故事兩個字,路小喬就來了興趣,在顧知沫鬆開自己的時候,她趕緊把自己的玩具推開了,然後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地坐在了顧知沫的面前,“小喬最喜歡聽故事了。”
“嗯……讓姐姐想想今天給你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顧知沫素白的手在自己的脣角摸索了一陣,她忽然做出了一個bingo的手勢,繼續開口道,“有了,我們今天就說長鼻子匹諾曹的故事吧。”
顧知沫清了清嗓,而後,看着路小喬說,“從前啊,有位老爺爺,沒有妻子,也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啊,他只能一個人住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老爺爺是個木匠,可是因爲年紀大了,他接到的活很少,所以,雖然他的房子已經很破舊了,可是他還是沒有錢修理。”
“日子就這樣過了很久,”見路小喬已經被自己的故事吸引住了,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突然有一天,有一個富翁找到了他,原來,富翁有一個女兒,他的女兒很快就要過生日了,所以呢,他就想讓老爺爺幫他做一個木偶當成是給自己女兒的生日禮物。老爺爺按照富翁的要求做了一個,可是在做木偶的那天,老爺爺一不小心喝酒喝醉了,就忘了要把木偶的耳朵做上去。富翁因爲這件事情很生氣,他沒有要這個木偶,也沒有付老爺爺工錢,就這樣氣呼呼地走了,老爺爺很傷心,可是他卻什麼辦法都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上帝許願,許完願之後,老爺爺就像小喬那樣進入了夢鄉中。就在這時,有一個漂亮的小仙女突然出現了。”
顧知沫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她分明地聽到了在自己身後響起的腳步聲。